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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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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峰正殿那极致冰寒与精纯灵力的蕴养下，又有万年冰髓液这等圣品，郁行初的伤势恢复得极快。
不过三五日，那诡异霸道的毒素便被彻底清除干净，受损的经脉也在晏离浩瀚灵力的疏导和温养下恢复如初，甚至因祸得福，变得比以往更加坚韧宽阔。
当他从漫长的昏睡中苏醒时，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熟悉的偏殿。周身清爽，灵力充盈，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和濒死的体验，只是一场模糊的噩梦。
唯有左臂处新生的、比周围皮肤稍显粉嫩的皮肉，提醒着他那并非虚幻。
郁行初坐起身，仔细内视检查了一番，确认伤势已然痊愈，并无任何隐患，心中稍安。对于自己是如何回到偏殿的，他只有一些极其模糊的印象，似乎是师尊……但他不敢深想，只将其归咎于重伤初愈的恍惚。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换上一身干净的宗门服饰，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清自持的凝辉宗首席弟子。
刚收拾妥当，偏殿的门就被砰砰敲响，伴随着顾清让那永远活力十足的大嗓门：“行初！行初！听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快开门！”
郁行初打开门，只见顾清让和云澈一起站在门外，两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师兄！”云澈一看到他，眼睛立刻就红了，扑上来就想检查，“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还疼不疼？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你陪我去清河镇……”
郁行初抬手，轻轻挡开他过于急切的手，语气平淡：“无碍，小伤而已，已经好了。”
顾清让挤进来，上下打量着他，啧啧道：“看起来是没啥事了！听说你一个人端了柳家那个养邪物的窝点？可以啊兄弟！够猛的！不过下次这种事儿能不能叫上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郁行初懒得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回怼道：“等你来，都能给我收尸了。”
“呸呸呸，大病初愈别说晦气话，柳家真是活该！居然敢用那种阴毒玩意！还暗算同门！不过幸好被一锅端了！”顾清让兴奋地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云澈则还是后怕不已，小声道：“师兄你以后出去一定要更小心些……别再支开我了，我虽然修为不高，但至少能帮你看着点……”
“胡闹。”郁行初淡淡打断他，“你好生修炼，便是帮我。”
三人在偏殿内说了会儿话，主要是顾清让在说，云澈在一旁补充，郁行初偶尔应一两声。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追问郁行初具体是如何脱险、又是如何被救治的细节，只当是清霁仙尊及时赶到，出手解决了所有麻烦——这似乎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顾清让依旧咋咋呼呼，抱怨着温言送的礼还没想好怎么回，又好奇柳家那邪物到底长啥样。云澈依旧满心满眼都是师兄的安危，絮絮叨叨地叮嘱。
一切都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郁行初看着他们，心中那点因为重伤初愈而产生的细微波澜也渐渐平复。或许……正殿那几日模糊的感知，真的只是高烧下的错觉吧。师尊那般人物，怎会……
他将那点不切实际的恍惚压下，重新将心神拉回现实。
送走了依旧不放心的云澈和吵着要他伤好后必须请客的顾清让，偏殿重新恢复了安静。
郁行初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终年不变的冰雪景象，目光沉静。
伤势既愈，便该继续前行。他只是觉得，这次醒来后，体内运转的灵力，似乎比以往更加顺畅了一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沁入骨髓的冰润感。
凝辉宗的日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平静之下，暗流依旧。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便过了半月。郁行初的生辰，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子里悄然而至。
他本人对此并无太多期待，甚至有意忽略。重生以来，每一岁生辰与其说是庆祝，不如说是提醒他又熬过了一年提心吊胆的日子，倒不如在修炼和处理事务中悄无声息地度过。
然而，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他偏殿的门就被轻轻叩响。
郁行初打开门，云澈端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俏生生地站在门外，脸上带着腼腆又兴奋的笑容。
“师兄！生辰安康！”云澈的声音清亮亮的，带着十足的诚意，他将食盒高高举起，“我、我起了个大早，给你做了长寿面！按照山下最好的面馆师傅教的方子做的，你尝尝！”
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汤汁清亮、卧着荷包蛋和几棵翠绿青菜的长寿面，卖相竟然相当不错。
郁行初看着那碗面，看着少年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愣怔了一瞬。他没想到云澈会记得，还特意起了大早去做。
他心中微软，接过那碗还烫手的面，低声道：“……多谢。”
“师兄快趁热吃！”云澈催促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郁行初刚拿起筷子，还没吃两口，另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地传来了。
“郁行初！寿星佬！快快快！”顾清让人未到声先至，“哟，小云澈也在？正好正好！走走走，郁行初，今天你最大，听我的！咱们下山去！我知道城里新开了家仙酿居，据说灵酒和灵膳都是一绝！必须去给你庆祝庆祝！”
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到郁行初手里的面，嘿嘿一笑：“长寿面啊？好兆头！不过光吃面怎么行？生辰一年就一次，必须得好好热闹热闹！我都跟店里预定好雅间了！”
郁行初蹙眉：“不必如此麻烦……”
“怎么叫麻烦呢！”顾清让打断他，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这可是大事！再说了，你上次受伤可吓死我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去晦气！必须去！小云澈，你说对不对？”
云澈立刻点头如捣蒜，眼巴巴地看着郁行初：“师兄，去吧去吧，顾道友说得对，去去晦气……”
郁行初被这两人一左一右围着，一个热情似火，一个软语恳求，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但他还是有所顾忌。私自下山饮酒作乐，若被知晓，终是不好。
“待我……请示过师尊。”他沉吟片刻，说道。
顾清让和云澈立刻眼睛一亮，觉得有戏。
郁行初整理了一下衣袍，前往凝辉殿正殿。
晏离正在殿内打坐，周身寒气缭绕。
郁行初恭敬行礼，将顾清让欲邀他下山庆贺生辰之事简要禀报，末了道：“弟子本不欲铺张，但好友盛情难却……特来请示师尊，是否允准。”
他垂首等待着，晏离缓缓睁开眼，琉璃色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并未立刻回答。殿内安静了片刻。
就在郁行初以为沉默即是拒绝时，却听到晏离淡淡的声音响起：“去吧。”
郁行初微微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离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极快地掠过，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勿要贪杯，早去早回。”
“……是！多谢师尊！”郁行初压下心中的惊讶，恭敬应下，行礼告退。
直到退出凝辉殿，他还有些难以置信。师尊竟然……如此轻易就同意了？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怎么样怎么样？你师尊同意了吗？”顾清让和云澈早已等在殿外不远处，见他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郁行初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师尊允了，只嘱咐勿要贪杯，早去早回。”
“太好了！”顾清让欢呼一声，拉着他就走，“走走走！今天不醉不归！哦不对，少喝点少喝点！哈哈！”
云澈也开心地跟在后面。
于是，原本打算默默度过的生辰，就这样在好友的热情和师尊出乎意料的首肯下，变成了一次难得的下山之行。
三人御剑离开凝辉宗，朝着山下繁华的仙城而去。阳光洒在身上，带着好友的嬉笑吵闹，郁行初看着前方，冰封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极淡的、真实的弧度。
仙酿居的雅间临水而设，窗外是潺潺流水和点点灯火，环境清雅别致。
就连时渡欢和方共秋都来了，这倒是让郁行初不大好意思起来。
顾清让果然大手笔，点的尽是灵蕴充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和美酒。五人围坐一桌，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郁行初原本还有些拘谨，但架不住顾清让和时渡欢这两个最能闹腾的活宝。顾清让就不用说了，本就是人来疯，时渡欢也是潇洒不羁的性子，加上方共秋虽然内敛，但言谈温和，偶尔一句点评总能切中要害，引得众人会心一笑。就连云澈，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也渐渐放开了些，小口抿着灵果汁，眼睛亮亮地听着大家说笑。
“来来来！寿星佬！第一杯必须敬你！”顾清让率先举杯，嚷嚷着，“祝咱们行初仙途坦荡，早日得道！最重要的是，以后多跟我们出来玩，别老闷在宗门里当冰块！”
时渡欢立刻笑着附和：“没错！郁兄，这次要不是顾道友传讯，我们还不知道你生辰呢！太不够意思了！这杯必须罚你！祝郁兄生辰安康，万事顺意！以后再有这等好事，可不许忘了我们！”
方共秋也微笑着举杯，语气真诚：“郁兄，寒鸦岭和落霞泽之事，多亏有你。薄酒一杯，聊表谢意，亦祝生辰欢喜。”
云澈也赶紧端起自己的杯子，小脸微红：“师兄，生辰安康！以后……以后都要平平安安的！”
面对众人真挚的祝福和调侃，郁行初冰封的脸上也难以维持绝对的平静，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无奈又真实的笑容。他端起酒杯，与众人一一碰过：“多谢诸位。”
清冽甘醇的灵酒入喉，带着温和的灵气，却也自有其力道。
几轮推杯换盏下来，酒意渐渐上涌。顾清让和时渡欢还在那高谈阔论，从各地见闻聊到修行趣事，甚至开始交流一些无关紧要的炼丹炼器心得。方共秋偶尔插话，大多时候是含笑听着，时不时给时渡欢布菜，免得他光顾着说话。
郁行初的话依旧不多，但明显放松了许多，会听着他们的笑话微微颔首，也会在他们问询时简单说上几句。只是他本就酒量浅，加之今日心情放松，不免多饮了几杯，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染上了明显的红晕，眼神也开始有些朦胧，不似平日那般清明冷冽。
他单手支着额角，努力维持着坐姿，但那微微摇晃的身体和略显迟钝的反应，还是出卖了他。
“咦？”时渡欢最先发现他的异样，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凑近了些，促狭地笑道，“郁兄？你这脸红的……哈哈，不会是醉了吧？这才喝了几杯啊？”
顾清让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仔细一看，顿时拍桌大笑：“哈哈哈！真的哎！行初！你居然这么不能喝？脸红的跟抹了胭脂似的！哎哟喂，这可是重大发现！凝辉宗的首席大师兄，居然是个一杯倒！”
云澈也担忧又好奇地看着自家师兄，小声问：“师兄，你还好吗？”
郁行初被他们笑得有些窘迫，努力板起脸想维持威严，但那泛红的脸颊和迷蒙的眼神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反而显得有几分……可爱。
他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试图辩解：“……胡说什么，我没醉。”只是声音比平时软糯了些，毫无气势。
“还没醉呢？”顾清让笑得更欢了，拿起酒壶又给他斟满，“来来来，寿星佬，再证明一下！把这杯干了！”
时渡欢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起哄：“对！干了！让我们看看郁兄的海量！”
方共秋无奈地笑着摇头，轻轻拉了拉时渡欢的衣袖，示意他别太过分。
郁行初看着眼前晃动的酒杯，只觉得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端起来，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店小二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恭敬道：“打扰诸位仙长，这是本店赠送的寿桃灵糕，祝仙长生辰吉乐，福寿绵长。”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个做得栩栩如生、散发着诱人甜香和灵气的寿桃糕。
这恰到好处的打扰，暂时解了郁行初的围。顾清让的注意力立刻被精致的点心吸引了过去：“嘿！这店家还挺会来事！看着不错！行初，快尝尝！”
郁行初趁机放下酒杯，暗暗松了口气。
几人分食了寿桃糕，又笑闹了一阵。郁行初的酒意却在安静的间隙里愈发上头，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周围的说话声仿佛隔了一层水雾，听得不甚真切。
他强撑着的坐姿终于维持不住，身子微微一歪，竟差点靠到旁边的方共秋身上。
“郁兄？”方共秋连忙扶住他。
顾清让和时渡欢见状，对视一眼，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真不行了！彻底倒了！”
“啧啧，郁兄这酒量，以后可千万看紧了，别被人骗去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郁行初迷迷糊糊间，只听到耳边嗡嗡的笑声，和顾清让大着舌头安排的声音：“……好了好了，差不多啦……小二！结账！……云澈，你扶好你师兄……咱们……呃……送寿星佬回府！”
他感觉自己被人搀扶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外走，晚风一吹，酒意更浓，最后几乎是完全依靠着云澈和顾清让，半扶半抱地离开了仙酿居。
这一晚，虽醉得狼狈，但耳边似乎一直萦绕着好友们真诚的笑语，心底深处，是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