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
“这怎么能说是刻薄呢？”纪枫无辜地眨眨眼睛，忽然身体前倾，把脸贴到九号眼前，几乎是鼻尖相触，“我这叫自知者明。”
说完了，她飞快地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又猛地撤回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捂着脸笑。
九号左手握成拳虚挡着半边脸，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一本正经地问道：“那，明智的纪枫同学，可以说正事了吗？”
“好啊，说正事。”纪枫狡黠地抿了抿唇，一对儿梨涡似隐似现，“刚才说，他呀耳提面命，语重心长，口口声声跟我说人命关天，说，要我不要有那么重的戾气，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要走正当的途径去解决……可我一个字儿都没听到耳朵里。”
“我当时就想啊，”纪枫回想了一下，忽然换了神色，一脸的桀骜不驯，“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说人命关天？你没杀过人，你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
“你跟我说人命关天，怎么就不和那些以权谋私丧尽天良的人说？他们干尽坏事，肆无忌惮杀人的时候你在哪儿啊？他们想要杀我的时候，你女朋友为了救我死在他们手里的时候你在哪儿啊？”
“我就指着他的鼻子问他，”纪枫深吸了一口气，“人命关天，我的命是不是命？你死掉的女朋友的命，是不是命？”
“我那会儿基本上天天都在骂他，骂他虚伪，骂他无能，骂他是窝囊废，就知道耗子扛枪窝里横，管不了别人，就知道管我！”
九号听着纪枫的描述，脑海中不由就浮现出这样的画面：活力十足的小姑娘气鼓鼓地跟在一个警察身后，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他没有去关注纪枫话中透出的某些信息，他知道，纪枫想说的时候，总会告诉他的。他就是忍不住为那时那个肆意的不加掩饰克制纪枫开心，更忍不住为现在的纪枫而心酸。但最终，他只是非常平淡地追问：“你这么骂他，他是什么反应？”
“你想还能是什么反应啊！”纪枫哀叹一声，以手扶额，声音里透出些许不忿，“他是真的心黑手狠啊！我骂他一次，他就借着教我格斗的机会揍我一次！”
九号没控制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纪枫蓦地转过头来，瞪着眼睛斜睨着他，一边儿脸也鼓了起来。
九号赶紧收敛了笑意，正襟危坐，认真严肃：“你继续。”
纪枫磨了磨牙，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是冲着那个揍了她的，还是冲着眼前的九号。给了九号一个“你等着”的眼神，她才接着说道：“揍完了我，他就喝闷酒，喝醉了就抱着女朋友的相片儿哭，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袖子，那叫一个恶心。”
纪枫话是这么说，可难掩唏嘘之意：“等酒醒了，他就一边洗衣服，一边儿接着和我磨叨，接着说，人命关天，那些人丧心病狂干了那么多坏事，我绝对不能像他们一样，我绝对不能成了我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我得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算我成不了什么好人，可最起码我得做个人，得有作为人的底线！”
“他对你，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尽管纪枫的言辞中并没有那警察半点儿好，甚至还透着各种嘲讽和嫌恶，可九号怎么可能听不懂，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留恋，在感激，在怀念。
“那几年，只要我和他在一起，基本上就是在重复这个过程，可我从来，从来没真正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三年前，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没抢救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本来是不会死的。”纪枫嗤笑一声，“那个傻子呀，不是死在他追捕的人手里的，是在犯罪分子起内讧狗咬狗要杀人灭口的时候，为了保护他抓到的那个人死的。”
九号蓦然抬头，直视着纪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纪枫淡淡地笑了笑，冲他微微点点头：“他保护的那个人，最后判了十八年有期。”
九号愣住了。
人命关天。
因为，那个犯人罪不至死。
半分钟后，九号忽然轻声笑了，笑得有些茫然，有些悲哀。悲哀，是为了自己。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处在黑暗之中，他才更知道光明的可贵。
纪枫大概明白，九号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没有出声，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等听不到九号的声音，才问道：“你说，那傻子死后会后悔吗？”
九号沉吟片刻，才摇头叹气：“你都说了他是傻子，傻子怎么会后悔？”
九号知道，他必须得感谢他们口中的傻子，感谢有这么一个傻子，把光照进了纪枫的心里，让纪枫成为和他无比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人，才能够让他有机会知道什么是爱。
他懂了，纪枫为什么说，她的犹豫只是针对仲博凡。因为“罪不至死”这四个字，也因为，比起另外一个人，仲博凡并没有真正超出人类范畴的力量。
换在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耻笑纪枫的愚蠢，嘲讽她的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威胁，就该先下手为强，消除在萌芽阶段才对。哪有明知道对自己不利，还放任下去的道理？
可现在，他倒是很高兴见到纪枫冒这种傻气了。一个仲博凡，就毁了纪枫脑子里“人命关天”的紧箍咒，就打破她一直在恪守的那条线，真的不值。
“没错，傻子怎么会后悔？”纪枫沉默了好一会儿，揉了揉脸，叹息一声。
再次抬起头，九号若有所思的样子让纪枫忽然心念一动。她朝着九号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往前一点儿，凑到他的耳边，含笑问道“傻子是不会后悔的，那你说，我会不会后悔？”
九号愣怔一下，无奈地扭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来双手捧着纪枫的脸，一字一顿：“纪枫，我觉得，我才是真正的傻子！”
“那不是正好，”纪枫歪头，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你是傻子，我也是傻子，谁也不嫌弃谁！”
她怎么可能会后悔呢？无论是哪一个决定，她都不会后悔，特别是……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