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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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黎明前都是黑夜，那么暴雨前必是晴空。
接下来的几个月，俩人相处得很轻松，顾初妄对待时柠边比以前更坦诚了，让时柠边目瞪口呆。
除了某天时家人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时柠边是个同性恋的事情后痛骂时柠边变态有病，一切都挺好的。
时律知道后几乎是立刻坐飞机来了，难得他丢下一切工作管了管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时柠边在他爸来前，让顾初妄先离开，说自己会解决好。
顾初妄“嗯”了声，其余的没多问。
时律托人找到时柠边租的公寓，从一进门就是质问：“你和那个顾初妄是什么关系！”
时柠边坐在椅子上，手里摩挲着水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上过床的关系。”
时律一听，气得当场掐人中，手指一个劲地点着他，他的话像根针，刺痛了他：“你你你你，你真是无法无天了！从今天开始，你和他见一面我就找他一次麻烦！我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时柠边目光一沉，语气淬了冰：“你要做什么？”
时律一颤，但很快摆出职场人的架子：“他不是有个生病的姥姥么，谁知道哪天……”
时律没把恶毒的话说完，时柠边就发了飙，手里杯子一摔，弄出巨大声响，紧接着就是他微哑的吼声：
“你敢动他和他姥姥，我明天就一把火烧了你家！你那个小媳妇和儿子也禁不住我！”
“要么别动他，要么咱俩一起心疼。”
他的眸子是凶狠的，透着属于野兽的血腥和暴力。
“我是你老子！”
“动他就是不行！”
“啪——”
一声脆响落在他侧脸，耳朵跟着嗡嗡响。
血液倒流，右半边的脸落着清清楚楚的红巴掌，是烫手的。
甚至全身都在燃烧。
顾初妄蹲在楼道角落，一墙之隔，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把卫衣帽子狠狠扣上脑袋，双手耷拉在膝盖上，脸深深埋了起来。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难过。
绝望。
时律那一天是摔着门出去的，整个人气哄哄的。接下来的解决办法是时柠边绝不示弱，怎么说都不行，而时律那边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心酸和无奈。
时柠边因为这件事嘴里起了好几个大水泡，一连好几天没好好吃饭，偏偏他还不告诉顾初妄这件事，一个人硬扛，瘦了三四圈，顾初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知道一天顾初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找到了时律，俩人在一个咖啡厅见面，如果不是为了迎合时律的身份，他可能就随便找个大排档了。
时律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见面就单刀直入：“别耽误我儿子，你赶紧和他分开！”
顾初妄：“……”牛，成我耽误你儿子了。
“你别拿二流子的眼神看我。”时律瞪他。
“成。”顾初妄收回视线，微微低头，深深换了口气，心平气和道：“我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你是他父亲，他的性子你肯定清楚，你这么和他耗下去对彼此都有害。”
确实，时律这几天光在快捷酒店里开视频会议就开了不下十次，非常耽误工作效率。
时律在心里想，没说话，看着他。
顾初妄这次说得就很简洁：“我会和他分开，以我的名义向他提出来，但在此之前请你不要再耽误他的高考复习。”
时律一愣。
愧疚之心涌了上来，他光想着时柠边干出这么龌龊的事让他丢脸，却忘了他也是要高考的学生。
再怎么发脾气也不能赶这个时候啊。
时律考虑半天，最终点头同意，但提了个条件：“别背着我再干恶心人的事。”
几天后，时柠边一看时律回了沪宁，一边心疑一边庆幸。
此事到此为止，这是顾初妄在他这个没有能力的年纪里相出对俩人最好的办法。
*
高考前一周，学校的课程几乎没有了，毕业照照完，学校给了他们半天假期。
不管其他人会不会看书，反正时柠边和顾初妄是不想看了。
该学得都学完了，再看就是巩固，还不如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时柠边的小公寓里，俩人一起窝在软塌塌的沙发里，一人抱着平板画画，一人愉悦地闭眼睡觉。
顾初妄往里坐了坐，以免倒自己身上的时柠边掉下去，他瞥了眼对方，问：“你没骨头吗？”
“啊……没有。”时柠边说完，整个脑袋使劲往顾初妄颈窝里埋。
细软的发梢蹭得顾初妄下巴痒痒，同时宠溺地按下时柠边的头发，自己下巴垫上，一边在平板画出一个人物框架，一边说：“时时。”
“干嘛？”时柠边睁开眼把目光挪他身上一秒，然后接着假睡
“没，就叫你一声。”顾初妄说。
“哦。”时柠边抬头，眼睛却始终闭着，“啵儿一口。”
“啵儿——”顾初妄低头亲在他嘴唇上。
顾初妄半缩着身子坐在小沙发里，时柠边上半身倒在他怀里，双腿荡在沙发外，俩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夜幕降临。
忽地，时柠边深吸一口气，说：“我妈明天来。”
言外之意就是见面有了阻碍。
顾初妄动作一顿：“阿姨来陪你高考，正常。那我现在做点吃的，你吃完洗个澡早点睡。”
“……好。”时柠边点头。
这些日子顾姥姥生病，顾初妄不得不学会做饭，各种小菜补汤主食换着花样学，现在的厨艺算是很好的了。
多亏顾初妄底子好，再怎么分心也能提高分数，甚至成了拾耀高中拔尖的人，李主任这才对他放弃保送一事释怀。
*
去医院时，顾初妄瞧见了小休站在病房门口，单薄的脊背，双手插兜，套了件灰色针织衫，寻常牛仔裤，也就是小休身材比例很好，才能把这么普通的衣服穿出大片的感觉来，倏地，阳光在他脸上反射出晶莹的光。
顾初妄心一揪。
他拎着保温包，大步向前，头顶突然黑了一片，把小休吓一跳，那点眼泪都吓回去了。
“哭什么？”顾初妄皱眉。
小休光摇头不说话，眼泪又止不住了。
不好！
顾初妄猛得扭头，透过窗户死盯着里面的情景。
四五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围了一圈，顾姥姥就在躺在他们中间，不像是睡着了，倒像是昏迷。
顾初妄抬脚要进去，被小休拦下：“医生在救，你别捣乱。”
小休再抬头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一丁点看不出哭过，一脸严肃，仿佛刚才害怕伤心的不是他。
顾初妄知道，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遇到再艰难的事小休会哭一下然后给自己穿上无坚不摧的盔甲。
在这一点上，顾初妄和他相似九分。
那一分少在眼泪上。
此刻，小休头脑清醒，看不出慌乱：“医生说必须转院，去一线城市的三甲医院，陵云马上来，你赶快联系一下周叔让他帮忙在那头接应。”
顾初妄二话不说给老周打电话去了，不多时，回来冲小休点了点头，正好主治医生推门而出，说：“家属尽快联系医院，病人如果在四十八小时内得不到良好的医治会有生命危险。”
顾初妄不敢犹豫，他怕再重蹈阿幺去世的覆辙，和小休交代一些事情，马上飞速回到书店后院，从床底拉出个黑色行李箱，这个行李箱是很多年前的了，款式很老，有些碰撞的痕迹，一直被放在床底，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打开衣柜，把衣服扯下来塞进皮箱，又大步流星地去卫生间装了一堆洗漱用具，最后把房间里必要的日常用品装好，一股脑全怼进行李箱。
顾初妄脑门顶着个“川”字，盯着根本合不上的行李箱，眼珠黑得吓人，最后，他换了套干净衣服，随意抓过一个外套。
掀起后院通往书店的帘子时，手突然一顿。
太难过了。
顾初妄没有力气动弹，锥心的疼令他肩膀止不住颤抖。
他放下行李，扭头走回屋里，手里拿着张纸。
当门窗锁好，一切家电安置好，卷帘门“嘭”得一声砸向地面，白纸黑字被压在下面。
这个地方，就再和顾初妄无缘了。
他那屋的床上躺着顾初妄所有的衣服。
*
一切来得都太快，以至于顾初妄没时间和时柠边商量。手机短信不知道响了多少回，顾初妄没时间看，一头扎进奔波中。
取药，订票，赶车，和陌生人求情，还要小心再小心地注意顾姥姥的情况。
虽说有陵云的帮忙，但对于顾初妄崩溃的内心也于事无补，他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偌大的机场，地板被擦得反光，耳边一切声音似乎刻意降低，广播响起温柔女声：“尊敬的旅客，您好。发往广市的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旅客到D5登机口准备登机。”
一批人听了，起身，手捏着票走到登机口处，有序排队登机。
坐在飞机上，顾姥姥在他身旁睡去。
飞机起飞，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到离开的最后一瞬间，他也没能看一眼时柠边发来的消息。
他更没有机会告诉时柠边，我走了，可能不会回来了。
*
当晚，童珺别提前到了。
就在时柠边急匆匆要出门时看见的。
童女士手拉拉杆箱，笔直地在在电梯门口，眼睛一眯，危险道：“明天考试，你告诉我你要去哪？”
“……”
女人的直觉总是准到惊人。
时柠边动作一变，身子正了正，缓缓将要甩上的门拽回，淡定地把手摊了摊，说：“下楼倒垃圾。”
童珺别没追究，她现在只想让自己儿子放平心态，轻松面对考试。
如果今晚他俩再吵一架的话，童珺别要自己抽自己嘴巴子了。
“你回去好好待着，要觉得睡不着就把古文看一遍，第一场语文要考稳，心态千万别崩，还有，垃圾不用你倒，等我看着你睡着了我去倒。”
说话间，时柠边已经被童珺别无意识地“推”进了屋，他心不在焉地应道，仔细一想，好像顾初妄也不会有事。
毕竟顾姥姥最近病情很稳定，顾初妄的状态也不错。
再说了，明天高考，有什么事也得熬过这两天啊。
想到这，时柠边被自己刚才的慌张逗笑了，唇短暂扬起。
因为高考会分考场，而俩人又恰巧不在一个学校考，所以就是说，他们将面临两天见不到面。
*
顾初妄凌晨四点到达广市，落地第一瞬间是先给时柠边回消息。
刚打出第一个字，手指猛得一顿。
不行！
现在发只能让时柠边起疑心，既然没给自己打电话，又没说关于顾姥姥的事，那他肯定不知情，现在发只能暴露自己有事。
想到差点让时柠边没办法好好高考，他冷汗都下来了。
自己是无所谓了，不能再拉心尖上的人下水。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分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