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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滑头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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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澄天,夜色撩人。
笼罩着缥缈迷雾的夜晚,拥有千年古韵风骨的京都一片寂静。
潭水清浅,松柏茂盛。
灵动的鱼儿生机勃勃的留下一片涟漪。
京都城外,弥漫氤氲水气的河道岸边,一身红白纹修身劲装的青年孤寂无言的身影显得尤为冷清,那清澈又格外威严的气息隐隐缠绕,若是任何有见识的人或妖经过,都会很惊愕的认出面前是位不知名的高贵神明。
“荒殿下,逢魔时分,夜露深重,还望您能早点休息。”
软绵还带着稚气的孩童嗓音却脱口出满是郑重成熟的忧心,外貌上不过八、九岁的女童恭敬的站在青年身后半米,一双招子盛满了细碎的崇拜和敬意。
神色冷漠的青年浑不在意的微微扫了身后的女童一眼,比星辰还要夺目比夜色还要深邃的眸子仿佛冻上了一层深达千丈的寒冰,不见丝毫情绪。
却是冷的女童身子一僵,另她胆怯的垂下了自己的眼。
女童微微躬下腰,努力平稳声线道:
“是属下多事了。”
逢魔时分,夜露深重又如何?殿下这般人物怎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女童内心懊恼不已,一面唾弃自己的愚蠢,一面又嫌弃自己与殿下相比起来的弱小,气恼自己不能为殿下做点什么。却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成熟与她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有多么的违和。
“星相交错,京都之处妖气渐浓……”
就在女童低头自我唾弃之时,青年冷漠宛如孤高皓月的声线淡淡响起,惊的女童一脸欢喜。
——殿下难得开口说话了呢!
“这般星象,大抵是哪个百鬼之主袭来,京都之民血光之灾难掩……城中贵族也难逃一劫。”
虽是这么说着,但青年的语气却仍旧没有什么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人疑虑为何要诉说出来。
但女童却觉得她懂了!
她无比欢喜的抬起头,忍不住微微弯起了眼眸,一双招子又黑又亮,点点希光耀眼极了:
“天命如此,轮回有常。殿下若无意参合,属下也自当跟随。”
她语气欢快极了,说出的话语听起来残酷又血腥,当真是一点都不介意百鬼袭来之意下人类都城中那难掩的血色。
明明她也是一个人类,一个年幼本该单纯的人类孩童。
——不过八、九岁的年纪。
但对于女童来说,人类之于她,只有令人心寒的自私残酷。
那本该属于她的天真,也在两年前,她被她血脉相连的家人亲自送上京都的祭台,伴随她长大的侍女武士冷漠的看着她被献祭之后,破碎成天边的尘埃。
而那巧然路过,目睹一切却不知出乎什么意图顺手将女童救下来的青年,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年幼女孩心中那唯一的光。
青年本无意带着女童,但奈何女童固执的要跟随在青年身后,哪怕是步行流浪对于人类孩童来说过于疲惫的路程,娇嫩的皮肤被磕磕碰碰出无数淤痕,她也执着的要伴随左右。
到后来,无可奈何又不知道出于什么而无意驱赶女童的青年也就默认了她的跟随,对于寿命长久的他来说,女童的寿命实在太短太短,于是青年心想,让她跟着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年幼的——舍弃了本名而自称为“不离”的女童,从此成为了数百年来唯一侍奉在那孤傲又强大的流浪神明身边的人类。
不离天生聪慧,她很明白孤傲的神明殿下似乎总是在透着她看着什么,但她并不在意,对她而言,只要能够侍奉于左右,无论她的殿下将她看成了谁都无所谓。
不离内心很甜蜜,仿佛吃了她最爱的软糯大福。
她心想的殿下和她说的话,分明就是在担心她!
担心她还在意——她京都的贵族家人们。所以殿下才会察觉到星象的变动,没有迟疑就转身来到了京都!
她只要有殿下就足够了,自从殿下救她一命,她早就不曾在意她曾经的亲人。
年幼的女童笑的宛如花开。
……
荒确实是很在意京都星象的变动,但却不是女童所想的那样,出于担心她才会返回京都的。事实上,冷心的神明大人对于不离一个小小的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在意。
女童不离所想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荒曾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将他美化的太好。
青年是一位不喜人类的冷漠神明。他不依靠人类信仰就能强大起来,当初救下女童,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一时怀念,才顺手将她救了下来。
荒从来就不喜欢人类。
——如非是星象变动的太过诡异,荒绝对不愿意靠近人类的地方。
京都的夜黑如泥潭,不详的空气渐渐迷绕。
妖气笼罩,漫天的星辰仿佛都暗淡了许多。
闪耀的星辰排列的巧妙,荒恍惚间似乎想起数百年前也曾经看到过一片相似的星空。
而那一次,便是在当今人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施展阴阳分离之术,黑晴明诞生之时星象出现的异变,与此皆来的是至上邪物八岐大蛇的复苏。
荒不得不在意,虽然他并不在乎人类的生死,但神明的职责不容许他看着三界平衡被破坏。
数百年前京都众多阴阳师以命相拼,同时以白晴明和源博雅等人之全力才侃侃将黑晴明封印于地狱,以极其惨痛的死伤再次用草锥剑将八岐大蛇杀死,尽管如此,动荡的三界也花了尽百年才逐渐平息。
及此,荒微微收敛一双胜过星辰的眼眸,毫无波澜的面容是超乎人类想象的俊朗,他无言的迈开步子,步子相当的轻,仿佛是冬日初雪飘落大地一般万籁寂静——青年外表的神明冷漠的走向了妖气迷绕的京都。
不离紧紧的跟在她的殿下的身后,一双招子眨都不眨的盯着他,唯恐跟不上她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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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夜晚,是不属于人类的夜晚。
不离紧紧跟着面前的青年,阴冷的夜冻的年幼的女童丝丝发抖。
目不斜视的青年正走在荒僻的小巷中。
前方,浓郁的妖气弥漫。
荒忽然伸手领起了女童的衣领,脚尖轻轻一跃,便似世间再轻巧不过的蝴蝶悄无声音的落在了高高的屋顶上。
前方——面目丑陋凶恶的妖怪突出的眼珠子不断的转动,笑声诡异的逼近一个可怜的女人。
女人嘶哑的尖叫,哭泣,满目恐惧绝望,后悔着自己为什么要在深夜中离开家门。
但她还是逃不脱那只妖怪的魔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妖怪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自己的肝脏。
死不瞑目。
“为了羽衣狐大人!!为了羽衣狐大人!!”那个面目狰狞的妖怪兴奋的喃喃自语,双手捧着刚刚挖出来的肝脏,像是在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
“收集更多的……更多的生肝……”妖怪不停的嘟囔,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小巷。
立于屋顶的不离惨白着脸捂着眼睛。虽然她并不为女人的惨死而伤感,但如此可怕的画面对于她一个小孩来说,还是太过惊吓了,她小心的藏在荒的身后,一手软软的抓住他衣服的下摆,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带给她无上的安全感似的。
面色不改的荒并未理会女童的不安,他反而留意起那个妖怪自言自语的话。
羽衣狐……
荒微微颦起淡色的眉,他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是只徘徊于生与死,可以不断转生的狐妖。那只狐妖曾经弱小的能够被人类杀死,但与世无争,安然居住在深山,后来却不知为何开始掌管了百鬼,不断轮回转生。她每转生一次都会承受洗礼而获得来自阴界的妖力,变的无比强大。
看着熟悉的星象,荒实在很难不想到黑晴明,而想到了黑晴明,他也自然而然的想起另外一只大名鼎鼎的狐狸——葛叶,传说中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母亲。
羽衣狐,和安倍晴明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与黑晴明,有什么关系?
沉默不语的青年微微抬起左手,些许神力溢出,凝成的象征过去与未来,生与死的星辰仪神秘莫测的上下浮动,青年双眸微眯,胜过星辰明月的眼浮现夺目的深蓝交替的梦幻,看破未来,予以预言。
这就是拥有预言之力的神明。
不离自荒散出神力开始就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满脸崇拜的看着青年的动作,哪怕身高的差距让她高高扬起的脖颈酸痛不已,她也不愿意低下自己的脑袋。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女童疑惑的看着荒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道。
“荒殿下?”
青年散去凝聚于手心的神力,略微沉吟一会,便再度拎起一旁还没有他腰高的女孩。
从高高的屋顶,轻若鸿毛的飘然落下。
高贵的神明大人抬头望了一眼星辰,点滴的星光蔓延至远方,于是他迈开步子,顺着他所看见的方向走去。
“荒殿下,我们要去哪里?”
不离实在是太小,走好几步才能跟上荒的一步,因此只能小跑着跟在她的殿下身后,好在多年的跟随早已让她拥有了极好的体力。走了几步之后,她就用她软软的童音询问。
荒微微扫了她一眼,微不可见的放慢步伐,接着收回视线,用那毫无波澜的好听声线淡淡说了三个字:
“阴阳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