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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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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扬长而去的莫知,秦淮翻滚了一圈,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蠕动着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她刚刚,好像都感觉到了莫知身上的热度。
莫知走到了庭院里,被凉风一吹,才觉得自己脸上的热气慢慢削减下来。
他自幼就是在青木观里长大,是直到少年跟着师父下山,才接触了一些女子,一直到他后面成人独自出来历练,见过不少貌美热情的姑娘,可他也始终与她们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而秦淮是这么多年,唯一与他如此亲近过的女子。
莫知长身而立在月光下,脑子无比混乱的想了许多,最后思绪却飘向秦淮白皙的肌肤,乌黑的长发,长而翘的睫毛,一笑就会弯成月牙的眼睛,再到小巧的鼻梁,和微张的红唇。
他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了如此不正当的念头,连忙凝神念起清心咒来。
今夜他是万万不敢再回房了。
莫知轻叹一声,恰好这个时候管家出现在长廊上,他走过去向管家行了个礼,便说道:“劳烦管家再为我安排一间客房。”
管家低垂的头抬了起来,和善的笑了笑,却对莫知摇了头。
莫知意识到可能自己有些唐突麻烦到对方了,就解释道:“随便一间客房就好,我并不挑剔。”
管家看着莫知,轻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又连忙闭上了,最后只是摇头离去。
莫知站在原地,神色微惊,他刚刚分明看到管家张开的嘴里没有了舌。
明明之前,他还与管家说过话,上次见面便是寻吕今的时候。
想到当时小厮为难的表情和吕今进来时并不明朗的神色,莫知如当头一棒,脑海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但他认识的吕今,绝不是这样狠戾的人。
究竟,他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莫知隐隐的嗅到了一点血腥气,他向着身后看去,那里昏暗无光,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原来他闷头跑了出来,竟不知不觉离这北侧的房间如此之近,只要他再向前几步,便能看见吕近的房门了。
莫知觉得,他不应该过多插手吕今的私事,也不应当去打扰吕近,可是种种怪异的感觉,让他不受控制的往那间房走去。
等他看到那亮着灯的房间时,莫知心里一跳,脚步加快了不少。
这个时候,他鼻尖嗅到的血腥味越发浓郁了。
莫知看着房门里隐隐坐立的影子,他伸出手想要推开房门,门却被突然拉开了。
吕今走了出来,反手把门关紧,笑着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莫知的手指动了动,又重新放了下来。
“我看到这间房亮着,便想过来看看。”
下意识的,莫知说了慌,而这个时候他在向里看去,那个坐立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吕今低垂着眉眼说:“自从哥哥去了之后,我时常想念他,便总是来这里看看,吓到你了吧。”
莫知摇了摇头,他见过那么多的鬼,又怎么会被吓到呢。
只是人若是心里有了鬼,那就另当别论了。
“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城里的事情还要多多劳你费心。”
吕今站在门前,把房门挡在身后,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就像莫知曾经熟识的那个翩翩公子一样,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莫知从吕今的笑容里看到了一点阴冷。
他没有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再未回头看去。
吕今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他转身走进房内,若莫知刚刚多看一眼,他便能看到房门后,淌了一地的血。
那一夜,莫知并没有回房,他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在庭院里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便又有传闻说,街西那边,有一个壮年男子葬身郊外,尸体被抬进了敛尸房,同其他十几具尸体放在一起。
这一次,城内再也封锁不住悠悠众口,百姓们纷纷恐慌起来。
不过短短几日,就接连有人身死,而这样密集而又骇人的死尸事件,是从莫知进城后,才开始的。
不知道是谁再外散播了流言,说以前不过月余才死一人,自从那道士入了城之后,便变成三日死一人,有人说城主不让道士和和尚进城就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要触怒背后下手的妖魔。
可莫知这个特例,把这个惯例打破了,若是莫知不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死的就会是他们这些无辜百姓。
那些年轻男子或是他们的家人,都纷纷闹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小厮和丫鬟们也不敢出面,只急的团团转,转头看见闭目养神,无比安然的莫知,便阴阳怪气的说:“也不知道是谁给城主惹了这么大的祸,却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莫知睁开紧闭的双目,目光清澈淡然,丝毫看不见前些日子的焦心和忧虑。
他撩了撩衣袍,正打算走出去,脚步突的一顿,脸上飘出了两朵红云,哪里还有那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还敢出去,他们可能会打死你。”
莫知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锁骨,刚刚,刚刚秦淮咬他了。
“咳……可我若不出面解释,那这误会就说不清了。”
他没有理会那些仆人看向他的异样目光,而是微垂着头,与秦淮说话。
“嘁,和那些愚钝的人有什么好解释的,这城主府都一句话没有说,哪里轮得到你。”
莫知知道秦淮的意思,按道理来说,这城主府出了这样大的事,吕今怎么也应该出面,可这已经闹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看到吕今。
只是他也没有为吕今辩解,而是抿了抿唇,依旧固执的往外走。
在门打开的那瞬间,一个鸡蛋迎面打来,莫知下意识的避开,鸡蛋打在了后面的小厮脸上。
“你这个妖道,快离开我们吕城。”
“就是因为你,扰了我们的安宁。”
“滚,快滚。”
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面孔,莫知淡然的目光看向了其中一个妇人,那个妇人抱着孩子远远的站在一边,对上莫知的目光时,迅速的别开了视线。
“请各位冷静下来,听我说。”
那些人见莫知有话要说,便狠狠的看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
“自我未到吕城之时,城内已发生吸血事件,可见那祸人的妖魔早已隐藏在城中,与我在不在吕城,并无关系,但我既然来到此地,知道了此事,自然会竭尽全力的斩妖除魔。”
莫知的最后一句话绝不是空话,他这一生从学道开始,便注定他要走这条路,哪怕因此会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而不管那是何人,与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伤了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也绝不姑息。
他的眼里闪过一点幽深,随即便是坚定。
有些人因为莫知浑身的正气而有些动摇,因为城内封锁严谨,所以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只是有人唆使,才把所有的罪名都盖在了莫知的头上。
人群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却没有之前那样激烈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我丈夫死的那天只有他在场,他说他会帮我们,可是这么些天,死的人更多了,若不是他,又怎么会这样,一切都是从他进城开始的。”
那个瘦弱的妇人轻微的颤抖着,脸上混杂着怯懦和悲戚,还有因为怨恨而扭曲的神色。
莫知看了她半晌,妇人别过视线,抱起孩子把脸埋了进去,只可以看见她颤动的双肩。
一语惊起千层浪,原本开始思索的众人因为妇人的话又把恶狠狠的目光投向莫知。
他们并不知道事实如何,甚至也不了解莫知的为人,他们只是在这人人自危的恐慌中,下意识的选择迎合大众。
“那天我看到了,这个道士就在那里。”
“我也是,我也看到了。”
“是他,就是他的错。”
“他说要帮我们,可死的人却更多了。”
“把他赶走,赶走他。”
眼见着那些群众越发的激动起来,甚至抓起手里的东西就要往莫知的身上扔。
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些什么,他的声音都会被淹没。
而此时城主府内,吕今站在那里,听着外面的喧闹,神色冷淡。
“真是冷漠啊,他不是你的知己好友吗,你忍心让他一人蒙受冤屈吗。”
吕今回过头,看着身后坐在轮椅上的人,眼神变得柔和又残酷。
“对我来说,只有哥哥是最重要的。”
吕近轻轻的笑了笑,眉眼一挑,连眼角处的痣也带了一丝风情。
在莫知的眼里,吕近只是长得柔美些,但在吕今的眼里,他的哥哥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看着吕近苍白的脸,吕今不自觉的想去触碰,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被吕近抓住了手。
吕今因为那瞬间的冰冷手指一抖,却乖乖的没有动弹。
“在哥哥眼里,我的常之也是最重要的。”
因为吕近的话,吕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褪去了深沉和阴郁,他开心的就像一个稚儿。
吕今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吕近,把头枕在吕近的膝上,满是依赖。
吕近轻柔的抚摸着吕今的发,嘴角带着如春风般柔和的笑意。
只是沉浸在其中的吕今,没有注意到吕近眼里深埋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