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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鱼木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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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那只伸出的手向上望去是被几乎透明的皮肤包裹的青筋,随还与想把另一只手交给他,就连唐明两个字也即将要脱口而出。
往上看去却不是那张用幻象和脂粉堆积出的脸,眼睛也不是全然墨色,有一只眼睛无神,却像黄昏时茶卡盐湖水光接天时投下的碧影……随还与见过就不会忘记这样的一双眼睛。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人身上,随还与总能想到唐明,因着这一点,随还与慢吞吞地将另一手递过去。
陌生人后悔救我,也能把借力翻紧屋里。
随还与是这样想的,但是所谓的陌生人送开了抓住他的那只手,随还与心里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盘算着摔下去会造成多少疼痛,要休养几天,至少能够掩盖自己的行踪。这个陌生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房子,自然就能出去。
手后移到随还与大概是肩胛骨的位置上,陌生人靠近些,随还与也就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样子,头发微卷飘逸像是天上的云,那只奇异的眼睛不仅不突兀反而增加几分威严。
随还与感受到他的手大概是移到自己后背胸椎的位置,随还与突兀想到指骨是长骨这个理论在这双手上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
随还与自然而然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托着他翻过窗户。
“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要怎么报答我?”陌生人侧着头,露出的耳朵。
银制羽毛的耳环还停留在他的耳畔,像是一只小鸟故意藏起来不小心露出来的小尾巴。
随还与也看到了,他更担心羽毛被地板反射被唐明看到,却又忍不住想去捉弄他,那支羽毛已经在他心里飘了半晌,像一只被海浪来回拍打的船。
“报答你……”随还与勾勾手指,唐明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动,忍不住靠他近一些。
“取决你能隐瞒多久……秘密。”随还与贴近唐明,想用这样的方式掩盖折在白瓷砖的反射光。身上带着潮湿的空气,就连影子也都像夏日窈窕的莲影。
随还与刚想抽身离去时,唐明的手收紧,本意是拦住随还与,远远地看去就像唐明抱住随还与一样。
“秘密。我们还会再见。”唐明的手探进随还与的衬衣口袋,那只天平状的耳环还放在他的口袋里。
是没错,一会儿我们就再见面了。
花园中每一支迷迭香都倾尽全力伸展枝叶嘲弄众人的无能,它们像狰狞的伥鬼,放任自身的随波逐流,为作恶提供层层叠叠的隐蔽,用它们与生俱来的尖刺为受害者逃脱设置阻碍。
无情的大雨公平冲刷着每一个人,让他们的裤脚粘上泥土,尸体重一些好补全轻飘飘的灵魂。
褚鹭宣顺着泥地的中的脚印,捕获姗姗来迟的讯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不平的凹陷是泥土,有人走过这条小路,把脚上的泥土抹在鹅卵石之间的水泥空隙处。
到这里的脚印变轻,双马尾不是自己走的,是有人背着她走过这里。
褚鹭宣手机的手电筒照过泥地很快移开,他遣散了其他人,俯下身去观察泥土。
迈过鹅卵石小路足迹就变轻了,凶手在这里把她抛下,或许是她自己走的。
随还与未来的及关的房门敞开着,褚鹭宣以良好的夜视看到光滑的地板上满是泥浆,因为慌张泥点的拖拽。
褚鹭宣的手砸在墙上。
冲到湖边,汩汩湖中心冒出几个泡泡,再然后是泡的发胀的四肢,发皱的皮肤。
她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怎么一会儿事,那个怪物既然要害她,直接放着不管她就行了,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
那间房间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他从湖边出来,绕了一圈走石子路回来,时轻时重的脚印构不成一条完整的路线,还有时间。
褚鹭宣的脑子越来越乱,他赞同唐明的说法却没办法理解,一个有非凡之力的怪物会因为一个身份认同放弃使用能力。
他没有声张,而是拿出手机拍下这一组照片,在监控室里他看的清楚,随还与看着那个侍从下水时,水面上浮出的是一堆蓬草。杜知道既然可以死而复生,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或许才是延寿之道。
空口无凭。
在随还与回到房间时与杜知道擦肩而过,他跛得更厉害,先前的颤颤巍巍是因为裤脚里的泥土和沙石,他刚才大概是伤到了脚腕被医疗人员搀扶着走回房间。
察觉到随还与带着探究的目光扫过来,他露出一个凄惨的笑,“上楼时崴到脚了。”
医疗人员大概是累极了,眼睛半眯半合,疲惫地摸着自己的头。没有说话。
杜知道说谎了,
上楼梯的脚落地时,通常已经是整个脚掌或前脚掌平稳地踩在台阶上,踝关节处于一个相对稳定和可控的角度。身体重心始终在支撑脚的后面或正上方,比较稳定。
上楼梯出现意外通常是膝盖撞到台阶,或者身体向后坐倒,直接导致崴脚的概率很小。关键是医疗人员没有指出他失误。
在转角分别时,随还与看着杜知道一瘸一拐的身影,他知道如果献祭一个人能换取时间是真的,那明天也不用担心了。
有人已经把自己盛在了银镜似的盘子里端上桌,至于食客早早进食完,随还与看到一跌一起的蓬草就是他吃完洗漱回来的身影。
昏暗的灯光下,杜知道的影子长出了四只手,两个头,在随还与转身的一刻,灯泡把他的影子拉长。
“随还与。”
随还与拉开门,玄关的灯开着影子瑟缩一下,又变成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随着主人走了。
屋里坐着唐明,他又变成“她。”用幻象或是化妆品掩盖住真实的面容。坐在躺椅上勾着脚,高跟鞋侧躺在地上。
唐明仿佛已经恭候多时,如果他当时没有遗漏那只耳环,随还与就会相信他真的特意去找他找了很久,找不到才来自己的房间里等自己。
可实际上他们分开不过十分钟,还是随还与特意绕的远路在一楼走了一圈上来,为唐明预留出时间。
随还与捡起地上的鞋,想要放回原位,正中下怀,在他弯下要刚把鞋扶正时,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唐明勾着的脚放下来,穿上高跟鞋,算是做的端庄,俯视随还与。随还与为了配合他不得不弯着腰曲着腿。
唐明朝他伸出手,
“什么?”
“耳环你扯掉的天平耳环。”
眼前人的神情带着幽怨,不满。
不是被他拿走了吗?他为什么还要管我要?随还与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把我的耳环弄丢了?丢在哪儿了?”唐明没打算放过他,又接着问。
“你不知道吗?”随还与试探性问一句。
“我怎么知道你去哪里。”
这样说随还与明白了,唐明想要隐瞒身份就像丘比特和赛普克。
随还与配合他演下去,“送人了。我去找落水时把我送回来的人了。”
“你送的救命恩人是一只耳?”
唐明本想逗随还与,没想到最后逗的竟然成了自己。糊弄褚鹭宣,隐瞒身份,又要让随还与对自己放心,双面间谍的人生。
“不是,他有两只耳朵但一只埋在头发里看不见。”你倒也不必说自己。
随还与伸出手绕过唐明的耳边,把另一只耳环也取下来,像是为一只骄傲的小鸟梳理毛发撤掉多余的羽毛。
“看,就像这样。”
随还与把另一半的羽毛的耳环拿在手心里,抬着头仰视着唐明。灯光有些晃眼。双眼像是泛起水雾。
那只天平的耳环被唐明放在衬衣的左边口袋里,衣服被换下,唐明还是感到心口发烫像是心脏被剜出来放到天平上称量。
“你喜欢你的救命恩人吗?”唐明装作随口一说,像是不在意的调侃。
“嗯?”
“干什么?人不是常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随还与站起来换鞋,想忽视唐明抛出的问题。唐明偏偏不如他愿,视线放在随还与低头时裸露的后颈上,眼神一暗。
冰凉的双手探入随还与的后颈。
随还与先是感到颈后一凉,没回头要去捉那只作乱的手,可是那双手像蛇一样灵活游在在他的锁骨颈后两侧。
他转过身去两只手控制住唐明的手,唐明露出一个无辜的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放开。你的双手被我困着什么都干不了。”
“也不一定。”随还与说着,在唐明的诧异的目光下,拉住那双手张嘴咬上指关节。
唐明真的没有再打扰随还与,随还与把他请出去时也是如此。
打开手机,褚鹭宣发来了一组图片,斑驳的泥点,已经面色铁青的“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却满屏都是质问。
唐明眯起眼睛,放大图片中的一个角落,在脖颈上多出的一条枯黄色的线,那绝不可能是血管之类的。
快速滑动照片,那条诡异的线每次的位置都不一样。
把她带出楼的人一定是杜知道,拍下的脚印一部分是随还与,杜知道可能会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