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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谎言与信物 ...

  •   王建国提供的线索像一剂强心针,让沉寂的小组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元旭丹和顾舟宇立刻扑向了当年那家与纺织厂相邻的“红星印刷厂”的档案。时间久远,档案不全,但他们还是从泛黄的纸页和零星的电子记录中,筛选出了一个高度吻合的名字——吴秀梅。当年印刷厂的会计,年纪与林晓芸相仿,据老员工回忆,确实“打扮挺扎眼,眼光也高”。

      “找到她了!”元旭丹拿着刚调取到的吴秀梅当前住址和信息,语气兴奋,“她就住在城北,没搬远!现在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

      崔志言看着资料上吴秀梅那张带着岁月痕迹、略显刻薄的证件照,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帝恩,你跟我去。”他站起身,动作间依旧带着那股驱不散的倦怠,但目标明确。

      韩帝恩立刻抓起笔记本和外套,像时刻待命的哨兵:“是,前辈!”

      车上,气氛不像之前去林妙家时那样略带探索的轻松。崔志言闭目养神,眉宇间锁着一道深深的沟壑。韩帝恩安静地开着车,偶尔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崔志言,欲言又止。他脑海里回响着崔志言那句“送上门的信息,未必是好事”,心里也蒙上了一层疑虑。王建国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他甩甩头,决定先专注于眼前的询问。

      吴秀梅住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家里陈设简单,透着些寒酸,与她年轻时“眼光高”的评语似乎不太相符。看到穿着警服的崔志言和韩帝恩,她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但很快被一种故作镇定的、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表情掩盖。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我忙着呢。”她站在门口,没有让两人进去的意思。

      韩帝恩露出他最具欺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温和:“吴女士您好,打扰了。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想向您了解一些关于很多年前,您在红星印刷厂工作时期的情况。”
      听到“红星印刷厂”,吴秀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更生硬了:“那么久的事了,谁还记得清。”

      “是关于张建军,您还有印象吗?”崔志言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锥子,直接刺向核心。
      吴秀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随即矢口否认:“张建军?不认识!没什么印象了。”
      她的否认太快,太绝对,反而显得可疑。

      韩帝恩保持着笑容,继续温和地施压:“吴女士,您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纺织厂和印刷厂离得近,年轻人之间有些来往也很正常。我们了解到,您当年和张建军同志似乎有些接触?”
      “谁跟你们胡说的!”吴秀梅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我跟他一点都不熟!就……就见过几面而已!你们别听人乱嚼舌根!”她眼神游移,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围裙。

      崔志言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带着巨大的压力,让吴秀梅的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韩帝恩适时地补充,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诚恳:“吴女士,我们来找您,是因为牵扯到一件很重要的旧案,需要厘清一些事实。您放心,只是常规了解情况。您和张建军同志当时具体是什么关系呢?普通朋友?”

      在两人无形的压力下,吴秀梅的心理防线开始松动。她眼神躲闪,语无伦次:“也……也不算普通朋友……他那时候……是追过我一阵子……给我写过信,送过小东西……但我没答应!我家里不同意,说他条件不好……”她急于撇清关系,却在不经意间承认了张建军曾追求过她的事实。

      “他没答应?还是您后来改变了主意?”崔志言冷不丁地问。
      吴秀梅噎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嘟囔道:“……后来……后来是处过一段时间,但没多久就分了!性格不合!”
      “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具体时间还记得吗?”韩帝恩追问,笔尖已经落在了笔记本上。

      “原因就是合不来!时间……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大概……大概就是那年年末吧……”吴秀梅含糊其辞。
      年末?林晓芸是在次年春天失踪的。时间线上存在重叠的可能。

      “分手之后还有联系吗?”
      “没有!断干净了!”吴秀梅回答得斩钉截铁。
      然而,当她说话时,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客厅电视柜上放着的一个不起眼的铁饼干盒,虽然动作细微,却没有逃过崔志言和韩帝恩的眼睛。

      询问又持续了几分钟,吴秀梅的回答越发漏洞百出,前后矛盾。她显然在隐瞒着什么。
      离开吴秀梅家,回到车上,韩帝恩立刻说:“前辈,她在撒谎!而且她好像很在意那个饼干盒。”
      崔志言系安全带的手停顿了一下,“嗯。她不仅认识张建军,关系可能比她承认的更深,持续的时间也更长。她在刻意淡化,甚至试图切断与张建军之间的联系。”

      “为什么?是因为林晓芸的案子她知情?还是……她也参与了什么?”韩帝恩思维飞速运转。
      “不确定。”崔志言看着车窗外吴秀梅家那扇紧闭的房门,“让舟宇查一下吴秀梅这些年的经济状况和通讯记录,特别是大额收支和异常联系人。旭丹那边,继续深挖张建军的社会关系,看他还有没有其他隐藏的联系人。”

      回到局里,同步了信息后,顾舟宇很快反馈:“吴秀梅的银行流水显示,大概五年前,她账户有一笔二十万的现金存入,来源不明。之后几年,陆续有多笔小额支出,像是……在补贴某个固定对象。”
      元旭丹那边也有发现:“张建军有个表舅,住在邻市。据这个表舅回忆,张建军在离开工厂后,大概十年前,曾短暂回来过一次,找他借过一笔钱,说是要‘出门闯荡’,之后音信全无。他当时神情憔悴,看起来很不对劲。”

      不明来源的二十万?张建军十年前的异常举动?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吴秀梅漏洞百出的谎言交织在一起,仿佛构成了一张模糊却危险的网。张建军的形象从一个模糊的“文艺青年”,逐渐变得复杂起来。而吴秀梅,这个看似无关的局外人,似乎正被拖入网中央。

      韩帝恩看着白板上越来越多的问号和连接线,感觉这个陈年旧案像一口深井,越是往下挖掘,涌出的浑水越多。他下意识地看向崔志言,发现对方正拿着那枚从旧墙下找到的银戒指,对着灯光仔细看着,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
      “前辈,有什么发现吗?”韩帝恩凑过去问。
      崔志言将戒指递给他,指着内壁刻痕的边缘:“这里,磨损程度和刻痕内部不一致。像是……后来被人用力刮擦过,试图模糊掉什么。”
      韩帝恩接过戒指,对着光仔细看,果然发现“Z.J.J”和“L.X.Y”的交织刻痕边缘,有一些不自然的、更为尖锐的刮痕。
      有人想毁掉这个信物?是谁?张建军自己?还是……吴秀梅?

      案件的复杂性再次升级。不仅有时隔久远的困难,更有当事人刻意编织的谎言与可能存在的后续掩盖。
      办公室窗外,夜色浓重。调查似乎取得了进展,但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更深的迷雾和更多需要甄别的真假信息。每个人都清楚,揭开十四年前的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艰难。而那张由谎言织就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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