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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众仙”退场,便由先前那抛棒少女,捧盘接赏。
      一个楼下穿梭,一个上楼巡间,挨个说些祈祝的讨彩话。盘中赏银不少,甚至还有银票,面额不小。
      范咏稼如今一穷二百,囧囧地去看二妹妹。二妹妹不动,靠近门口的侍从掏了锭银子放上。
      那少女半跪道谢,抬头又朝范咏稼说了句十分讨喜的话:“姑娘面相极好,鼻挺翼圆,耳垂珠肥厚,财运人运极好,旺夫旺家。”
      三姐妹在座,单挑了没坐主位的范咏稼说,这话就真了几分。
      “二妹妹”脸上冰霜消融,抬手就要解腰间荷包。
      范咏稼回神,右手拦了他,左手从头上拔下一枚金钗。
      左侧的梦桃很有眼色地接过去,起身两步,稳稳地插进少女发髻。
      “你这嘴真巧,我姐姐高兴,赏你这个。这钗是新打的,也不怕辱没了你。”
      少女跪下伏拜道谢,不再多言,含笑退下。
      范咏鸡视线追着她下楼,果然见楼下一凶脸中年男子等在那。人一下楼,他便毫不客气夺了盘,还拧着眉训了那女子几句。
      好在,他目下无人,并未察觉少女头上新添的钗。
      等人散了,范咏稼才解释道:“我们在外头,别太打眼。”
      以她对他的了解,荷包里不是大额银票就是奇珍异宝。这一打赏,一是没必要,二是只怕要给人招祸,也会暴露了踪迹。
      梦桃关注点不同,问道:“家家,你怎么知道给银子到不了她手上?”
      主要是因为我没银子打赏!可这个不能说,要不身边这位,只怕又要大手笔甩银子了。
      范咏稼含糊道:“方才那出戏,戏台戏服各色道具,只怕花费不菲。”
      梦桃听到这,立时明白了,嗯了一句,又道:“想来她们是被买来专做这行的,辛辛苦苦演,到头来,一点银子也攒不下。家家,那姑娘是个机灵的,我瞧见她悄悄拔了钗,借捡东西之机,把它藏进了靴里。身手还挺快的!”
      那就好!范咏稼笑笑,不再多言。

      大戏演过了,再上场的,一回不过三两人,或弹或唱,或舞一段剑,最后是一段评书。
      范咏稼不爱听这样的,专心吃菜。
      没她做的菜,楚王是个几口就饱的胃,专心看她吃,时不时帮着挪动下她瞧过的盘子,方便她搛菜。
      因打定主意“减肥”,范咏稼吃个七分饱就停了筷。
      梦桃跟着落筷,她早就吃好了,不过是怕家家不自在,才一直陪着。
      范咏稼擦了嘴,问她们:“怎么会账,下楼找掌柜还是在这儿?”
      楚王站起,伸了左手等着牵她,慢条斯理道:“下人去了,我们去别处逛逛。”
      范咏稼抠抠他手心,小声问:“要不,我们去辰部看看,假借要买那菊花。”
      既是来打探的,能掰到理由多看一处是一处吧。
      楚王回头看她,笑一笑,说道:“家家不必担忧,眼下查出了不少,等那移魂的人到了,我一块儿告诉你,只三两天的事了。如今没头没尾,还有关键一环没敲定,说出来也乱。”
      “那就好。”
      范咏稼只是操心他的事,也担忧那些离魂的姑娘,既事有大进展,她就不刨根问底了。

      难得出来,范咏稼想着往后真嫁了他,或许出门就成了大事,再没如今这般自由。
      因此,她跟着他往外走,斟酌了一番,还是勇敢问出口:“能陪我去一下庆山书院吗?我想正经就乔装那事跟先生们道个歉。”
      “走。”
      马车上,范咏稼忐忑难安,楚王见此,趁机把另一事说了:“先前听家家说起庆山书院,我命天吴给书院送去了些用得上的东西,着人将书院略修了修。”
      他出手,从来不是三五百两银子的事。
      范咏稼眼都亮了,双手抓着他这侧的胳膊,高兴道谢:“王爷,你真是太好了!”
      她笑着笑着,又忍不住眼里含泪,脸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哽咽道:“穷人家,要识字,太难了。普通人家,要上个好学,也难。庆山书院虽每年收几十两,但我仔细算过,书院还是亏钱的。京里价贵,哪样不要钱?租院子,请先生,请杂役厨工,笔墨砚也供学生使,纸虽是院长自个造的,总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不也要花钱。再有一个大项,要说伙食,我敢说,全京城,没有哪家书院有这么实在。肉就是肉,大块的,做得特别香,大伙儿一大碗一大碗地吃。院长说‘吃好了才结实,不然考试熬不过’,我们书院,除了三两个嘴特别叼的,其他个个壮实不生病,你说,是不是很有道理?”
      楚王都被逗笑了,这院长还真是妙人。别家书院,院长山长,梗着脖子吆喝学生要狠读书。而这庆山书院,他是着人调查过的。
      院长是个江南落魄世家的嫡次子,年少读书被打压,分家又被兄长一穷二白打发了出来。大约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做几年穷先生后,入赘了一富商家,得了娘子支持,来京城开了这破书院。
      书院才开四五年,门下出了十一个秀才,还有两个举子,已算教学有方了!
      范咏稼继续道:“学里每三日一堂修心课,不教经史子集,只谈为人处世。忠孝善义,不空洞喊号背令,先生们会举些民间杂事或刑狱旧案,掰碎来讲。那些道理,我们就记在心里,刻在了骨里。我在书院三年多,同窗之间,打架吵架都不曾有过,便有那瞧不顺眼的,也不过暗里讥讽两句,不敢明里挑事。”
      楚王点头,想到那青山书院,年年有事故。因总有权贵插手,学院为之遮掩,这才不为外人所知,只当这是比肩国子监的民间甲等学府。
      梦桃没正经进过书院也忍不住赞道:“这儿可真不错,我们长青山也教那些道理。就是师父他们这一辈人虎着脸讲山规,让我们背下来:头一条就是忠和义。”
      说到这,她不由得想起在山上常被师父表扬的佟林。那时候,她真以为每天号子喊得响亮的他,将来必是个跟随主子出生入死,能挣得荣耀的人物。所以,瑶瑶说他是利用她单纯才施舍半分好时,她压根就不信,只觉着他是怜爱她,才乐意带上她一块做任务。
      下山他们分到了一处,她不知道多高兴。可来了这,他反倒越来越冷淡,劝了几次让她进内院侍候,可惜,她只想着外出巡街,并没听他的跑去大人们跟前示好。两人之间,就越发生疏了。
      那些从前想不明白的,如今都能理清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问:“王爷,我那个师兄能来您府上,会不会是找了谁疏通?我记得他跟我说,是特意带上了我。”
      按常理来说,护卫分配到宗室各府,是由长青山和宗人府定名单。佟林作为一个长青山的普通弟子,孤儿出身,身手中等,何以能随意挑选去处?
      楚王抿嘴眯眼,哼了一声才道:“左不过是那几个,时刻不忘在我这处动手脚。”
      仿佛是印证他这句话,往日里四平八稳的马车,突然晃荡了几下。先是听得外头有人喝道“劫杀刺客”,随声而来的是有人落在了轿顶,轿子略沉了沉。
      范咏稼大惊,情不自禁抬头往上看去。
      楚王揽了她,冷静安慰:“不必担忧,自己人。”
      梦桃的手,落在腰间短剑上,盯着轿门处,警惕地听着外头动静。
      楚王看了一眼她,满意地回转,看向因为紧张,抓着他裙摆的范咏稼,再劝:“家家不怕,这些杂碎找死而已。”
      他说的话,少有不兑现的。
      这话说完不过半刻,就有属下在外头报:“禀王爷,路障已除,是否继续赶路?”
      能不说话坚决不吭声。楚王抬手敲了车壁一下,外头立刻响起“启程”,马车又平稳地开始行驶。
      梦桃松开搭剑的手,揭帘半寸瞧了一眼,放下之后,在范咏稼右臂上轻拍了两下,“家家,无事了,外头都是自己人。”
      范咏稼看看她,看看楚王,带些羞赧道:“我拉后腿了,回头我也学功夫去。”
      梦桃刚要说话,一看王爷脸色赶紧住嘴。
      楚王笑道:“家家,你是无价之宝,我定会护好你,习武太苦,没这个必要。你擅厨,难道我们也要去学?你且安心,梦桃她们这一批是指派来的,后头来的,全是我师祖亲自给我选的。隐卫只能传皇帝,父皇的私卫全归了我。皇祖母手头的人,也全留了给我,房家人这才不痛快。外头三批护卫,再者,我也不是吃素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范咏稼听着惊心动魄,问道:“是不是有人行刺过你?”
      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一股脑全塞人给他?
      楚王面无表情道:“我每年下山,都少不了这些鬼头鬼脑的。”
      唉!
      范咏稼面上的愁色,让楚王不由得紧张起来,再次强调:“家家放心,我会护你周全的。如今我大了,他们轻易动不得。今儿这次,大概是我最近做的事,逼得有些人坐不住了。你且安心,再有三五日,待事了了,谁再动,我弄死谁。”
      他面带狠厉,看她的眼神却炙热。
      范咏稼面上发热,垂头抠着压裙遮掩。
      待羞意过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唏嘘。
      寻常人家弟兄几个争家业,也就各自小动作,历来闹出性命的,总是少数,一般到父死分家就打止。
      只有皇家,但凡起了心思,这种争斗,大约都是至死方休。也不怪做皇帝的,个个疑心病重。她渐渐能理解到他父母,当年送他上山的初衷,兴许并不是防备这个闹腾的幼子,而是一早就要将他护在圈外。
      仔细想想,他一个幼童上山,能和梦桃师傅排一辈,能养出这副自在任性的性子,未尝不是他们一直暗中照护的缘故。
      虽则未能抚养膝下,但也是一番苦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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