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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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
敖野是被吵醒的，准确地说，是被防空警报吵醒的。尖啸的音浪高过一浪，还夹带着大喇叭喊话：“集合集合！快！还有两分钟！”催命似的。
空袭？还是怪物？
敖野警觉地起床，第一时间摸到床尾的多层背包，想摸出个防身的东西来，结果在原本放着新生装备的那一层摸了半天，只摸出个打火石来，和夹层里的手机相依为命。
他低头检查背包，最下层的洗漱用品在，干粮也在，也没破……正检查着，突然发现自己早已不在森林里。
取而代之的，是红砖和夯土砌成的墙，墙面与天花板连成一个顺滑的拱形。
这是一处防空洞，从斑驳的铁门和通风窗来看，有些年头了。现在被做成了宿舍，里面相对摆了两架高低床，左边的床坐着敖野，对面的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人已经迅速起来穿好了衣服。
“还有一分钟！！”大喇叭里的人不仅在催命，似乎还掐着表。
走廊过道里全是慌乱的脚步声，昨晚的事让他们丢了魂，这回猛地魂被叫了回来，一时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只麻木地跟着大部队往洞口跑。
“十、九、八——”催命的声音开始倒数。
“敖野，你别发呆了！”对床的人手脚麻利地整理好仪表——尽管他长得没那么有仪表。
说话是同寝的男同学，个子没敖野高，一头利落的短发，笑不笑都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敖野对他有点印象，记得他当时坐在前排，别的同学都吓得要死，他却十分热心地安慰着别人。
而他的热心属性此时也依然展现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咱得快点出去看看！”说完还不忘加一句自我介绍，“哦对了，我叫王强。”
于是敖野就这么被他热心地拉扯着，半拽了出去。
在偌大的空地上集合站好的时候，敖野鼻腔里充斥着从不远处森林里飘来的野风——还有一些额外的，现代化城市小巷里独有的食物残渣的味道。
高度的惊吓和紧张下，有的同学跪在原地呕吐起来，还是喷射式的。而有的同学比较体面，知道背着人转过身去吐。
曰～
众人哀怨一片，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但敖野除外，或许是因为没有心脏，也有可能是司空见惯了类似场景，他总能第一时间冷静地观察，分析线下处境到底是留下还是逃跑。
“哈哈哈。”这时，从森林方向穿过来一小队雇佣兵，见状纷纷笑了起来，“一群大老爷们还不如个小姑娘。”。
夸张的嘲笑在路过歪七劣八的军训队伍时，朝着站在最边上的矮小女生投去敬意。女生站得很直，站在一个高个子女生旁边，草绿色的行军裤腰上别着个凶神恶煞的傩面。
“教官！”梦兔几乎是恶狠狠的，但又出于本能地服从，只好压低了一点声音，望着队列前方的人说，“你是我们的教官对吧？”
被称做教官的人此时正拿着个喇叭，挺拔着身形站在那，对新生的反应倒还满意，毫不掩饰地释放着笑意，踱步到梦兔面前，大声说：“这个兵，下次发言前先喊报告！”
梦兔咬牙：“报告教官，我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很好！”男人铿锵有力，但答非所问，只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昂着头从那头慢慢踱步过来。
队伍是按高低顺序站的，于是这人踱步到第一排末端的时候，刚好对上了敖野的脸。
面对面站着，他高出了敖野半个头。一对剑眉一挑，似乎有点惊喜，随即活动了下拿着大喇叭的手腕，居高临下地与敖野对视。
看着这张刚毅的脸近距离放大，敖野漆黑的瞳孔一震：这人不是死了吗？
他十分确定捅进了他的胸口，刀刃划开层层血肉精准地扎到了心脏。可是他现在竟然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敖野下意识地把目光往下挪，停留在那原本有个血窟窿的地方。可是现在他的左边胸膛上什么都没有，干净的石绿色T恤贴合出饱满轮廓，正随着呼吸起伏。
敖野闻了闻，没有任何的血腥味，只有一股带着山野迷雾的沉厚香气。
怎么会一点伤口都没有呢？
敖野迷茫了，就在他差点伸手去探明究竟的时候，这人突然转身开口回答梦兔的上一个问题。
“我叫卫玄，是你们的此次训练的教官。”
卫玄双手背至身后，响亮地说：“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提问，我会回答你们所有的问题。”
众人原本没有反应，但看他抬起手腕开始掐表计时，争分夺秒地问了起来：
“教官，昨晚是怎么回事？”
“教官，为什么把我们拉到这军训，这里是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车顶上的到底是怪物还是鬼怪？”
“明明出发的时候是两队，另一队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教官，我们现在是不是死了！”
“教官——”
有人还想问，被卫玄掐着表打断了，他敛了笑容，正声起来：“昨晚是我对你们进行的一个测试，我需要知道你们的底线在哪里，以判定你们是该返校学习文化课，还是将来被我聘用，或者是留在基地。第二，这里是萨尔贡山脉，我国最南边也是全国最大的森林，这里再往南就是无人区边界。第三，正如我第一个回答，所有的都是考验，只是一些超自然现象。第四，另一队早已平安原路返回。第五，你们活着，目前为止。”
要不您把最后几个字咽回去呢？
听完回答，敖野脑子里得出一个十分简短的总结：他和所有人都被耍了。
他现在很生气，果然觉得让他脸熟的陌生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为什么会脸熟呢？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是在实验室？还是掳走他的人？还是更早之前？
敖野想不起来，也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森林里被扎了一刀，对方不但没事反而看起来更强壮了？
想着，下意识地盯着卫玄的胸膛看，看着看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夹带着那股山野迷雾的味道钻进他的脑子里，他浑身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
突然，他感觉到卫玄的胸膛跳动了一下。
“扑通——”
敖野想了想，得出个结论：卫玄拥有一颗强有力的心脏，而这颗心脏应该来源于敖野。保不齐是趁着他年幼无知的时候，卫玄搞走了他的心脏，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法子移植到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觉得卫玄眼熟也说得通了。
“是时候了……”然而没等他脑补挖心掏肝的画面，突然就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春风化雾似的，吹得他心里泛起一股暖流。
“是时候了……”那声音继续说着，敖野蹙眉，朝着不远处的森林望去，一个人影从迷雾中透了出来。
是时候？什么时候？
敖野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抓住左手佩戴的护腕，想偏头问一下旁边的王强，那人是谁。
“怎么了？”然而等王强和他一起看过去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不散的浓雾和树影。
敖野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当自己看花眼了。
“至于这个世界上是有怪物还是有鬼——”
敖野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卫玄和众人聊起了天，似乎又有人抛出了新的问题，卫玄正在解答：“不可否认各种各样的污染会导致基因变异，当然也会有‘鬼’对大家造成精神污染，不过他们不叫‘鬼’我们称之为超自然现象，就比如说昨晚。”
“现在我要检测一下你们的精神污染指数，如果过低的话，就需要送回学校了。”卫玄抬起手指朝边上的助理招呼一下。
助理便拿着个扫描仪，对着人脑袋从高低扫一遍：“敖野：98。”
“王强：96。”
“周瑾：75”
“教官，如果指数过低会怎么样。”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卫玄摘下指套笑了笑，答：“精神污染过重会导致精神错乱，基因污染会导致变异。”
这不是大问题？
笑容挂在卫玄脸上，众人却沉默了。没等助教检测完，就有人举手道：“教官，我要退学。”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当然是后者。
于是又一个人喊：“我也要退学。”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手，人数几乎达到了整个队伍的一半。
似乎在意料之中，卫玄笑意更浓了，调侃道：“这就打退堂鼓啦？有没有信仰啊？”
“什么信仰，我的信仰就是工资和社保。咱国大不是说就业待遇是各行各业顶尖水平吗？”
看来有人穷得发疯了。
不过敖野转头一想，谁又不是呢。
卫玄“哦”了一声，抛出个赏识的目光：“放心，工资管够。”
穷得发疯的人道：“工资越高，信仰越牢。工资一停，信仰归零。”
于是，当助教检测完所有的污染指数后，不合格的人连带着主动退出的人竟然占据了一大半，硬是坐满了五辆直升机才算完。
螺旋桨在空中转出残影，夹带出巨大的风，把延绵的参天大树刮出层层涟漪，海浪似的连接到青灰色的天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