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岚郁攥着那盒草莓牛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塞进冰箱最角落。
“明天一定要还给他。”他对自己发誓，“还要严肃声明我不需要这种投喂。”
然而当他打开书包准备写作业时，发现数学卷子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圆滚滚的简笔画小狗，旁边还写着“加油哦~”。
岚郁盯着那只丑萌的狗，内心五味杂陈。
这特么是嘲讽吧？
绝对是嘲讽吧？？
考满分的人给及格线选手画加油狗？？？
他气得想撕掉卷子，但最终还是没下去手——毕竟作业还是要交的。
第二天岚郁特意早起十分钟，绕路去了更远的便利店买面包，就为了避开可能“顺路”的蔺栩韦。
结果刚进教室，就看见那人正翘着椅子晃悠，嘴里叼着袋豆浆，看到他立刻眼睛一亮：“岚同学！你今天居然没迟到！”
“……我平时也不迟到。”
“是吗？”蔺栩韦歪头想了想，“可上周你迟到了三次，有一次还是踩着上课铃冲进来的。”
岚郁伸手做了个“再说揍你”的手势：“闭嘴……”
“好吧。”蔺栩韦笑得人畜无害。
岚郁默默坐下。
课间操时，岚郁故意磨蹭到最后才下楼。结果蔺栩韦居然也慢吞吞地跟在他旁边。
“你不去前面领操？”岚郁忍不住问。这位可是体育委员兼领操员。
“今天请假。”蔺栩韦晃了晃手腕，“手疼。”
岚郁瞥见他手腕上确实贴了块创可贴，但位置十分微妙——正好在画涂鸦最常用的右手腕关节处。
“你怎么伤的？”
“昨天回家路上看到只流浪猫，想摸，被挠了。”蔺栩韦叹气，“那猫长得特别像你。”
岚郁：“……你什么意思？”
“就，眼睛圆圆的，毛有点卷，看起来凶巴巴但其实怂怂的。”蔺栩韦比划着，“特别可爱。”
岚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决定今天之内再也不和这人说一句话。
然而这个决心在下午的物理课上就崩塌了。
老师宣布小组实验课要自由组队，岚郁习惯性地缩起脖子降低存在感——通常这种时候他都是被剩下的那个。
“岚同学，我们一组吧！”蔺栩韦的声音及时响起，还顺手拎走了他的课本，“走，去抢最靠后的实验台。”
于是岚郁就被半推半拽地拉过去了。
到底谁要和他一组？！
实验内容是测电阻。岚郁严格按照课本步骤操作，记录数据一丝不苟。
而蔺栩韦……他把导线扭成了麻花，还在记录本上画起了电路图拟人漫画。
“你看，这个电阻像不像班主任发火时的额头？”他指着某个弯曲的线路。
岚郁憋着笑，强行板着脸：“认真点，数据记错了要重做。”
结果最后测出来的数据，蔺栩韦那份居然比他的更接近理论值。
“运气好。”蔺栩韦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电流表，“我瞎调的。”
谁问你了…？！
岚郁看着自己精心记录却误差偏大的数据，再次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天才吗。
放学时，岚郁抢先开口：“我今天值日，很晚才走。”
“巧了，我也值日。”蔺栩韦从兜里掏出值日表，“你看，排在一起。”
岚郁盯着那张表，第一次怀疑这人是不是黑了学校的教务系统。
他看了看周围：“要不我和别人换吧…………”
蔺栩韦眨了眨眼：“你嫌弃我？”
何止嫌弃？那是讨厌！厌恶！仇恨！嫉妒！岂是你单单一个嫌弃可以形容的？
一不留神的功夫，蔺栩韦就开始一边哼歌一边擦黑板，粉笔灰沾了满脸。岚郁忍不住提醒：“你擦轻点，灰都飞起来了。”
“哦好。”蔺栩韦转头冲他笑，露出两颗虎牙，“岚同学你真细心。”
黄昏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给那人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岚郁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一定是粉笔灰过敏，他坚定地想。
倒垃圾时，蔺栩韦突然说：“其实我知道你昨天绕远路了。”
岚郁手一抖，垃圾袋差点掉地上。
“我家阳台能看到你常走的那条路。”蔺栩韦指了指西边，“昨天没看到你，还挺不习惯的。”
岚郁张了张嘴，最终干巴巴地说：“……你果然是个特务。”
回家的路上，两人罕见地沉默着。直到岔路口，蔺栩韦突然塞给他一个小纸包：
“给你家楼下那只猫的，它好像怀孕了。”顿了顿又说，“别自己摸，小心被挠。”
岚郁捏着那包猫粮，看着对方跑远的背影，第一次没在心里吐槽。
他觉得自己骂累了。
岚郁把那包猫粮塞进书包最底层，仿佛那是什么违禁品。他决定明天就找个机会偷偷放到小区流浪猫出没的角落。
绝对不是因为蔺栩韦的嘱咐，纯粹是出于对流浪动物的同情心。
第二天他特意早起十分钟，鬼鬼祟祟地把猫粮倒在老地方。结果一转身，就看见蔺栩韦站在小区门口对他挥手：
"早啊！这么巧！"
岚郁差点把空猫粮包装塞进嘴里："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一起上学啊。"蔺栩韦说得理所当然，"昨天不是说了顺路吗？"
"但这是两个相反方向的小区！"
"绕个远路就当晨练了。"蔺栩韦凑近看了看他的脸，"你黑眼圈好重，昨晚没睡好？"
岚郁心想还不是因为你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嘴上却硬邦邦地说："写作业写到很晚。"
其实他熬夜补完了新番最新一集，还顺便刷了半小时论坛。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蔺栩韦？
走到半路，蔺栩韦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饭团："给你，早餐。"
"我吃过了。"岚郁下意识撒谎。
"那你书包里那个没拆封的面包是备用的？"蔺栩韦指了指他鼓囊囊的书包侧袋。
岚郁："......你视力是不是太好了点？"
"还行，5.2。"蔺栩韦得意地眨眨眼，"而且你每次撒谎耳朵都会红。"
岚郁一把抢过饭团，咬牙切齿地啃起来。味道居然不错，是他最喜欢的金枪鱼口味。
到教室时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岚郁习惯性地掏出习题册，却发现蔺栩韦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在课本上涂鸦，而是正经八百地......在玩手机。
"你不预习？"岚郁忍不住问。
"预习有什么用？"蔺栩韦头也不抬，“浪费时间。”
岚郁震惊："……那你考试怎么办？"
“考试正常考呗。”蔺栩韦终于抬起头，"还能怎么办？"
岚郁默默把铅笔盒翻了个面。他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像个透明人。
数学课小测成绩发下来时，岚郁破天荒地及格了——9
2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瞥见蔺栩韦卷子上的鲜红数字：118。
"错在哪了？"岚郁下意识问。
"最后一道大题步骤写太简略，扣了过程分。"蔺栩韦把卷子推过来，"你要看吗？"
岚郁盯着那道自己完全没思路的题，内心天人交战。最后求知欲战胜了自尊心，他小声说："......谢谢。"
讲解到一半，蔺栩韦突然说："你其实很聪明，就是太紧张了。"
岚郁笔尖一顿。
"做题像打仗似的，绷太紧反而容易出错。"蔺栩韦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放松点，像这样——"
小人开始做广播体操。
岚郁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板起脸："认真点。"
但他不得不承认，蔺栩韦的讲解方式比老师那种"显然可得"的跳跃式教学易懂多了。
午休，岚郁照例独自躲在楼梯间吃面包，结果楼梯门被哗啦拉开：
"找到你了！"蔺栩韦端着食堂的炒饭挤进来，"以后要不要固定在这里吃？比教室安静。"
岚郁看着自来熟地坐在旁边的某人，默默把面包往旁边挪了挪。
"你每天就吃这个？"蔺栩韦皱眉，"营养不够啊。"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蔺栩韦理直气壮，"万一半晕倒了我还得送你去医务室。"
岚郁气得想用面包砸他，但对方下一秒就夹了块炸鸡排递过来："尝尝，今天的新品，比上次的好吃。"
金黄的炸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岚郁挣扎三秒，还是接了过来。
真香。
蔺栩韦笑着说：“以后午休你都吃我的吧？”
岚郁赶忙咽下那块酥脆地炸鸡：“不用。”
蔺栩韦：“可我感觉你刚刚吃的很香。”
岚郁：“……那跟你没关系。”
随即蔺栩韦像计划失败的小偷一样走了。
下午体育课测800米，岚郁跑到一半就觉得肺要炸了。蔺栩韦早就轻松到达终点，又折返回来陪他跑最后半圈：
"调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
岚郁很想让他滚开，但实在没力气说话。奇怪的是，跟着那个节奏真的轻松了不少。
冲过终点线时，他听见蔺栩韦对体育老师说："老师，岚同学今天身体不舒服，成绩就算了吧？"
老师点头同意的那一刻，岚郁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解围。
放学时下雨了。岚郁没带伞，正犹豫要不要冲回家，头顶突然多了一片晴空。
"走吧。"蔺栩韦举着伞，"顺便去喂猫？"
雨滴敲击伞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岚郁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和自己用的是同一个牌子。
他偷偷瞥了眼蔺栩韦的侧脸，发现这人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细的纹路，像阳光的余晖。
"看路。"蔺栩韦突然转头，"我脸上有地图？"
岚郁慌忙移开视线，耳朵又开始发烫。
到家门口时，雨刚好停了。蔺栩韦收起伞，突然说："明天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岚郁愣住。
"你上次不是说想找参考书吗？我知道有家图书馆的习题集很全。"蔺栩韦补充道，"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岚郁看着地上未干的水洼，里面映出破碎的天空，他想起电路图拟人画，想起陪跑时的呼吸声。
"......几点？"
说完他就后悔了。但看到蔺栩韦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那点后悔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当晚岚郁在日记本上写："今天被现充投喂了饭团和鸡排，被迫一起喂猫，还答应了周末约会。我可能真的被传染了。"
不对，什么约会啊？？
他划掉"约会"，改成"图书馆学习"。
思考片刻他又划掉，改成"集体活动"。
最后岚郁自暴自弃地写："随便吧，爱咋咋地。"
窗外，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