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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广平王府巧探虚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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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潇潇一愣神,恐惧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手里簪子终究还是掉在了地上。
那一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尤为刺耳,那簪子像是划出一道天堑,将两人隔开。
气氛死一般沉寂,两人就在空巷中静默对视着。
还是赵寒蝉率先打破沉默:“本王此番来只是为了和姑娘谈场交易,也自觉客气有礼,姑娘何故如此惧怕?”
林潇潇俯身拾起地上的簪子,用衣袖轻扫了上面的灰尘,又若无其事地插在了头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只是掉了簪子。
林潇潇心里其实慌极了,此刻却并未表露半分,她并未着急与赵寒蝉商谈他所谓的生意,而是先不疾不徐地理了一群和发钗,又向前一步走到赵寒蝉面前道:“王爷刚刚提到了交易,这是何意?”
虽然母亲早已故去多年,林潇潇却一直记着她的教诲,心里慌也要维持表面镇定,才不会被别人轻易拿捏。
赵寒蝉见她心乱如麻还能冷静行事,心里多了几分对这姑娘的敬意。
“你帮本王找到肉身,本王助你得太子妃之位,姑娘意下如何?”
肉身?林潇潇只是觉得眼前男子行踪诡异,却不想竟真是灵异之像。但他刚刚说能帮助自己得到太子妃之位,他既是太子兄弟,与太子一同长大,必然对太子十分了解,若得他的助力,自己的确会向太子妃之位更进一步。
只思索了片刻,林潇潇就果断回道:“成交。”
赵寒蝉觉得眼前这姑娘虽然才貌平平,可这性子却是做太子妃的料子。调笑道:“姑娘不再想想?怎的现在又不害怕与鬼魂交易了?”
林潇潇微微一笑:“刚刚是小女子少见多怪了,世人供奉神明,妄得神明庇佑,既然可以与神佛交易,与鬼交易又有何不可?”
“姑娘这话听着倒是新鲜,世人供奉神明所为信仰,到你这儿倒是成了交易。”
林潇潇冷笑:“若是信仰便该日日跪拜,而非有事才登三宝殿。
若是虔诚便该只是供奉,而非有所图谋。世人给了供奉,又有事求于神佛,这一来一回的,可不是庄交易吗?”
赵寒蝉不知怎么接她这话,大多数人就算不信神佛,言语间也多少会避讳一二,可这姑娘对鬼神都毫无敬意,对世人也有几分冷漠和轻视。
林潇潇看出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便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刚刚棋局中,王爷何故不知所踪,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赵寒蝉无奈摇摇头:“本王也不知刚刚是何缘故,姑娘竟好似突然听不见我言语,万幸没耽搁姑娘大事。”
林潇潇不知,刚刚此番突然消失实则是赵寒蝉故意试探林潇潇深浅,毕竟找肉身这等大事他实在不敢托付给一个愚钝之人。
林潇潇没看出他这些隐晦心思,还以为赵寒蝉是为突然消失之事愧疚,连忙回道:“不耽误,不耽误,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劳烦王爷帮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林潇潇没看到赵寒蝉眼里闪过的一丝得意,这就是他要找的人,聪明,但不能太聪明。
“王爷为何独独选择与我合作?”林潇潇不解。
“不知是何玄机,竟只有你一人能够看到本王,听到本王的声音,本王见姑娘聪慧机敏,沉着果敢,这才选择与姑娘互惠互利,姑娘是个聪明人,本王喜欢和聪明人交易。”
林潇潇听出了赵寒蝉话外的褒奖之意,可也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自己从未见过这位王爷,怎么偏就自己能看见他这般模样呢。
赵寒蝉看出了林潇潇对自己所言并未全盘信任,只是她也不在乎,只要能为自己做事,信与不信都没什么紧要。
“本王与姑娘既已达成交易,本王也算帮过姑娘一回,现下本王也有一事要劳烦姑娘,请姑娘闲暇时去本王府上打探一二,本王只记得本王实在回京路上突遭变故,至于发生了什么,本王实在记不清了。若要找到肉身,必得要先了解肉身最后出现在哪。
当然了,作为回报,我也会全力襄助姑娘通过下场的书道考核,绝不会让姑娘白跑这一遭。”
林潇潇思索一二,想着既是合作,便要相互鼎力相助,便点点头道;“离下场考核还有些时日,明日我便替王爷走一遭吧,只是你我素无交集,我贸然去你府上,你府中之人也未必会让我进门。”
“这样,你明日以白纱覆面,自称落花坊的陈珂姑娘,去我府上找凌风。”
“落花坊?”林潇潇惊愕,这落花坊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青楼,她也是在府中听下人们提起过,听闻坊中一应用具皆是金器,装潢比一些没落世家还要气派,里面的女子各个才色双绝,惹得不少世家子弟流连忘返,一夜掷千金。
林潇潇没想到这广平王爷看上去仪表堂堂,一副不落凡尘的贵族模样,私下竟也会去这种烟花之地,日后与他相处更要万分小心才是。
赵寒蝉见她深色鄙夷地看着自己,目光还在自己身上上下反复打量,以为她是害怕落花坊有损她的名声,连忙解释道:“陈珂姑娘一向自重,从不做那些污秽生意,姑娘你大可放心。”
林潇潇客气有礼地回了一个“是。”嘴角还带着半真半假的笑容,看着像是木偶戏里笑着的假人。
第二日,林潇潇找了个借口出门,屏退了丫鬟,戴着帏帽和白纱来到了广平王府。
王府外有两侍卫把守着府门,见林潇潇靠近,两侍卫皆握紧了手中的矛,死死盯着她。
林潇潇向那两侍卫行了一女子礼,轻声细语道:“侍卫大哥,小女子落花坊陈坷,有要事求见贵府凌风,麻烦侍卫大哥通传一声。”
那两侍卫听到她出身落花坊,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道:“早听闻凌侍卫常常出入落花坊,原来是找姑娘您呀,只是您这般招摇追到王府上来,怕是有所不妥,要是我们王爷发现,凌大人也落不着好不是,您还是先回去吧!”
那两侍卫说完,便不再看她,各自望向远处。
林潇潇又上前一步,那两侍卫立刻拦住了她,拉高了嗓门,厉声说道:“小娘子,看在你是我们凌大人相好份儿上,我们才对你讲话客气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惊动了王爷,你怕是要掉脑袋的!”
林潇潇想到曾经乡里有一年轻貌美的寡妇,每每她有求于人时,便柔声软气地求人,多半都能成功,林潇潇也学着她的调子,捏着嗓子道:“哎呀,大哥!别赶奴家走嘛!奴家是真有要紧事要找凌大人,麻烦两位大哥通传一声,来日奴家定有重谢”
林潇潇边说,边从袖口中掏出几粒事先备好的碎银子,佯装与那两侍卫拉扯的样子,悄悄塞在了他们手上。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两侍卫收到银子后虽还是板着脸,但语气明显缓和许多。那两人一面悄悄将碎银塞入袖口,一面故作严肃道:“这次我们是看娘子事急才为您通报,下次再来府中闹事,决不轻饶!”
“是,是,小女子明白。”林潇潇赔笑道。
那两人进府没多久,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从府中走出。这男子显然比刚刚那两个守卫阶品高上许多,一根红色发带将长发高束,玄色衣袍也有金丝暗纹,刚刚那两人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嚣张气焰全无。
林潇潇猜测此人就是那凌风,只是她没想到这凌风居然会亲自出来接她。那人走到林潇潇身边,林潇潇刚想开口,那人就一把抓过林潇潇的袖子将她朝王府旁的一条僻静小路拉。
林潇潇刚准备叫人,那人一掌便掐住了她的喉咙。林潇潇伸出手,用尖利的指甲狠狠掐着那人的手腕,指尖瞬间殷红一片。
“你是谁?假冒陈坷来王府寻我意欲何为?”
林潇潇拍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让她一时间不能言语,咳了好一会儿,林潇潇才用微弱的嗓音答道:“小女是京兆府尹长女林潇潇,曾与王爷相识。王爷曾说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大人您了,让我有急事可以来找您。小女多日未曾见到王爷,实在担心,这才冒险来到王府联系您的。”
凌风将信将疑:“你若是王爷亲信,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林潇潇微微颔首,以长袖掩面,故作羞怯道:“大人自然不知,我与王爷相识流光河畔,那晚我一见王爷便心向往之,王爷亦然,后来王爷被派守疆,小女更是日日忧思。
只是无奈,小女家人对这番感情颇为顾忌,不让小女与王爷往来,这才不好与人明说这段情,大人自是不得而知。”
凌风对她这番说辞,并未尽信,立在原地,审查犯人般仔细大量着眼前女子。
林潇潇见凌风依旧未完全信任她,将脸凑向凌风肩头,故作柔弱:“眼下小女被逼无奈,要去选太子妃了,小女听闻王爷已然回京,求大人告知王爷究竟身在何处,小女只是远远看王爷一眼就好,绝不会给大人给王爷添麻烦的!”
“你如何得知王爷回京的?”
“是小女家人告知的,家人在京中多年,自是有些人脉,小女苦求家人,希望能与王爷做个了断,这才得知王爷前些时日归京。”
“你如何自证?”
林潇潇没想到这个凌风竟然如此谨慎,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一直以来眼前的白衣魂魄自称赵寒蝉,可是自己却无从证明,眼下正好有个熟悉赵寒蝉的人,正好借助他试探那魂魄身份。
林潇潇转过身,背对着凌风,一面缓缓向前踱步,一面压低了生音对面前的赵寒蝉小声嘟囔:“王爷,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信我呀?”
赵寒蝉沉思片刻,悠悠开口:”本王刚认识凌风时,他全家被贪官诬陷,一夕之间都死在了大牢里,他那时功夫还没有这么好,竟然拿着菜刀去了那贪官府衙,想与那贪官同归于尽。那日本王也在那贪官府上,及时拦住了他,问清原委后,为他家人鸣冤,助他一家沉冤得雪,那以后他便一直跟着本王,成为了本王死侍。”
林潇潇听罢,转过头对凌风复述:“王爷曾与我说大人您一家曾被诬告,您竟单枪匹马手持菜刀杀入仇人府内,王爷觉不忍您一一可造之才落得如此境遇,遂为您复仇,还为您一家洗刷冤屈。
王爷讲至此处时,痛心疾首,声泪俱下,十分悔恨没有早一点遇见您,虽保大人性命与声名,您一家老小的性命却再也回不来了。”
林潇潇讲得泪眼婆娑,讲到动情之处还用衣袖轻拭眼角泪痕,仿若亲历当年之事。
林潇潇的话勾起了凌风尘封已久的回忆,此事他从未与人讲起,王爷也不是个喜欢信口开河之人,如今这个林潇潇知道他这么多事,想必真的是王爷的亲信。
凌风退后一步,双手抱拳,向林潇潇深鞠一躬道:“刚刚在下多有冒犯,请姑娘见谅。”
林潇潇想此人倒是个实心眼儿,一心护主,遂亦回礼道:“凌大人也是为慎重起见,小女子明白,那日后我与大人便是同僚,更要互相扶持才是。眼下我有一要紧事要面见王爷,还望凌大人引荐。”
凌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说:“此消息事关王爷安危和朝局安稳,请姑娘务必严守。”
林潇潇点点头道:“放心。”
凌风躬身向前,将头凑上林潇潇的耳边,小心翼翼道:“王爷已失踪一月有余,此事事关朝堂安危,还望姑娘务必严守。”
林潇潇故作一脸不知所措:“啊?怎会如此?大人可有王爷线索,小女子也好探查一二。”
“王爷下落暂无消息,只是打听到王爷失踪前曾去过寒山寺。之后的行踪,便再无人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