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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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汤姆一屁股坐在老杰瑞背上。他的虫形是某种甲虫，体型巨大、体重惊虫，尽管只是半虫化，仍然压得老杰瑞喘不过气来，只能不断挣动六条腿试图掀翻身上这座大山。
“虽然你现在不能开口说话，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东西在骂我。”老汤姆哼道，伸出前足狠狠拍了拍老杰瑞的脑袋，老杰瑞被拍怒了，徒劳地甩动触角寻找元凶却无济于事。
老汤姆看着老友这副狂化失智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他和杰瑞一起在养育中心长大，一起参军，一起退伍，一起来帕科夫Ⅳ号养老。在他们勾肩搭背的虫生中，杰瑞总是更聪明、更占上风的那一个，从来只有汤姆被他捉弄气得哇哇大叫的时候。
如今，机敏灵活的老友笨拙如未开灵智的虫崽，倒让他想起了在养育中心的那些岁月，他们在春日的草地上翻滚打闹，草屑漫天飞舞带来青草的香气。
“你可一定要撑到医生过来啊，老伙计。”老汤姆轻声说。前方的虫群把房间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他看不到最外头老哈克和治安所交涉的情形，也猜得到事态仍然没有转机。
“你们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治安所警长紧绷着脸，“老杰瑞是退伍军雌！谁也不能保证他彻底狂化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文森医生正在从诊所赶来，很快就到了，年轻虫要有耐心嘛。”老哈克在虫群最前方笑眯眯道，“老汤姆在里面守着呢，不会让老杰瑞跑出来的。”
警长怒道：“你们这群虫都被洗脑了！虫族从来没有喝个药剂就能解决的精神力紊乱！”等这次异兽袭击结束后他一定要在外围区开展反诈宣传！专治这帮老虫子！
他不愿再等，一挥手，治安所警卫们手持电枪蓄势待发，老哈克身后的虫子们立刻绷紧肌肉虎视眈眈，局面一触即发。
“都停下！”温森特刚刚赶到，当即一声暴喝。
双方虫愣住了。这一声虽然响亮，也不过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没有精神力威压，甚至因为发声者的力竭而有些嘶哑。
没虫会因为听了这句话就停下，可与此同时，在场所有虫的精神力海如遭刺穿，一道细若游丝的精神力量洞穿了他们的精神力屏障，又转瞬即逝，只有海面上回荡的余波证明它确实来过。
精神力的交锋在瞬间完成，在场虫还没意识到异样就结束了，他们只是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好像钻进了脑子里，让虫不得不停下来听一听。
温森特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胸膛起伏，扛着药剂箱，喘着粗气说：“我是医生，让我进去看看老杰瑞。”
温森特在悬浮舰上已经戴回了“文森”的假面，跟在老哈克身后的虫子多数都去过诊所看病，顿时眉开眼笑地要给他让开位置。不料警长反应过来，立刻伸臂将他拦下，厉声道：“站住！”
他严肃道：“哈克已经老糊涂了，竟然会相信你这样的骗子，而我绝不会允许一个骗子在我眼皮底下对狂化虫做任何事！一旦刺激他彻底失控冲进虫群，后果不堪设想！”
温森特不语，只是单手拿出一支手枪。警卫们大惊，以为他要袭击警长，正准备扑上去便听见他平静道：“我单独进去，你可以跟在我后面，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会立刻击毙老杰瑞。当然，你也可以立刻击毙我。”
老患者们互相瞄了瞄，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就诊时的情况。
文森医生平时温和又礼貌，唯独涉及到医疗问题就会变得冷酷无情。他们当中有虫濒临狂化被医生一板砖拍晕灌药，有虫放弃治疗被医生提着手术刀威逼利诱，还有虫嫌药苦只喝一半被医生捆成毛毛虫不喝完不准回家……总之，只要是文森医生觉得你还有救，你就必须有救，至于怎么救的，你别管。
警长皱眉不语，温森特耐心告罄，对准地面就是一枪，警长霎时脸色铁青：“你干什么！”
“告诉你我真的会开枪，再提醒你我要进去了。”温森特绕过警长径直往房间内走，虫子们组成的虫墙自动为他打开一个豁口。警长别无他法，只能黑着脸跟了进去。
老汤姆在房间里头望眼欲穿，终于看见温森特走进来，不由得大喜过望：“医生！你终于来了！”
饶是温森特再凝重，看见这甲虫骑蚂蚁的一幕还是眼前一黑。他匆匆跑过去，观察了一下虫化的老杰瑞，在药剂箱里挑出了一瓶药剂，对老汤姆说：“您把老杰瑞的口器掰开，我灌药。”
老汤姆听话照做，两只前足塞进上下颚之间，用力一撬，温森特便趁机将药剂瓶口怼了进去。
老杰瑞顷刻间就静止不动了，紧接着那颗蚂蚁脑袋不停地上下摇晃，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吐出来，奈何药剂瓶堵在嘴里，它挣扎的频率越来越小，渐渐停止了所有动作。
温森特说：“可以下来了。”老汤姆便爬到一边，警长握枪站在后面，他浑身肌肉紧绷，精神高度紧张，警惕老杰瑞暴起伤虫。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呆立原地，只见片刻前还处在狂化中的老杰瑞迅速褪去虫形，变回了平时的样子。他紧闭着双眼趴卧在地上，老汤姆伸手把他口中的药剂瓶拔出来，就听见老杰瑞痛苦地喃喃道：“呕……好难喝……”
房间外挤着围观的虫子们顿时欢呼怪叫起来。
温森特：“……后续等他醒来就好了。老杰瑞之前调理得不错，这次应该是被异兽污染导致的急性紊乱。”
他转头朝向警长：“劳烦带我去看看别的狂化虫。”
警长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定定地看着温森特，忽然两眼放光，一把抄起温森特，扛在肩上就外走！
“把我放下来。”温森特气笑了，“去拿药剂箱！”
……
陆续给外围区防空洞的狂化虫发放药剂后，温森特回到了老汤姆那里。
路上他和警长谈到防空洞爆发狂化潮的原因，警长表示不一定是防空洞有问题，一般受异兽污染的多是在太空中作战的军雌，有战舰和机甲的隔离尚且容易受到污染，遑论这次异兽直接降临主城上空，很多居民都在未经保护的情况下于室外逗留了很久。
“要不是为了找我，你们也不会在外面待那么久。”温森特愧疚道。
“哈哈，这有什么。”老汤姆豪迈一笑，“基兰那小子还说你赶不回来，我说你可能早都进了防空洞，就是防空洞里信号差，收发讯息都得等半天。”
“基兰？”温森特一怔。
“说起来基兰跑哪去了，从刚才就没看见他。”老汤姆奇怪道。
温森特忽地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他不禁皱紧了眉头。
老汤姆以为他在忧虑战况，笑道：“不用担心，紧急新闻通知，第一集团军的莱茵少将正在与戍卫队一起作战。有他在，区区一只异兽算什么。”
温森特心中一动，好奇道：“他很厉害吗？”
“可多年轻虫崇拜他。”老汤姆说，“他算六大集团军年轻一代的领头虫，他那台机甲经常上军事新闻，外号‘黄金的莱茵’，战斗力超群啊。”
……机甲没见过，本体确实是金光闪闪的。
温森特思忖片刻，起身向出口走去：“我去外面发个讯息。”
他来到防空洞外，外面的战况依旧激烈，异兽触手的攻击频率下降，看起来有些疲乏，但仍然威力巨大，不断将戍卫队的战机和机甲扫飞。
温森特站在建筑的阴影中，低头给莱茵发讯息。备用光屏里早早储存好了少将在帕科夫Ⅳ号的账号id，他离开中央区的时候就给少将发了一条讯息讲明原委，不过少将那边静悄悄的，并没有回复。
温森特看着空白的聊天框，抿了抿唇。他“哒哒哒”敲下一行字，片刻后又删掉了。
少将应该在战斗，他想，或许没必要让他分心。
温森特收起光屏，他本应该回到防空洞中待命，以便于在出现新的狂化虫时迅速赶到。但不知为何，他决定在外面多待一会。
就一分钟吧，一分钟后我就回去。温森特靠在墙壁上，抬头望向上方激战的天空，在漫天的炮火与激光中，他漫无目的地移动着视线。
白色的，绿色的，黑色的，橙色的……
忽然，一道金光乍现，从异兽上方的云层深处笔直落下。它像神明从天外射向帕科夫Ⅳ号的一支利箭，于无声中携惊雷而至，悍然劈下！
战场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间。直到异兽爆发出凄厉的刺鸣，一颗颗肉瘤疯狂向外喷涂着黑色黏液，精神力污染如黑潮席卷天际，猩红色触手像被生剥了皮的血蛇，狂乱地无差别攻击着天地间的一切。
那道金光复又出现在高空中，这回温森特看清了，那是一台通体金黄的机甲，它缓缓抬起右臂，于是满天战甲如应召而至，一同向异兽发起冲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