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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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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红音的奶奶在医院哎哟哎哟疼了几天,因为没钱做后续的手术,还是去了。范红音一直没给青英打电话,就是不想把自己身上的负面情绪带给她。
青英找到租屋的时候,她正准备去卖卤味。
卖卤味要赶早摊,青英干脆陪着她一起去市场里。
“青英,对不起,我爸这段时间待在这,你都不方便回来了。我家那老房子卖掉填了医院欠的医药费,他……现在没地方去,你放心,等他找到住处了就会走的,就这两三天。”
青英忙说:“你让他住着吧,你们一家三口住一块也好。他那边房子挺大的,我住那边很舒服。音音,我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在那边有他辅导更好。我正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事呢。”
范红音停了脚步看着她,又问道:“青英,这样是不是不好,你不要因为我们……”
青英不想她有心里负担,干脆说:“你不知道,我和他因为误会分开了一段时间,心里都牵挂着彼此,现在我们都不想分开。我们没有……那个啦,他说会等我的,等我上完大学再说结婚的事。”
范红音更愁了,说:“他应该有30来岁了吧。”师老师虽然看着年轻,但他能当大学教授,肯定不是小年轻了。这要再等四五年,得多少岁了。
青英笑得很幸福,说:“他说没关系。音音,你说得对,他是我最好的选择。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好的。我写给你的号码你记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我说,我打算接下来安心念书,除了偶尔接一下翻译向导工作,不干别的,随时有空。”
范红音看得出她现在眉眼间都是放松,知道她没说谎,确实过得不错,就说:“好,我把房租钱给你。欠你那几百,我晚些再还你。”
她和青英脾性差不多,青英就不啰嗦,痛快收了这六十块钱,把自己那串钥匙取下来给她,说:“我的大部分东西都拿过去了,就被子那些没拿,你留着用就是。”
范红音还待要说,青英直接打断,“他有洁癖,家里床单被子很多,我重新用新的就好了。”
这附近的人生活条件好,卤味卖得快,青英陪着她又走回到租房楼下,把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给她,“这是我批来的衣服卖剩下的,你不要嫌弃。”
范红音眼里带泪,不停地说“谢谢”。
青英抱抱她,说:“我也要谢谢你呢,是你陪我度过了最难的那段时间。”
松开她,青英接着说:“这边人生活水平高一点,反正姜姨在家也闲不住,你干脆加点量来卖。头一回别加太多,卖得好再慢慢加起来。”
一家三口连房子都没了,一天就靠着卖这两桶卤味,只能勉强混个饱肚,挣家业是不要想了。
“他和人合伙的建筑公司招人,工地上的活,会比较辛苦,工钱还可以。你爸要是愿意,就这两天去华得路34号的德峰建筑公司报名。”这是她来的路上说起自己的担忧时,师戴森跟她分享的信息,当然可靠。
范红音擦了眼泪,仔细问了工地上要做的活,他爸力气有,就是脑子木了些,要动脑子的事是真不合适。但工地上和水泥、搬砖这样的事,他应该能做到的。
“唐德峰人不错的,他带的手下应该也不坏,你让你爸先去试试吧。虽然说这话凉薄了些,但那个事,对你们来说是好事。以后你爸挣了钱,让他交给你妈,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你说的对,这也算得上是破财消灾了。”
她奶奶去了,虽然家里更穷了,但她妈背都挺得直了些,她耳根也清静了,再不用听那些直接、间接的骂,不用听她爸那些诛心的“那是你奶奶,她都是为你好”之类的话。
青英惦记着要回去给师戴森做饭,匆匆地和她告别,自己坐公交车去市场买了些菜回去做饭。
吃饭时,她和师戴森说了自己在那边没得住处的事,师戴森高兴得菜都忘了吃,说:“好啊,你住这边好。”
青英抿了下嘴,说了自己的担忧:“但是我怕我在这边住久了,别人说闲话,影响你。”以前她听宋明程和乔丹凤说过学校里同事被举报未婚同居的事。
这个问题,在一年多前,那时候他惦记着青英的手艺时曾纠结过,后来只顾着高兴,就完全忘了这茬。现在青英有这个顾虑,师戴森就不得不再次考虑,说:“所以还是要找个保姆,你放心,我这就拜托人帮我介绍去。”
姜婶本来是个好选择,但他不放心母亲那边,黄妈年纪大了,再让她做琐碎事不合适。姜婶在那边做了几个月,她们相处融洽,何必去动。
师伟业那边空了屋,曲婶自然辞了,虽然曲婶性子好,手脚也勤快,但因为有曲莹莹,早几个月前,师戴森直接拒绝了师戴宇的推荐。
宁愿再去找个生人,也不要这种带着麻烦的熟人。
青英想的却不是这个,她问:“你说后面的教师楼会有房子出租吗?单间也行,我就是晚上在那边睡,白天吃饭还和你在一块。”
那边一楼好多改成了小店面,会不会有人把单间租出来补贴家用呢?
“那边都是小套间,每一户本来就小,应该没有单间出租的。而且有得租也不好,在别人家里住着不方便,作息不一定匹配,互相影响。你就安心在这住着,放心,没什么事的。有保姆了,就更没事了。大不了我写个报告。”影响评级而已,他又不靠工资过日子,这份工作只是因为自己热爱而已。
保姆隔几天就上了门,师戴森同事介绍的。这个阿姨五十来岁了,姓徐,徐婶的男人在学院里做些打扫的工作。她有一儿一女,加上儿媳,一家五口就住在学校后门附近的巷子里。
有了阿姨,菜还是青英来做。阿姨只负责卫生打扫,每天上午9点到11点,做两个小时,也不影响她照顾自己家庭。工作时间不长,一个月工资有一百,人家喜得合不拢嘴,做事积极得很。
1月10号,师戴森放了寒假,给徐婶放了几天假,两人收拾了一些要带回去的东西就出发了。因为离过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青英把过年要带的东西也一次带上了。
带了南京特产的点心,还有一些干鱼干虾海带,给她们添口冬菜。家里被子旧了不暖和,她又买了两床踏花被带上。
青英卖货赚的钱存了一万四,本来只留了几百零用,但这几个星期零星接了几次翻译,又挣了几百,身上带着这一千来块钱回去了。
“你也不要带多了钱,路上不安全,反正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
师戴森应了,还是留了一万在身上应急。
要出发了,青英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要和我太亲近,免得被人看出来了告诉我爸,他肯定会把你当肥羊宰。”
下窑虽然挣钱快,但辛苦是肯定的,还要担心瓦斯爆炸这样要命的风险。每次打电话回去,她妈只说家里什么都好,所以青英并不知道胡冬生已经攒了多少钱。但她想着,胡冬生要是看到师戴森和女儿好,铁定做得出堵着人要钱这样的事。
肥羊心里想的是要真能拿钱买断这糟心的父女关系,他很愿意出这个钱。只是虽然没照过面,但从青英的描述中就可以知道,胡冬生那样的,肯定不是个会遵守承诺的人。给一万肯定惦记着五万,这样的人,不值得和他纠缠,最理想的状态是完全不打照面就闪人。
可惜这次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到的时候是黄昏,家里的堂屋门敞着,胡冬生就坐在门口拍打着鞋上已经干硬的泥块,一听到外面动静就抬头盯着他们。
青英往前走了两步,拉开距离,叫了声“爸”,然后转头对师戴森说:“师先生,辛苦你等我一下。”
她趁这功夫对师戴森使了个眼色,虽然天色暗了,但两人心意相通,师戴森立刻配合地冷淡下来,干巴巴地说:“尽快吧,我还赶时间。”
胡冬生心里那些热乎乎的想法立刻就被滋上了冷水,不过想着上次也是这人带了青妹子回来,到底抱了一线希望。
“到屋里坐吧,你妈带着丽妹子扯萝卜去了,就回来。”
心里打着问她要钱的主意,他好声好气地起身喊他们进屋里坐。
青英悄悄摇了摇头,师戴森立刻就语带嫌弃地说:“我就不进去了,你快点。”
他手里拎着的是要偷塞给洪秀梅的一些补品之类的要紧东西,青英只拎了自己手上两袋东西进去,把东西放在堂屋那,说:“爸,我这等着搭便车,能省不少路费,就不在家多待了。那边做活离不得人,离了只怕工作要被顶,所以今年也不回来过年。这个月的三十我就不寄了,现在给你。”
她掏了左边口袋那三十,胡冬生接了,眼睛一直盯着她鼓鼓的右口袋。青英从右边口袋掏了手帕出来,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又把手帕塞回袋子里。
“爸,那师先生赶时间,我就不在家多待了。你记得跟妈说一声,这里头带了些菜和点心,你让她和丽英记着吃,别舍不得,收久了要坏的。”
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说,这些东西也轮不到洪秀梅来吃,她说这些只是为了让胡冬生放下戒心。
胡冬生一个一个扯开袋口看了,虽然东西多,但只是些吃食。上次给他带了烟酒,这次烟酒都没有,他心里凉了,不耐烦地说:“走吧走吧。在外头好好干,家里不容易,多寄些钱回来。”
他口气不善,声音也不小,外头听见了的师戴森恨不得冲进去揍上两拳,可理智还在,那混账是她爸,礼法上他们就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