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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他追他逃他带球跑(三十七) ...
窗外的霓虹在车内烙下流动的彩画,也在游稚的脸上飞速流淌。
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景实在是太美了,可他此时却完全无心去欣赏。
他的内心已经被懊恼占据——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迟钝、多么残忍。
他甚至都没有为程澍留下一句:“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他们明明已经共享了同一个屋檐、同一张餐桌、同一个孩子的笑声,甚至同一张床,却仍然像两颗远距运行的行星,在彼此的轨道边缘来回试探。
游稚胸口像是压着一块滚烫的铁,一下一下灼着心脏。
他在害怕。
怕程澍这次撑不过去。
怕等他赶到时,看到的不是那个已经变得温柔体贴的男人,而是一个被信息素反噬得意识涣散、理智尽失的野兽。
毕竟他自己也曾经历过。
那是他们故事最重要的转折点,也是最深的一道裂痕。
上次发情期突袭时,那种失控的欲望如千万根灼热利刺,从皮肤一直扎进灵魂里,将他的理性和尊严千刀万剐。
那种刺骨的痛,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摧毁力。
所以他这次不能迟到。
深吸一口气后,游稚强迫自己稳住方向盘,不让掌心的颤抖传递到车身。
导航屏上的倒计时在不断跳动,每一秒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心头。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奔向那个他本该厌恶的人。
这无关同情或责任,而是某种比本能更深、更不可抑制的情感驱使。
二十分钟后,游稚的车驶进酒店停车场。
这是瀚海集团旗下专为极腺化个体打造的发情期专用酒店之一,位于市中心交通最便利的一栋高层中。
整栋楼采用全封闭设计,配备了隔离层级、安全门禁、24小时医疗监控系统,以及多种应急医疗与情绪安抚机制,仅供特殊周期的登记住客使用。
张禹早已替他打过招呼,系统里也预先录入了他的身份信息。
前台在接到内部权限确认后,仅用不到十秒便完成身份校验,并将电梯权限直接解锁至指定楼层。
游稚来不及多想,拿着卡就走进了电梯。
四周是静得近乎凝滞的空气,他站在电梯一角,感觉自己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上升时的齿轮转动声。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种心悬在半空,急切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将他紧紧裹住,连行动都变得迟钝。
终于,电梯在那一层停了下来。
门缓缓打开,走廊里灯光明亮,温度舒适,没有任何信息素外溢。
他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出电梯,在一扇并不特别的房门前站定。
那扇门比他想象中更普通,像无数个他曾在酒店里路过的房间一样。
可他知道,在那扇门里,有他这一生都无法再次摆脱的人。
而他现在,也已经不想再摆脱那个人了。
他站了许久,才终于抬起手,在门铃上按了一下。
没人回应。
他又按了两下,动作十分急切。
依旧毫无动静。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的时候,张禹曾经说过,程澍为了压制这一次发情期,使用的是重抑制模式——一种风险极高的自控方案。
那是程家聘请的医疗团队为程澍量身定制的紧急干预疗法,使用大剂量止痛药和中和剂联合压制信息素暴动与相应的生理反应,理论上能在短时间内有效控制激烈症状,但代价极高。
其中最严重的一项副作用,就是可能会在身体极度疲劳或信息素短时间剧烈反弹时,陷入短暂性休克。
为了应对这一点,这类房型都配有无死角红外监控与生命体征检测装置,任何异常状况都会立刻上报系统,由酒店医疗团队进行干预。
可他现在站在门口,却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完全违背各项副作用的寂静。
他的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不到脚步声,听不到喘息,连家具被碰动的声响都没有。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判断是不是因为酒店隔音太好导致一切声音都无法传出来了,他现在只想亲眼看到那个人好好地站在面前。
“程澍?”他尝试着唤了一声。
依旧无人回应。
他又唤了一声,仍然是彻底的沉默。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拳头砸门。
“程澍!”
这一声喊出时,他已经急得脸色苍白,眼眶湿润。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了,恐惧如潮,淹没了他的理智与逻辑。
“你到底在不在……”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飞快掏出手机,手指却因为颤抖而几次按错数字,这才终于拨通了张禹的电话。
“他不开门。”他颤抖着说,已经隐隐有了哭腔,“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事……你快叫人来开门。我就在门口……我怕……他一个人撑不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然后是张禹急促应答的声音:“我立刻联系酒店值班主管,让他们用应急权限卡过去。”
刚挂断电话没两分钟,电梯就“叮”的一声打开,夜班主管带着应急钥卡快步赶来,脸上是一路小跑后的潮红。
“我们这就开门。”主管郑重地说,“门一开您就赶紧进去,我们会立刻关门。这种浓度的……最好不要外泄。”
游稚点点头,下意识地前移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贴到了门前。
应急权限卡刷过门锁,随着一声“滴”,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如潮水般泄出,带着极度浓烈的压迫感,几乎要将人彻底吞没。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单性人工作人员,也被这强度吓得脸色一变,连忙催促:“请您快进去!”
游稚立即冲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死,切断了他的退路。
房间里漆黑一片。
厚重的窗帘将房间掩得严严实实,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唯有角落里红外监控设备的指示灯微弱闪烁,为这片死寂投下一点搏动的冷光。
他的视力短暂失效,只能靠着感觉摸索前进。
他一边在黑暗中寻找开关,一边压低嗓音唤道:“程澍?”
无人应答。
腺体逐渐醒来,空气中灼热的信息素已浓稠如液,味道是游稚最熟悉不过的雪松与麝香,却在此刻翻倍般侵入皮肤、黏附唇舌、灌入肺腑。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轻易受阳人信息素干扰的个体,但这一切的来源可不是普通阳人。
这是那个和他匹配度超过了99%的人,是那个六年前和几个月前,和他完成过双向标记的人。
他的皮肤和肌肉都变得滚烫,血液在体内疯狂奔涌,腺体传来一阵阵钝痛。
种种迹象都在提醒着他,如果不能在几分钟内找到程澍,并且用信息素助其稳定下来,他会迅速被拖入同步发情期而失去理智。
“程澍!”他再次急切地喊了一句。
就在此时,浴室的门突然被从里面猛地推开。
一只手扶住门框,水珠顺着指尖一颗颗滴落在地板上。
随之而出的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全身湿透的身影。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侧,整个人摇摇欲坠。
程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那抹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微微泛光,竟像野兽般带着急需进食的狠戾,却又全无攻击性。
那里面居然写满了慌乱、不知所措与……几近崩溃的惶惧。
他只是靠着门框站着,一身肌肉充血膨胀,在不知是汗水还是洗澡水的浸润下,泛着一层诱人的光。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哭过一样,“你快走……快走啊——!”
他在说话的时候,视线不自然地别了过去,像是怕自己再多看来人一眼,就会彻底任由渴望突破理智的枷锁,继而伤害到眼前这个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在此时出现的人。
那种痛苦和绝望,从眼神、从嗓音、从他全身上下每一寸颤抖的肌肉中,毫无保留地泄露了出来。
“你怎么样?”游稚焦急地询问,快步上前,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怎么这么烫……程澍,你感觉怎么样?”
可他却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双手狠狠一推,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快走!再不走……你会后悔的!我……我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我一定会做出让你后悔的事……走啊——!”
他已经忍到了极限,每一口呼吸都像是滚烫的蒸汽,灼人肺腑。
他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了,却还死死抵着门框,不让游稚靠近。
就像是一头饿得快死了,却宁愿咬断自己四肢,也不肯扑向爱人的困兽。
游稚注意到他眼神里的焦点时隐时现,瞳孔时而紧缩、时而涣散,神情迷茫而不知所措。
他手臂处的皮肤滚烫得惊人,代表着他正深陷于发情期的痛苦折磨之中。
游稚这才反应过来,张禹提到的高强度抑制方案副作用,正在程澍身上迅速发作。
他服下的大剂量止痛药与中和剂此刻正在反噬他的身体,他咬牙硬扛着药效的狂乱攻势,试图维持一丝清醒继续这段对话。
“你到底吃了多少药?”游稚低声骂了一句,眼神里满是慌乱与自责。
程澍吁了一口灼热的气,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死死撑着门框,倔强而痛苦地摇着头。
游稚怔怔地看着这个被病症和药物折磨到近乎崩溃的男人,大脑乱作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但他却不觉得自己不该来,而是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更早发现程澍的异样。
此时他也不想再用一贯的理智去思考这些混乱的问题,几乎凭直觉脱口而出:“我不走……我可以帮你。”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帮他?怎么帮?像那次他在酒店里挣扎时,程澍所做的那样?
可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权衡、不想分析,也不想逃避。
不管怎么说,程澍的确是自己亲口标记的,他不能只“享受”对方的帮助,而不履行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可程澍听见这句话时,身体像被电击般猛地一震。
他疯狂摇头,像是受了极大刺激,怒吼道:“不要!我不要我们互相帮助!”
他喘得很厉害,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却又字字如刀,割在游稚心上:“我不要……不要明天醒来的时候,你还是冷冰冰地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只是互相填补、互相利用!”
“我……”游稚很想解释几句,却忽然意识到,那些话确实是自己曾经说出口的。
当时他语气冰冷,眼睛里不仅毫无温度,甚至还有些不耐烦。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此刻被原样打回心头。
“你知道吗?”
程澍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你醒来后的那些话,把我彻底打进了深渊。”
“我看着你、抱你、吻你……”他颤抖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以为你也有一点点在意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可你醒来后只用一句‘互相帮助’,就把我们之间所有的亲密都扫得干干净净。”
他轻轻吸了口气,却连这么小的动作都牵扯出一连串肌肉酸痛:“我后来才明白,我之前那些追求你、向你示好、闯入你生活的举动,有多可笑……我一直分不清,我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只是想占有你。
“我以为只要我拥有了你,一切都会顺理成章,但我所做的只是将你推得更远。
“我那时候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甚至还以为你是在故意冷落我,好让我多关心你……”
他颔首,摇了摇头,嗤笑道:“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错得离谱,是我根本……根本就不懂怎么去爱人。
“我从小顺风顺水,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好好表达情感。我以为送你几千朵玫瑰、送那些你根本用不上的奢侈品,就是在表达心意;我以为不断制造存在感、闯进你的生活,就会让你注意到我。
“直到我真正搬进你家,看你每天怎么做家务、怎么照顾霖霖、怎么熬夜加班,我这才发现,我早在那些你不屑一顾、皱着眉头看我的瞬间,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不是那种非要你低头,或者停下脚步,才能让我靠近你的那种,而是……我想要努力追上你,可以抬头挺胸地站在你身边的那种喜欢。”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宛如即将燃尽的烛火:“我只想你能轻松一点、开心一点,哪怕我只是一个住在你家书房的七年过客,我也愿意。
“所以我才不能走回头路。
“我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我们好不容易才靠近一点,第二天你又一句‘咱俩扯平’就结束一切。
“那种刚拥有就失去的感觉,真的太残忍了。
“我宁愿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你。”
话音刚落,他壮硕的身体竟是晃了晃,整个人几乎快要倒下。
游稚立刻伸手去扶,却被他轻轻推开。
“我不想再这样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始终不敢抬头,“让我自己扛过去吧……别再给我希望。”
“我宁愿一个人痛过去,也不要你因为怜悯才来到我身边。
“你不知道……你每次靠近一点、又迅速抽身的时候,我有多难受。
“我不是一条经常出现在你身边的流浪狗,不需要你心血来潮时便施舍一点关心。”
他抬起头,瞳孔的金色与眼白浸满的血红交织在一起,哽咽地说:“我做这一切,从来不是在帮你,我只是真的希望你和霖霖能过得好。
“我爱你,游稚。
“所以我不想看你做你讨厌的事情。
“如果你现在还只是出于怜悯或者亏欠感才站在这里,那就走吧。
“你不欠我什么。”
他后退一步,靠着门边,闭上双眼,仰起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不会再接受我们之间任何一次的互相帮助了。
“等我熬过去这两天……我会回去照顾你和霖霖的。
“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
游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的,可不知道是空气中强烈的信息素冲击了他的理智,还是程澍那声“我爱你”终于击中了他最薄弱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忽然模糊起来。
他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被动诱发的信息素共鸣,还是某种从心底泛起的、根本压不住的情绪反应,他的耳边开始嗡嗡作响,一帧帧画面如潮水般冲入脑海——
程澍在厨房做饭却笨拙地切破手指,霖霖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帮他消毒、贴创可贴;
深夜伏案工作时,手边被悄悄换上的热茶和小点心;
某天无意中看到程澍落在桌上的手机,锁屏壁纸是他和霖霖的合照,唯独不见程澍自己;
平板里堆满了提醒事项的日历,密密麻麻的全是他和霖霖的日程,连他每周哪天有会、幼儿园有什么活动都记得一清二楚。
游稚的心脏猛地一抽。
此刻他体内翻涌的情绪不是怜悯、愧疚,抑或责任感,而是一种他终于无法否认的渴望。
他想要这个人。
想触碰他,想拥抱他,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想告诉他:你的小心翼翼,我都看见了。
你为我们铺设的生活,我早已一步步走了进去,只是你还没意识到。
你以为自己被拒之门外,其实……我早就在门内犹豫,早就在回望你。
游稚喉咙像是被刀片割着,却还是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他缓缓迈步,朝着那个还在门边颤抖着强撑的男人走去。
一步、又一步,直到停在他面前。
游稚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通红的金色眼眸。
然后,低下头,在程澍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亲吻。
浅浅的、一触即分,却足够真诚。
游稚的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声音很轻柔,像是不忍惊扰如小动物般畏缩颤抖的程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都知道。”
他顿了顿,呼吸不稳地继续说:
“我好像……也对你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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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最近赶项目,番外随缘掉落啦!在这期间会开始认真修文,接受一切批评与建议! P.S.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内容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欢迎点菜~~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