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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你的目的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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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书桌上，像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常谷清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抱着低下的头，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耳朵上，等待着那一声或许会来、或许永远不会来的提示音。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脏沉重的撞击声。
“嗡——”
手机在木质桌面上震动的沉闷声响，如同夜空中瞬间绽开的烟花在他耳边炸开。
他几乎是立刻放下双手扑过去，一把抓起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屏幕亮起，锁屏界面清晰地显示着来自【Fan】的新消息提醒。
他再次颤抖着手指解锁，点开对话框。
【Fan】：认出了。你的信息素。
简单的几个字，加两个句号。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一个基于事实的陈述。
常谷清看着这行字，他认出了……是靠信息素。
这答案如此“谢景梵”，如此符合他人设，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他没有撒谎说记得脸，也没有敷衍，只是给出了他认知范围内最准确的答案。
常谷清盯着那行字，之前的委屈和怒气奇异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和一点点不甘心。他手指在屏幕上悬停，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常谷清】：哦。所以学长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告诉我那道题有别的思路？
他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用对方可能理解的“学术”语言交流。
这一次，回复来得很快。
【Fan】：嗯。从今天他做题过程就不难看出，他的思路太慢，而且有些方向错了。
常谷清：“……”
果然。
他几乎能想象到谢景梵在屏幕那头，用那副毫无波动的表情，精准地给邢陨晟的解题能力下了判定。这语气，像极了他在批改低分试卷。
【常谷清】：所以学长是觉得他水平不够，不配和我讨论题目？
他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赌气意味发出这句话。
【Fan】：这是你的自由。但他的效率太低，会影响你。
常谷清看着“会影响你”这四个字，心头莫名地一跳。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单纯指影响学习效率，还是……有其他含义？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谢景梵的下一条消息又来了，这次是一长段，甚至不打招呼直接开始讲解他今天给邢陨晟那道物理题的思路：
【Fan】：那道题的关键不在于强行列洛伦兹变换，而是利用四维波矢的协变性。假设S‘系中电磁波……这样可以直接得到运动介质中的波长和频率变换，避免繁琐的坐标计算。】
一大串天书般的物理符号和术语砸过来，常谷清看得眼花缭乱，脑子里一团浆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他只是对部分物理题好奇，但终究不是很喜欢这些复杂的物理题。
他盯着屏幕，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大神讨论区的萌新，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谢景梵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在他看来，给出了更优解，任务就完成了。他甚至开始“点评”起邢陨晟下午的表现：
【Fan】：他拿到题目后花了五分多钟才开始动笔，前两分钟在重复阅读题干，说明理解速度一般。动笔后尝试的是最常规的洛伦兹变换直接代入，步骤繁琐且容易在符号上出错。在第七分钟时出现明显停顿，眼神游离，应该是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障碍。综合判断，他的物理竞赛思维和临场应变能力，处于平均水平以下。
常谷清：“……”
他看着这一长串精确幼稚的行为分析和冷酷无情的评判，简直哭笑不得。谢景梵这是把邢陨晟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在观察记录吗？还“平均水平以下”……
他忽然觉得邢陨晟有点可怜。被这样一位大神用显微镜一般的目光剖析了一遍，还得了个差评。
同时，一种更深的不解和烦躁再次涌上心头。
谢景梵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为什么要如此详细地评价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Alpha？仅仅是为了证明对方的“效率低”？
这不符合谢景梵一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格。
常谷清看着屏幕上那条条近乎刻薄的分析，看着那还在不断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疑问，如同沸腾的岩浆，终于冲破了理智的枷锁。
他不再纠结于那些看不懂的公式，也不再在意那些对邢陨晟的评价。
他直接打断了谢景梵可能还在进行的“观测报告”，手指用力地敲下了一句直击核心的问话，发送了过去：
【常谷清】：学长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
手机那头的“对方正在输入…”瞬间停止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对话框顶端，只剩下“Fan”的昵称，静静地躺着，再无动静。
常谷清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
他这个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包裹在“学术探讨”外的伪装，直指那最深处、连当事人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动机。
谢景梵能回答吗？
他能理解“目的”这个词，在人与人之间，除了解决问题、传递信息之外，还可能蕴含着更复杂的情感驱动吗？
常谷清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受够了这种猜谜游戏，受够了对方永远停留在逻辑表层，而自己却在这片冰冷的海域里反复沉浮。
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明确的，清晰的，关于谢景梵这些反常行为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的答案。
哪怕那个答案，会让他彻底死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对话框里，他最后那条质问，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
这个问题像是星际里的一块碎石块，极速撞到了黑洞里，随即毫无迹象，销声匿迹。
谢景梵那边，再也没有了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