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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没什么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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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朔很无耐,她躲也躲不了,避也避不开,只得问:“你想怎么样?”
苏时雨朝何朔靠近了些,剑眉斜飞,神色冷峻地乜斜着她说:“我能怎么样?你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我一个外人,能怎么样?”
他语调平平,冷漠异常。
何朔低着头,“那你为什么还要到A市来?”
苏时雨冷哼一声,“你可别太看得起你自己,我是因为生意才来这儿的,不是因为你。只不过有人恰好既认识丘凌悦又认识我,就介绍我们俩认识。”
何朔问:“今天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还真不是。”苏时雨淡淡地说:“大概是有人觉得你们夫妻,双剑合璧,独成一道佳话,才叫上你的吧。哦,对了……你和你老公夫妻和睦,生活幸福,我好像还没祝福过吧?那我就在这儿祝福了。”
何朔无话可说,只得说:“谢谢。”她从苏时雨旁边错身走过去,“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她走到拐角处,再回头看,苏时雨已经不在那儿了。
…
吃完了午饭,大家建议下午一道去咖啡馆旗舰店那边看看开业的准备进度,恰好他们中有一位老总的公司就在那附近。
何朔实在不想和苏时雨呆在一块,既然有丘凌悦陪着,她便主动告了辞,“还是让凌悦陪着大家吧,我一个人女人也陪不好,正好我下午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按理说这是不行的,可丘凌悦在这儿,大家也不敢为难她。只客套了两句,便在停车场分开了。
上车前,何朔注意到,苏时雨坐的是丘凌悦的车。
看来,他们俩关系还不错。
上车后,何朔倒没有立马就走,而是用额头磕着方向盘,在车里打了会儿盹。最近一段时间,苏时雨时不时的出现,让她觉得头疼,也心累。
她本来以为她会带着丘言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
正闭着眼睛沉思,丘凌悦给她打来了电话。
开口就问:“听司机说,你刚刚到我车上来了?”声音里带着点傲慢和得意。
哦,对!何朔想起来,她买到了丘凌悦被砸坏的那只玻璃钢笔,今天临出门时又恰好带在身上。先前在这儿停车,她见丘凌悦的司机在车里,就过去把钢笔盒子放在了车后座的储物盒里。
丘凌悦大概是翻到钢笔了,但他却假惺惺地问:“你来我车上干什么呀?”
何朔心说幼稚,问他,“钢笔还喜欢吗?”
“还行吧。”丘凌悦声音里的笑意都快掩藏不住了,却还不忘装,“看你这么有心,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一次,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吧,下回注意,挂了啊。”
何朔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
…
晚上在家,她意外地接到了杨依的电话。
杨依说:“我是从余堰莹那儿要到你手机号的,我听她说,你有孩子了?”
何朔说:“对。”
杨依有些犹豫地问:“孩子是……”
何朔也不瞒她,“孩子是苏时雨的。”
杨依很惊讶,“他找到你那儿去了。我听傅清北和人聊天时说到的,他好像已经找到你住处了。那他知道孩子的事儿吗?”
“他应该不知道,我没跟他说。”
“可是,我觉得他应该会自己去查的吧。”
何朔很轻地摇摇头,耳边手机随着她晃了两下,杨依那头肯定听到杂音了,何朔说:“他查不到的,丘家的长辈三年前就查过,也没查到什么。丘凌悦把孩子的年纪、血型、出生日期、医院的生育证明,上面所有的信息都改掉了。”
杨依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你当年为什么要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我没得选呀。”何朔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太长,她的肺像是被挤过一样,身体都跟着变小了,她的坐姿从原来挺直的样子变得佝偻。何朔好些年没去回忆往事了,那里像是打了个结,被她搁置着。
电话那头的杨依都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无奈,静静地听。
何朔说:“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祸不单行?离开苏时雨之前,我原本就打算,等我有了一定积蓄,就去一个二三线城市,在那儿开一家小店。后来我从苏时雨母亲那儿拿了一笔钱,就稍微改变了一些计划,打算开了一家咖啡馆。可我刚把房子租下来,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再后来,我又查到我得了子宫癌……”
什么叫祸不单行?那就是祸不单行!
医生告诉她,她的病情还处在早期,算是可以控制。她可以选择一边观察一边继续妊娠,但这存在一定风险;她也可以选择结束妊娠,把孩子打掉,开始治疗,但是治疗子宫癌一般需要进行手术,手术后再怀孕的概率会变得很低。
何朔对苏时雨的感情,还不足以让她冒风险去替他生个孩子。可她不能接受的是,她将来会无法生育。
肚子里这个,可能将是她生命里唯一一个孩子。
再加上,如果她选择后者,把孩子打掉立刻开始治疗,她就不得不停掉之前所有的计划,更不可能把咖啡馆经营下去。她也许要花掉所有的钱来治病,等病治好了,她没有孩子,没有咖啡馆,没有钱,她将一无所有。
所以,她最后选择了前者。这样选择,她可以有半年多的时间,让咖啡馆经营上正轨,然后把孩子生下来,再治病。
最初,她是这么想的。
人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总是会看开很多,不会再想那么多事情。
可是人在经历生死之前,却总是想得特别特别多。
何朔想东西想得最多的时间,是丘言快出生的那段时间。
她那时候情况特殊,只能呆在医院待产。因为是夏天,医院给她发的是蓝白条的孕妇裙,她外八字敞着腿走路时,裙子下面会露出两条细细的小腿,非常的难看。
她那时候经常一个人捧着肚子,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她穿着拖鞋,走得很慢,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怎么走都走不到头。她的视线往左,是一间连着一间的病房,视线往右,是断断续续的阳台窗。窗外是医院的活动区,楼下有行动不便的病人和推着轮椅的家属,或者是穿着白褂子的医生在走动。他们大多数不是行色匆匆,就是神情悲哀。
何朔那种时候就会想得特别多。
她会想,万一她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她的病却没有治好,她人死了,那孩子怎么办?
她会想,万一咖啡馆经营得不好,她哪儿来的钱来养育这个孩子?
越想她就越后悔。
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等孩子快出生时,她瘦得只剩下肚子上还有点肉了。
医生说她最凶险是手术后那段时间,因为要放疗进行术后恢复,她头发一直掉,人又瘦,整个人根本不成人形。可她却觉得,她最凶险是生孩子之前那段时间。
她那时候甚至想过,如果孩子没生下来她就死了,那就太好了。
一了百了。
…
何朔之前没和人说过这些事情,这会儿也没打算和杨依细说,就只是告诉她,她当时得了子宫癌,不得不把孩子生下来,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杨依问她,“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何朔说:“我还真没想过将来的事。”
杨依问:“你和你老公不是也没什么感情吗?会离婚吗?”
何朔沉默了。
离婚那是迟早的事情。
当年丘凌悦之所以能认识何朔,是因为丘凌悦在家忤逆丘老爷子。丘老爷子也是个暴脾气,被丘凌悦给气着了,就直接把他赶出了家门,还昭告天下,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丘凌悦那时候刚从国外回来,国内连个朋友多没有。他找工作吧,大公司不敢招他,小公司又用不上他。他一时连个饭碗都找不到,没东西吃,也没地方住。夸张点说,那真的是快饿死街头了。
然后他就遇到了何朔。
那时候,何朔大概已经怀孕五六个月。
她的那家咖啡馆开得还可以,最起码收入稳定。但她急着招位店长,好在她生孩子坐月子期间,能够代为管理店面。恰好那时丘凌悦来她店里面试。
丘凌悦这个人,年轻气盛,做人不太靠谱,但做生意却非常厉害。他毕竟是在国外经受过系统教育,又从小接触公司的管理和业务。生意方面的事情,他比何朔在行。
何朔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给他开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她把店面全部交由他管理,把他的工资转为提成制,直接开给他店面百分之二十的收益。也就是说店面赚得越多,丘凌悦拿的钱就越多。
丘凌悦这下就更有动力,完全把那家店当自己的在管。
等何朔再回来,店面日进斗金不说,丘凌悦都有存款够开一家分店了。
而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他们两个人算是走投无路走到一起,然后凑到一起来各取所需。
包括后来结婚。
丘凌悦纯粹是为了气气丘家的人。他就是想让丘老爷子看看,没丘家的支持,他照样能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能拥有自己的事业,能老婆孩子热炕头……
何朔呢?则是因为,她一个外地来的单身女人,未婚先孕。丘言的出生证明死都打不下来。没有出生证明,丘言只能是黑户,根本没法上户口,也没法上学。
于是两个人就商量了一下,领了张结婚证。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