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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爱之狂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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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可以试试崔斯坦。”翡尼亚的语气有些犹豫，他们很少干涉彼此的私事，通常情况下，见面没说几句就会陷入互相嘲讽的模式，像这样堪称温和地提出建议几乎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他对你似乎十分执着，我原本不打算见他，但他数次拜托其他雄虫替他传话，希望能够和我当面谈谈——是你告诉了他我们的关系吗？”
泽法拨弄了一下颊边散落的一绺长发，懒洋洋地说：“我没有对任何雄虫透露过，他们也不需要知道。”
“那就是他自己的猜测，或者从其他地方打听到的消息。”翡尼亚若有所思地说：“不管怎么说，这都验证了他对你付出了一定程度的心意。”
”为什么不和他继续交往下去呢？你想要寻找的情感，或许不进行到某种地步，就不能呈现出你所希望的深度。正如一颗花种，从种植到土壤里，再到真正长出枝叶、开花结果，除非耐心栽培，否则无法获得最终的收获。”
泽法抿起嘴唇，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翡尼亚犹疑地看了看他，两道浓而秀挺的眉毛缓缓皱起：“你又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没有没有。”泽法清了清嗓子，假意摆出一副正经的神色：“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糟糕的事情来呢。”
“你不承认我也能猜到。”翡尼亚面上泛起愠怒的笑容，刻意模仿出泽法的口吻道：“‘瞧瞧，一个从未恋爱过的雄虫在给我做恋爱指导。’在你脑子里打转的差不多就是这类念头——我真不该额外担心你的心情，上次是你亲口告诉过我的，作家血管里流淌着的都是刻薄的因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惨经历最终也会成为创作的素材。”
“这话倒并没有说错。”泽法浓密的眼睫毛扬起，如羽翅般微微翕动，眼看翡尼亚的神色愈发不善，他安抚地笑了笑，语调慢悠悠地说：“不过我刚才只是在想，你对我说这些话，还挺像一个哥哥的样子呢。”
“……”翡尼亚动了动嘴唇，不太自然地撇开视线，生硬道：“什么叫像，我本来就是。”
“早零点零一秒出壳也算么？”泽法微笑道。
翡尼亚不愉地扬起下颌，正要继续就这个他们争执过八百遍的无聊问题反唇相讥，神色忽然微妙地怔了怔。
他打量了泽法一眼，没有像泽法预计的那样出言反驳，神态自若地将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挑了挑眉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和崔斯坦继续交往？”
“不止是崔斯坦，过去你交往的雄虫有超过一个月的么？尽管你口口声声说要追寻纯粹的爱，但我亲眼所见的，却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将送上来的真心弃如敝履。”
翡尼亚注视着泽法变化的神色，勾起唇角：“你真的在寻求爱么？还是以追寻爱的名义，掩饰你玩弄数不清的雄虫，仅仅是为了获取创作素材的目的。”
圆润的言辞也无法包裹的真实含义，堪称尖锐的话语如锋利的针尖刺破空气，一时间会客厅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泽法轻轻地笑了笑，望向翡尼亚的眼神呈现出略微的赞赏。“只有在这种时候，我会觉得你实在不像是一个雄虫。”
“这算是哪门子的夸赞？”翡尼亚无语地皱了皱鼻子，哼笑道：“你还真是，完全没有把雄虫当作有思考能力的生物呢。”
“……要为我保密啊，哥哥。”泽法扶住帽檐，语调轻柔地说。
翡尼亚沉默了少顷，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我猜崔斯坦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或许吧。”泽法抬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惬意的回忆，翡翠绿的眼眸泛起愉悦的神色：“我已经攫取了他身上最为甜美的部分，作为还算可口的养料，编织进我的故事。”
银发绿眸的雌虫优雅地弯起眼睛，微笑着说：“这或许是他作为雄虫的这一生，所能做出的最为有益的贡献了。”
“哈。”翡尼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讽刺地说：“你岂止是刻薄，简直要用恶毒来形容才足够啊。”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泽法唇边的弧度不变。
“不会后悔吗？”翡尼亚抬手支住额头，玩弄着指尖的戒指，漫不经心地说：“凭你的手段，想要得到一个痴情爱慕你的雄虫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还是说你暂时没玩够，想要继续为你的作品多收集一些素材？”
“……你知道，如果我和崔斯坦或者那些雄虫继续交往下去，会发生什么吗？”泽法凝视着自镂空的穹顶洒下的光柱，明亮的光斑与暗沉的阴影交错，在他眼中闪烁。
“早安晚安，吃饭喝水，亲吻□□。日复一日，或许会养一只宠物，清晨日暮牵着宠物在街边散步，再圆满一点的版本是生几只虫崽，将虫崽送到抚育中心，或者花费海量贡献度留在身边抚养长大，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幸福地度过……直到死亡将我们分隔。”
“这便是大多数雌虫满心期盼的爱，也是他们愿意付出所有来交换得到的爱——我不明白的是，翡尼亚，如果这就是幸福，如果这就是我应当梦寐以求的爱，为何比起心怀感激地接受这未来，我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无聊，比我所体会过的最深挚的恐惧更加可怖，在无数的雄虫身上看到这样的发展，令我厌烦得只想逃脱——何等无聊而平淡的生活！”
泽法仰起头，伸出手臂，探向半空的那道光柱，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坚定的意味：
“翡尼亚，我要的爱绝不是这样日常而生活化的温情，俗世的幸福于我而言一文不值——我想要更多戏剧性的东西，这份爱诞生于最污浊不堪的相遇，力量能够将一个世上最浅薄庸俗的灵魂打磨成锋利轻盈的刀刃，要他在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经历这一生最为强烈的爱情，又在彻底失去之后才明白自己拥有的到底是怎样一场奇迹。”
“我要那爱情的主人公内心千疮百孔，外在却被那份爱意锻造得完美如钻石。”
翡尼亚注视着他的兄弟，视线寸寸滑过他脸上沉迷的神情，嗤笑了一声。
“你还不如说要一个最放荡不堪的婊子，还要他内心纯洁如处子。”他冷淡地说，“同样是痴心妄想，这份妄想实现的可能性都比你的愿望略微高那么一丝。”
泽法放下手，无所谓地说：“谁知道呢。也许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发生过这样的故事，只是暂时不曾被观众知晓。”
“看来我只能祝你好运了。”翡尼亚扯了扯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