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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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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岫稚从被窝里探头,已经是日上三竿。
悠悠然伸了个懒腰,再不紧不慢地从爬起来,感到难得的身心轻松。
舒渐序已经在客厅里不知坐了多久,茶几上是熟悉的笔记本电脑。
“早。”
唐岫稚从他面前径直走过,坐在餐桌前开始抖腿。
“不早了。”
舒渐序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屏幕,只淡淡应了声。
久违的饥饿感找上门,唐岫稚起身打开冰箱门。
塞满了的冷饮掉落般砸下来,被他眼明手快搂了个满怀。
有些无奈,看向墙角摞得老高的泡面堆,再将视线移到茶几上那桶被某人当作中饭,还没来得及拆地泡面,陷入了沉思。
糟糕,忘了这人生活能力零分了。
唐岫稚决定表示表示。
好不容易有钱了,虽然目前自己还没怎么享受到,但还是莫名生出了想在这个人面前装一装的想法。
刻意打开手机声音外放,唐岫稚一边打电话给某高级餐厅吩咐着,一边开始在舒渐序周围不停绕圈。
“帮我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双人套餐送过来,不用考虑价格直接在我卡里扣。
没有双人餐?!那你们那什么品尝套餐也行吧
要提前预约?不接受外卖?
凭什么?我加钱也不行吗?”
唐岫稚全然忘记自己在摆阔这件事了,下意识撸了下袖子就准备和对面大吵一架。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
暴喝戛然而止。
手机被抽走,握在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舒渐序手里。
“我不建议你刚睡醒就吃这种油腻或者生冷的菜品。”
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啊,他不应该被我的霸气折服吗?
第一次显摆惨遭滑铁卢,唐岫稚挫败地接过已经挂断的手机,有些沮丧。
不过很快,一个更能展示自己才能的好方法就浮现在他心头。
“小舒我看你家也挺缺食材的。”实则根本没有食材。
舒渐序见证到这人用了一秒从垂头丧气切换到信心满满,便预感不妙。
果不其然。
“要不咱去楼下菜市场逛逛?”唐岫稚尽可能委婉地提出看法,“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就当是我交学费了怎么样?”
待话音落地,舒渐序便对上那双眨巴着的卡姿兰大眼,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个磕巴,不知怎么的就被咽回去了。
于是乎就有了舒渐序冷脸跟在唐岫稚身后,跟个幽灵一样硬邦邦地游走在菜市场里的一幕。
介于唐岫稚是一个半道上捡来的大款,在买菜这件事上仍然保留着原有的习惯。
此时他正提了满手塑料袋跟卖豆腐的大妈讨价还价。
“刚刚看那边都有个大爷卖一块五,你这怎么就要两块钱?
便宜点呗姐,我多买点成不?”
“诶呦小伙子,你也看得到我这豆腐多新鲜啊,贵一点正常的哇!”
两人争得有来有往,唐岫稚夸起大妈来得心应手,对着豆腐的价格却是寸步不让。
大妈被哄得老脸一红,嗔怪道,“我就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嘴甜的男孩子。”
最后心甘情愿地以一块五的成交价给唐岫稚称了两块豆腐。
“下次再来还找姐买啊——”
唐岫稚再次对着大妈说了几句漂亮话,掏出零钱下意识回头向舒渐序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舒渐序此时目睹完全过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鲜活的骄傲僵在脸上,看着即使穿着最普通的T恤,气场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舒渐序,唐岫稚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慌。
以我现在的身份似乎不应该这样?
他会怎么想?会讨厌吗?
笑容被勉强挤出来,唐岫稚正准备习惯性故作轻松地拿自己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舒渐序偏过头,低垂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
他长腿一迈,不过半步就跨过唐岫稚,伸手接过大妈递来的袋子。
“谢谢。”
拿了东西转身就走,没过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便回头催促。
“傻站着干嘛?中午起来折腾到现在,你不饿?”
唐岫稚仍旧是站着不说话,只愣愣地望向他。
舒渐序没办法,缓缓吐出一口气,又重新折了回来。
顺带将人手上的蔬菜和猪肉一同接过,他出乎意外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摩挲了下唐岫稚的后脖颈。
“大名鼎鼎的唐总买完单了,现在可以回家烧菜了吗?”
回家的路上。
少了几袋子食材的负重,唐岫稚蹦跶着跟在舒渐序身后,解锁了的话痨属性般开始喋喋不休。
“小舒你说这个豆腐是拿葱烧还是用肉末蒸啊?或者放白菜煲汤也成啊。”
“我说真的,你要不也跟我学个烹饪呢?天天吃泡面没有营养。”
“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奇怪,怎么又靠谱又不靠谱的,你是不是网上说的那种会变身的双重人格?”
“……”
舒渐序已经很努力地屏蔽他的叽叽喳喳了,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回过头。
“你知道星期天也是有每日广播和报纸的吗?”
威胁效果极佳。
唐岫稚瞬间噤声,提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眼神坚定地点点头。
显然,唐岫稚的保证相当靠谱,直到回家都没再听到他说一句话。
一进家门,三两下蹬掉了鞋子,迫不及待地抢过舒渐序拎着的袋子,一头扎进了厨房。
“你就坐着等吃去吧。”
吩咐混着洗手的水流声传出。
扯过毛巾随意地将手擦干,唐岫稚转身就要去拿菜,目光却撞上了抱臂倚在门框上的舒渐序。
正愣神瞬间,舒渐序就提前一步掏出塑料袋里的青菜。
“是要先洗吗?”
“是……呃……你去捣鼓你那个电脑吧,我来就行。”
抬手去接拿棵青菜,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
“不是说让我学?”
言语间,舒渐序已经打开水龙头细细冲洗起青菜.
干活空隙间,抬头瞥了眼呆愣在原地无所适从的唐岫稚,“想吃肉末蒸豆腐,你去做。”
唐岫稚快被他的懂事感动得哭出来了,麻利地折腾起那两块豆腐来。
事实证明,唐岫稚感动得有点早了。
在处理完“洗菜被溅了满身水”、“切菜把手切到”、“焯水焯过头导致菜叶蔫巴”“弄混盐和味精”等一系列事件后,他终于意识到,舒渐序或许真的不是这块料。
于是在舒渐序提溜起那盘饱经风霜的青菜,兴致满满地开始打量那口锅时,被唐岫稚如临大敌般拦了下来。
嘴皮子都要磨烂了,总算是好说歹说把人劝出厨房。
唐岫稚和青菜相顾无言。
唯一的慰藉大抵就是,在某添乱人士走后,做菜进度就像开了二倍速。
总算在一点前把两菜一汤端上了桌,唐岫稚已是饥肠辘辘。
大口扒拉着久违的米饭,唐岫稚简直要被自己的厨艺折服了。
特别是那盘紧急抢救回来的青菜,完全是可以写进人生高光时刻的程度。
作为天选做饭人,唐岫稚还不忘好心地安慰下某灵气绝缘体,“诶呀,在我面前无需自卑,这盘青菜的功绩你也有份,我允许你的名字也和我并肩被添在史书上。”
差点被饭噎住,舒渐序捂嘴咳嗽两声,再抬头眼底已是装满真诚和期许。
“看来我真的很有天赋,那我更应勤加练习。”
这次噎到的人换成了唐岫稚,边咳嗽还边操劳命地想着怎么迂回着把人劝退。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却抬头看到了舒渐序嘴角那抹尚未藏好的笑意。
唐岫稚:“……”这种会出人命的事情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短暂的午饭结束于轻松的氛围中。
在舒渐序的强烈要求下,他将桌上的碗碟都运到了厨房的水池子里,拿块海绵清洁起来。
已经不敢把这人单独留在厨房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了,唐岫稚跟个督工一样站后边盯着看。
最终,虽然手法生疏,工艺粗糙,但几个盘子好歹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橱柜。
长舒一口气,感慨万千地拍拍舒渐序的肩膀,“你也怪不容易的。”
也不来不及等回复,他便拐进了客房,开始享受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假期。
上辈子作为苦命社畜,唐岫稚已然是个超绝i人,平日里也就出于兴趣画画手稿打发时间,顺带赚点外快。
按捺不住重操旧业的激动心情,翻出有钱以后就早早置购好的昂贵画具,架起纸就提着笔就准备往上糊。
却在笔尖将落时顿住。
画什么呢?
之前都是有着买家要求的命题式创作,现在突然变成了开放式,一时间反倒是没什么灵感了。
下意识点根烟,却在思及这房子里还住着另一个人时堪堪停住。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舒渐序那张建模一样的脸。
长那么好看,不画下来可惜了。
脑子还在试图说服自己,手却早已诚实地开工。
不过寥寥几笔,便可以隐约看出轮廓。
唐岫稚沉浸式作画,深深折服于自己的艺术之中,早已模糊掉了时间的概念。
添上最后一缕服帖的发丝,面无表情的男人便跃然纸上,和现实版那个如出一辙。
吹毛求疵地左看右看,唐岫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再次提笔,一个蔫头耷脑的简笔画青菜突兀地和画中人并排出现。
这次总算是满意了,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和似曾相识的脸。
已经是晚上了。
唐岫稚决定私藏起画稿,再充斥着幸福感地躺上柔软的床来结束这美妙的一天。
正卷着画作,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猛地抬头—画上的男人正眸色沉沉地杵在旁边望着他。
唐岫稚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傻了,画卷在瞬间离手,又被身前的人眼明手快地接住。
舒渐序拿着手稿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背过身去,甚至挑衅般抬手冲他晃了晃抢来的战利品,“你青菜画得挺好的。”
唐岫稚:“……”
说个笑话,我的私藏自己长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