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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断脐 ...

  •   身后不断传来枪击的声音,皇党派的叼毛来得很快,死死咬在她们的身后,追着不放。

      不过好在地道狭小,仅容一人弯腰通行,而且地下党的人很聪明,她们为了便于逃跑以及考虑到隧道的结实性,地道被她们挖得七扭八拐,使得身后的叼毛就算有枪,也总是打不中前面的人。

      “听着,前面就是出口了,应该是地铁隧道,那里空旷不利于我们逃走,大家出去以后马上关灯,然后顺着墙根往右走,找下一个逃生通道!”吴一可压着嗓子跟众人说。

      果然,没一会潮闷的空气变得清爽起来,前方隐隐传来嘈杂的响声,但地道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出口的距离。

      声音渐渐大起来,是水!很湍急的水流,看来久经维修的地铁遭遇了坍塌渗水。女孩们忐忑不安的加快脚步,冲向前方的出口。

      “啊!——”最前面的阿园突然大喊,然后就听到扑通一声,有人掉水里了。
      “别停!跳下去,后面的叼毛追来了!”吴一可在队尾垫底,身后乱晃的灯光马上就照到她屁股上了,她焦急的推了前面的人一把。
      姑娘们纷纷跳入刺骨的湍流之中,水比想象的深,直接没过了头顶,吴一可在冲击中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她飞快的游到墙边扶着黏腻光滑的砖面往右游去。

      身后的叼毛很快追了出来,闪亮的聚光灯在水面上照过,吴一可急忙把脑袋压倒水里,潜行着向前。水面之上模模糊糊的传来叼毛的叫骂声,然后一排子弹打了过来。

      噗噗噗~子弹受到水流的撞击失了方向,吴一可这才捡了一条命,她拼命的向前游着,生怕那群叼毛跳下来追她。

      跟吴一可想的不一样,那群叼毛只是做样子朝她开了几枪,就纷纷撤退了,她等灯光散去后,浮出水面大口呼吸,前面的墙缝里亮起灯光,伙伴们露出脑袋招呼她过去。

      “叼毛们居然没追过来,害我白担心了!”吴一可拍拍胸脯说。

      “他们肯定不会追过来的,咱们几个留在皇党派,即不服役又不好好干活,还天天煽动女人造反。他们烦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派那猪头阿哥过来找事,估计也是他们故意为之,不然杀了咱们放了咱们都会动乱其她女人的忠心,这下正好省了他们的事!”郝亚楠说。

      宋佳佳择摇头说:“我看他们纯粹是嫌水太冷,不想湿身罢了!”

      被宋佳佳一说,几人顿时打了个寒颤,虽说已经初春,但北方的春水依然冷的刺骨,几人在水里泡得久了,身子都冻麻木了。

      她们爬到隧道的维修道上,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拧干,鞋子进了水,捂得脚格外的难受,于是她们直接聚在原地休息,商量着接下来的路程。

      “去找自野她们!”吴一可说。
      其她人也点头同意,事已至此,这好像也没啥可争议的了。
      江霜道:“那咱们就赶快出发吧,这隧道里又冷又暗的,冻得我骨头缝都疼。”

      女孩们拍拍屁股,准备沿着地铁往南走,从城中心到核北,徒步的话估计要个把月,中间遇到的困难肯定数不胜数,但她们没有第二条选择。

      “亚楠你怎么了?”宋佳佳看郝亚楠站在原地不动,疑惑的问。

      大家停下脚步看向她。

      “我不能跟你们走了....”郝亚楠看着众人说:“我得去救我妈!”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十分疑惑。

      “亚楠你是个明白人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放不下你妈吗?”
      “对啊!咱们吃妈亏还没吃够吗?当初就是因为想照顾她们才跟着来了皇党派,结果她们不但不领情还觉得咱们是累赘!”
      “我反正受够了,就当她们死了,我得去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了!”

      郝亚楠反驳她们说:“我妈和你们妈不一样!我妈她,她是真得爱我,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种危险的地方独自生存,我得去找她!”

      小珊走到她身边,掰着她的肩臂说:“亚楠!凌伊阿姨是个成年人,她都快五十了,在皇党派里连逼役都不用服,相比咱们,她可以说是完全处在一个安全的年龄里。你不应该去担心一个比你大二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们经验比咱们多,能力也比咱们强,是人类中的佼佼者!”

      “对啊对啊!就像我们以前也觉得妈离开我们会活得很艰难,但你别忘了,她们可是靠一己之力创造了伊甸园,而且在皇党派里也混得如鱼得水,咱们有时候还得受她们照顾!”江霜说。
      郝亚楠摇摇头,哽咽道:“我妈和你们妈不一样,她很脆弱,胆子又小,身子总是出毛病,要是她离开我,万一出什么事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大家看着哭泣的郝亚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园提议先找出口,等到了地面再说也不迟,这才让郝亚楠点头同意,跟着队伍离开了此地。

      地铁隧道里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当初好多人为躲避炸弹和原子弹,曾聚集在地铁里面生活。但人一多就容易引发变异,一个站点白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再来看,全成丧尸了。

      后来地铁彻底停摆了,所有的入口都被封闭,当初死在里面的人则成了地底下的游鬼,随时准备猎杀误入地府的活人。这也是地面上各个党派不敢随意开发地下的原因。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批勇者为了生存义无反顾的钻进了地下,并合力在旧都的地底开疆拓土,把曾经的地铁地下室防空洞一个个地打通链接起来,她们成了旧都的鼹鼠,神秘又不可冒犯,在末世里形成了一个不容小觑的派别——地下党。

      俗话说的好,那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自从上面崩盘以后,整个人类社会急剧倒退,掌握暴力和武器的男人们,自然而然的把他们统治的队伍改成了奴隶制度,那些曾经接受过教育,感知过文明的底层百姓,自然是受不了这种压迫。

      被压迫的人,特别是受着双重压迫的女性,她们没有乖乖接受安排,而是积极地在末世里寻求出路,靠着勇气和智慧,在男人政权的脚下创建了新的世界。

      无论是城东城西,皇党还是朝顺,地下党跟蛀虫一般,在他们的地盘上挖得千疮百孔,经常趁他们防卫松弛,钻出来拉人搞破坏。

      地面上的统治者们被她们搞得十分头大,不得不分出兵力去搜寻地下党的秘道,看见一个就赶忙堵上,有时人手不够了就会让奴隶去帮忙填埋。

      吴一可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这个地道的。
      那时,废楼里的地下党刚把洞口挖开,才探头就看到吴一可举着铁锹在旁边守着,那人一惊,刺溜就钻了回去。
      监工的叼毛过来查看,吴一可连忙把杂物盖到洞口,在旁边铲了两下说没看到目标,受她保护的地下党也是个女孩,为表感谢她把这条逃生通道的路线告诉了吴一可。

      沿着隧道走了许久,终于在前面看到了站台。

      她们关了手电,蹑手蹑脚朝前移去,站台上也是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隔老远也能闻到那股专属丧尸的腥臭腐烂的味道。
      看来直接从站台闯过去是行不通了,只能另寻它处。几人又蹑手蹑脚的退回到安全距离。

      “怎么办一可,那个地下党没告诉你其它的出口吗?”小珊悄声问道。

      吴一可挠挠脑袋说:“她说了,就沿着隧道右边一直走,便能找到一块青石大砖,出口就在砖下面。”

      “既然是砖,那肯定是在下面的铁轨路上,咱们沿着维修道走过来肯定找不到,不如回头在水下找找吧!”江霜说道。
      郝亚楠拦住要反身的众人说:“你们看,这一站没有换乘站,而且城中心的地铁向来很深,地下党既然说是出口,那必然是通向地面的,所以这个出口肯定会设在站台附近,不会费那么大劲在隧道中间挖的!”

      大家觉得有道理,决定沿着站台找一圈。可这就让她们犯难了,估计当初地下党挖这条出口时,这里还没有被地下水淹,所以把出口设在了地底。但现在出口被一人高的水流淹没,要想找到,就必须开灯寻找,而一旦开灯势必会把丧尸引来。

      “算了!我直接下水摸一圈吧!”吴一可把外套一脱,丢给旁人,顺着台边滑了进去。  

      六个人里面,就吴一可长得高壮一些,所以有什么需要体力的任务时,她都会主动承担起来。
      “我也跟着去帮忙,这样快一点!”江霜也主动请缨,虽说吴一可愿意出头,但其她人也不能只靠着人家干活,一次两次可以,经常这样不就是在压迫人家了嘛!
      阿园和小珊也跟着下了水,留下郝亚楠和宋佳佳看衣服放哨。

      在水底找东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要顶着黑摸瞎。

      江霜这两天一直啃窝头,好不容易在伊甸园养起来的肉,掉了一大半,她哆哆嗦嗦的在水里搜摸着,尽量让自己运动起来给身体发热。
      等等,江霜感到脚下的触感不太对劲,这柔韧度绝不是地面该有的。她心生一惊,正准备往上游,突然脚踝被什么东西给捉住了。完了!她打开手电一照,水底果然沉着一具丧尸。

      几人正忙着搜寻时,突然水下闪过一道光,像一道闪电般把这片混沌给惊扰了!站台上的丧尸非常的灵敏,看到光后立马就有了反应,一个个咆哮着朝站台边缘冲过来。

      郝亚楠和宋佳佳一看,当机立断的抱着衣服跳了下去,刚在水里解决了一个丧尸的江霜也不憋着了,大声叫道:“水底有丧尸,你们要小心!”

      水底有丧尸,水面上也有丧尸,站台上的丧尸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往水里扑,还好水流得急,这些下水的丧尸大都被水冲走了。

      既然都暴露了,那也没必要摸瞎了,大家把手电筒打开,朝着对面游去,身后残留的丧尸吐着臭气向她们抓来。

      对付丧尸,对她们几个来说已经熟能生巧,不算什么问题了,只是往站台上一照,乌泱泱的全是丧尸,这么多她们就算再有本事也对付不过来啊!

      就在她们准备撤退另寻它路时,眼尖的阿园照着水底说:“这个是不是那块青石砖!”
      “一可,地下党说的右边,是哪个右边?”
      “我也不清楚是朝哪面的右边,咱们快把它打开吧!”吴一可尴尬的回答。

      几人趁着丧尸大部队没赶过来,合力把大青石砖给掀开,下面是个只能通一人的洞口,已经被水给灌满了,也不知道这段地道长不长,不然几人不被丧尸咬死也得活活憋死。
      深吸一口气,几人顺着洞口鱼贯而入,在充满泥水的甬道艰难前进着。
      倒霉的是,这段暗道是平着打的,几人在水里游了很久都是在水平面以下,而且暗道里的水不像地铁里的水是活水,这里面的水游得越远越混浊,还隐隐的发臭,她们强忍着恶心,连眼都不敢睁,划拉着希望尽快游到尽头。

      “噗!~”阿园冒出脑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因为憋气太久,她的耳内都出现了汽鸣声。
      其她人也跟着冒出脑袋,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几人不约而同的开始呕吐,yue~

      出口是在一座地下室里,阳光从破碎的窗户透进来,把积满污水的室内照得一清二楚,水面上漂浮着一具具肿胀的尸体,或缺胳膊腿,或缺脑袋,把积水都给浸成了青黑色,得亏现在是初春,不然这跟茅坑有啥区别。

      几人叫骂着连忙从水里逃出来,室外依然是一片荒凉的建筑群,离皇党派的地盘没有多远,她们不敢在外面暴漏太久,找了片干净的水坑把身体清理一番后,便躲进了隐蔽的建筑物里。

      “臭死了!臭死了!我简直要把一个星期的饭都吐干净了!”宋佳佳哭丧着脸,时不时的闻一下胳膊,每闻一下就要干呕一声。

      小珊从外面打了一桶干净的水说:“咱们赶快烧点热水洗一洗,不然被这尸水泡这么久,会被感染的。”

      于是她们又生了两堆火用来烧水,烧水的器具也是楼里捡的破锅,柴火倒挺好找,直接从外面搂点枯树枝就行。

      等忙活完,天已经大黑,她们为了不太显眼,只留了一小堆火来照明用。

      几人围着火堆商量着接下来的路程。

      “无论如何,我得去找我妈!”郝亚楠坚持道。

      郝亚楠和凌伊自从末日以后就没分开过,这是她第一个远离母亲的夜晚,只要她闲下来,就会感到无比的惊慌。她那弱小的母亲没有自己的保护,该怎么在这世上活着,一想到母亲蜷缩在角落里,心惊胆战的渡过漫漫长夜,郝亚楠就止不住的流泪。

      “怎么办!怎么办?我妈听到我逃走了,会不会抱怨我私自离开,对她不管不顾呢?”郝亚楠抹着眼泪哭道,她也不想哭,但她一想到母亲,就感到无比的愧疚,无比的难过。

      小珊对她的反应则十分的不解:“哪里会,凌伊阿姨绝不会是这种人,她这么关心自己的女儿,只会庆幸你活着逃出去了!”
      江霜也劝她:“对啊,你不要太担心,之前你不是还跟我们说,咱们逃了,皇党派的人求之不得,肯定不会找咱们母亲的事的,怎么你现在反而想不清楚了。”

      郝亚楠捂着脸哭得更严重了,她哽咽着说:“可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没法冷静下来,一想到她要是出事了,孤零零死在外面,我就心痛得不行,我会后悔会自责,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我太爱她了!怎么办,怎么办~”

      宋佳佳抱住郝亚楠轻声安慰。

      一旁的吴一可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亚楠,难道你不觉得,你妈和你的关系很奇怪吗?”

      众人看向吴一可。

      她继续说:“我不是针对凌伊阿姨啊!我只是觉得奇怪,在我的眼里,凌伊阿姨绝不是你口里的,脆弱的,胆小的,弱不禁风的人,她虽然人长得娇小,但跟别人骂架时也是底气十足不容小觑。你为什么会时时刻刻的都在担心她呢?”

      “我只是打个比方啊,你别多想,会不会是凌伊阿姨在家里一直散播一种,她很弱,需要保护的信号,但你的父亲可能并不在意她,所以你就想代替你父亲去照顾她呢!”

      “不是!”郝亚楠下意识的反驳道。

      “既然不是,那你这种护母的反应是怎么来的?要知道,正常的母女关系,从来都是母亲护崽,而不是崽护母亲,这不是有违天性嘛!”

      郝亚楠被她说得一愣,继续嘴硬道:“关心自己的母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小珊插嘴道:“但你的反应很不正常,就像是被抱走孩子的产妇一般,产生了母婴分离焦虑,你其实一直都在把你妈当成你的孩子!”

      “不是,不是....”郝亚楠抽涕着否认。

      然而其她人也恍然大悟的开始认同这种说法。

      阿园说:“我一直觉得凌伊阿姨是个称职的母亲,但经你们这么一说,以前的怪异感也终于有了说法。就像我们的身体一样,如果某个部位的器官很健康,那我们可能根本意识不到它存在,只有它不舒服或者发生病变时,咱们才会注意到它。母亲也一样,一个称职的母亲,应该展示她的强大,给女儿足够的安全感,让女儿在成长的路上,不会因为母亲而踌躇不安,甚至有负罪感!”

      宋佳佳点头道:“没错,其实我觉得凌伊阿姨,潜意识里也很重男轻女.....”

      “怎么可能!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她连二胎都没生,怎么会重男轻女!”郝亚楠失声反驳道。

      “但你叫‘亚楠’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就连我们这些有哥哥弟弟的,都不会叫招娣胜男这一类的名字,可你一个独生女,怎么会叫,亚,男呢?”

      “你一点都不比男的差,你聪明勇敢还很擅长外交,你和小馨一样都是难得的人才,小馨能够顺利的摆脱母亲的压制,可你却被自己的母亲绊住手脚,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而当别人提起你时,永远是亚男亚男,好像你真的比那些叼毛差一般!”

      郝亚楠惊住了,她当然清楚自己的名字有多么恶心,但那是她妈起的,不管好坏她都接受,可是亚楠这名字就如心口处的倒刺,不提还好,一提就撩拨得她难受,让她不得不怀疑母亲的用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断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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