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破晓逐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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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斯和蓝音刚走没多久，云涣就进来了，“导演，我刚刚演的怎么样？”
云涣走到监视器前，镜头里正回放着他刚才的表演。
导演摸着下巴，没说话。半晌，才开口：“情绪是对的，绝望感有了。但走位有问题，你看，”他指着屏幕，“你刚才这一步，完全出了光区。另外……”
他话音未落，窗外猛地传来一阵刺耳的钻机声，贯穿了整个录音。
导演无奈地一挥手：“先停！等他们把外面那破路搞完！”
喧嚣的背景音中，云涣抿了抿唇，接过蓝舒羽递来的咖啡。
“谢谢，你买的吗？”云涣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抬起手看了一眼咖啡品牌，“还挺好喝的。你买的？”
“不是，刚刚司斯阿姨过来给我妈探班，顺便从我妈店里买的，给剧组送福利。我特意给你留的这杯，这是我觉得最好喝的口味。”蓝舒羽用手挡住嘴悄咪咪地跟云涣说。
“探班？今天不是没有阿姨的戏吗？”云涣很奇怪。
“嗯哼，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妈提前过来看，她习惯这样。”蓝舒羽头点了一下二人离开的方向，“你进来前刚走。”
“哦，意思是她看了我的表演了？”云涣若有所思。
“嗯。”
云涣有些忐忑，“那她说什么了没？”
“没，你别紧张，没说就代表你演的OK，要是烂的她早走人了，根本不屑于看。如果一直没有进步还态度不认真，她甚至可能会叫导演换人。”蓝舒羽宽慰到。
云涣对蓝舒羽点头示意后，便走到休息区的角落坐下，摊开了剧本。周遭人来人往，搬器材的吆喝、对接工作的电话铃，都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他微蹙着眉，指尖划过一行台词，唇瓣无声地翕动，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他手中的角色。直到助理时溪的声音响起，他才像大梦初醒般，茫然地抬起了头。
“又可以拍了吗？”
“是的，刚刚已经调试好了。”时溪答道，语气专业，行事利落。她是蓝书蘅亲自挑的人，专业得挑不出一丝错处。云涣有时会觉得这太过兴师动众，但不得不承认，有她在，的确省心太多。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戏，”时溪继续道，“戏份不算太重，拍完可以好好休息。明天的戏份在晚上，对手戏演员是蓝音女士。”
收工的喧嚣被隔绝在车门之外。回酒店的路上，云涣累得在车后座几乎睡着，窗外的路灯化作一条条光带，模糊地掠过他紧闭的眼睑，暖黄色的路灯在他脸上时隐时现。
与此同时，某高档餐厅里，蓝音抿了口餐酒，看向对面的司斯。
“说实话，”蓝音放下酒杯，“让你从一线退下来陪我半退休，有过后悔吗？”
司斯挑眉，刀叉在餐盘上稍停：“怎么，影后得了奖，开始复盘人生了？”
“认真问你呢。”
“落子无悔。”司斯语气淡然，“拿你一个大满贯，换我后半生清闲，这买卖很值。”
蓝音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这才真正笑起来，语气带了点狡黠：“那……我干儿子呢？最近忙什么，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司斯轻哼一声：“你倒是惦记他。他跟他爸一个样，工作起来六亲不认，我也几天没消息了。”
“啧，真可怜。”蓝音故意叹道，“不像我，还有个儿子时不时嘘寒问暖。”
“蓝音！”司斯被她气笑，“你这攀比的毛病真是二十年如一日。”
蓝音笑着握住她的手，“好了，不气。等他忙完这阵，叫上你家的，我们一起吃饭。”
直到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冲刷走身上的灰尘与疲态，云涣才感觉自己一点点活了过来。身体沉沉地陷进酒店柔软的床垫时，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想早点进入甜甜的梦乡。然而理智还在挣扎，他摸索到手机，强撑着精神开始回复积攒的消息。
刚给蓝书蘅回了消息，他就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准备睡了吗？”
云涣坐起身，用力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嗯，差不多吧，回完消息就睡。”
“很累吗？今天戏份看着还挺多的。”
云涣点点头，“嗯，是有点，不过比起后面的戏份，今天的算少的了。”
“要看看小猫们吗？你应该也想它们了吧。”蓝书蘅低头看了看脚边正在打闹的两个小家伙。
“嗯，它们乖不乖啊？有没有好好吃饭？长胖了没？”云涣开启操心老父亲模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都挺好的，一切正常，你放心吧。来，宝贝们，跟爸爸打个招呼吧。”说着，蓝书蘅把手机放好，一把捞起了两只小可爱给云涣看。
两熊孩子不配合，一下就挣脱了蓝书蘅的怀抱。
那头的云涣轻笑出声，“看到它们这样我就放心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工作一天你也挺累的。”
蓝书蘅透过屏幕温柔的看着云涣，“好，你也早点睡。”
“好。”
两人彼此看着屏幕，谁也没舍得按下的那个红色按钮。通话时长在沉默中一点点跳动增加。
“那你……”/“你先……”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画面那头，馒头跳上桌好奇地嗅着手机，蓝书蘅伸手去拦，镜头随之猛地一晃，在云涣“诶？”的一声中，屏幕骤然黑了。
云涣发消息关心到：【手机没事吧？】
蓝书蘅回到：【没事。】
一来一回，两人又聊了很久才结束。
此后的几天，通告单上排的都是夜戏。拍摄地选在郊外海边，当夜幕降临，白日的余温迅速被秋风卷走。云涣在开拍前用厚外套将自己裹紧，看着工作人员用洒水车制造出剧本里要求的“夏季暴雨”。
导演一声令下，他脱下温暖的外套，仅着单薄的T恤坐进“雨”中。刺骨的冷水兜头淋下，让他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OK，action!”
云涣立马进入情绪，根据角色设定，云涣独坐在雨中，闭眼仰头接受着大雨的冲刷，蓝音饰演的角色则撑着一把伞走过来，帮他遮挡了雨。
残留的雨水让云涣一时间难以睁开双眼，他用手抹开脸上的雨，看清来人后，出声说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蓝音故意刺激他，“看看你死没死，你死了的话，接下来的旅途少了个伴，有点无趣。”
云涣用不服气的语气说着台词，“那你可以走了，我不会死的。最起码在我见到她之前，亲耳听到她说的真相之前，我都不会死。”
蓝音冷笑一声，“好。说好的，别死啊，伞我带走了，你继续淋着吧。”
说完，蓝音转身走出画面，独留云涣在那里。
然后导演将镜头从云涣的脸上拉走，切了一个背影镜头，又让镜头缓缓拉远。
“cut.”
当导演最终喊出“全部通过”时，东方的天际已透出鱼肚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云涣淹没。他被时溪搀扶着走向保姆车，却在拉开车门时，瞥见了海平面上那抹温柔初现的晨光。
他停下脚步，身上披着的厚重毛巾也掩不住那份单薄。
“等等，”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我们……看完日出再走吧。”
“这样你会感冒的。”时溪劝到。
“没关系，你不是给我喝过感冒药了嘛，没事的。好不容易有机会看海边的日出，看完再走吧，你要是累了就先让司机带你回酒店休息，我看完日出再回去。”
“不累，主要是你生病了蓝总会骂我的，还会扣我工资。”时溪变相劝到。
云涣仰头朝她和煦一笑，“那你让他来骂我，扣了的工资我双倍补给你。”
“好吧，那我和你一起看。”说罢，坐下和云涣一起等日出。
海风带着凉意，云涣拢了拢身上的毛巾，望着天际线那抹将明未明的蓝。
“在你之前，跟过几个艺人？”他忽然开口，声音因疲惫而显得格外轻柔。
“一个。”时溪答得简洁。
“那怎么来跟我了？”
“原艺人跳槽了。本来有别的安排，是蓝总亲自点的名。”时溪顿了顿，侧头看他，“我也很意外。”
这话让云涣心里微微一动。他沉默片刻，才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那……你觉得这位老板怎么样？说实话，我帮你保密。”
时溪望着海平面，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他是个工作狂。”她最终给出了一个出奇坦诚的评价，“但公司为员工设了宠物间和休息室，很贴心。是位好老板。”
云涣轻笑，这个评价很时溪，也很精准。他仿佛看到了蓝书蘅严肃外表下那个细致的灵魂。
“看，日出了。”时溪说。
当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时，他轻声跟时溪说：“帮我拍张照吧。”
时溪举起手机，镜头里的青年裹着毛巾，发梢还带着湿气，侧脸浸没在破晓的光晕里，看不清表情。
照片定格的同时，云涣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自【蓝书蘅】。
他低头看了一眼，对时溪露出一个清淡而疲惫的笑容：“走吧，我们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破晓逐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