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原来早就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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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咕噜咕噜的声音，身上脸上甚至头皮上很痒很痒，需要挠一下。
得挠一下，张自野心想。这种欲望过于强烈，迫使她调动全身的精力去驱使手臂的抬起，快点抬起来，身上痒得抓狂，快点快点！
“哇呕～”嘴里涌出一滩发臭的黑血，肮脏的液体顺着嘴角蜿蜒爬满她的脸庞。
张自野粘连在一起的眼皮费劲得打开了，入目是一片晴朗蔚蓝的天空，和煦的暖风吹拂过她颤抖的睫毛。僵硬的四肢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重新夺取了支配权。
张自野缓缓的从地上坐起来，她愣愣的呆缓了许久，才看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此时的她坐在一洼水坑里，四周是起伏连绵的草木，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在里面悠然自得的散着步，而她的身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痒得她难受。
张自野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这一看直接让她惊得蹦起三尺高，也不犯迷瞪了，跟踩了电线一样连跳带抖得破口大骂。
“我骟我骟我骟！！！骟！！！呕～”张自野甩着脑袋，急忙去寻找干净的水源。
原来她所躺的水坑，里面混杂了许多腐烂的不明物质，这大夏天的很容易就招来了蝇虫，没多久那坑里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白花花的一片，在水里涌动着，这场景光想想就恶心得瘆人。
带着一身活蛆的张自野飞奔在绿幽幽的旷野里，好在不远处就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她不管不顾的跳进去，把身上破破烂烂衣物都丢掉，连粘连成团的头发都齐根割掉，从上到下，搓拔了大概三四个小时才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岸。
光溜溜的张自野披着晚霞踩着草地，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就如这里每一只动物那般，饿了就抓活物嚼嚼，累了就躺在阳光里充电，闲了就开始走来走去，没有任何思考没有任何忧虑，和自然整个融为一体。
不过她还是有自己的喜好的，比如她喜欢在高处吹大风，没事了就爬到附近的最高点，找颗树倒吊在枝子上，像万千的叶子那样，随着风摇摆晃动，直到风向变了她才不情不愿挪动地方。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该来的记忆终于还是来了。
脑海里响起了隐隐约约的歌音，是一个女孩在低低哼唱着温暖又悲伤的曲子。
“嗯嗯嗯～啦啦啦～”女孩模糊不清的脸转向她，然后惊喜的说：“野野你醒了！饿不饿？我刚煮了肉汤哦！”
周围的景色逐渐丰富，屋顶上悬挂的杂物，地中央噼里啪啦的火堆，墙角堆放的物资，窗外飘扬的大雪以及身旁熟悉的女孩。
“笑笑？.....”
眼前那层薄雾瞬间消失，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女孩高兴的和她讲着话，不一会门外走进来几个人，看她醒了都兴冲冲的围过来嘘寒问暖。
张自野一个个的辨认，大丽，小馨，莱果，威梧......她们都是自己的伙伴！她沉浸在温暖的回忆里，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嘴角也不知不觉的扬了起来。
“野子！——”大丽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幻境，周围立刻变换成一片赤红的雨夜。
“唔！～”张自野猛的睁开眼，脑海里还回荡着那句震人心魄的喊声，她看看四周，是一片安静的夜晚。
张自野并不想回忆起什么，她现在的感觉就很好，但记忆并不打算放过她，脑海里的回忆像浪潮一般接踵而至，全都杂乱无章的浮现出来，无头无尾扰得她头疼。
她本不想去理会这些东西，可心里的平静一旦被打破，人就不能对自己的过去坐视不管，她开始变得坐立不安，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看来逍遥自在的日子结束了，张自野站起来朝附近的城镇走去。
两天后，张自野遇到了这里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活人？
她是被那个人招唤过去的，在她靠近城镇时，一种莫名其妙的响声控制了她的思想，待她再次夺回意识时，发现自己和一群丧尸混在一起，所站的地方是城中心的广场。
“开会了同志们！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一个打扮诡异，年龄也就十五六的女孩站在献血车顶上高喊，她枯黄的头发用彩色丝带系成了满头揪，身上叠穿着各种名牌衣服，脖子上腰上挂满了大金链子，脸上用化妆品涂得花里胡哨，鼻梁上面还架着一副大墨镜。
“嘿保罗，你的腿又被狗咬了吗？”那个被叫保罗的丧尸拖着白骨森森的左腿蹦了两下。
“肉丝！看看你那脏兮兮的样子，我上次刚给你换了一身名牌衣服！”小女孩巡视着她的子民，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张自野混在尸群里，悄悄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但人的注视其实也是一种能量，女孩很快就察觉到了陌生感，她将墨镜一扯，目光如炬的巡视着尸群，张自野立马将眼神转到身前丧尸的后脑勺上。
“嗯？有新成员加入哦！”女孩跳下献血车，快步朝张自野走来，身旁的丧尸迅速闪出过道，直接将张自野整个暴露出来。
女孩谨慎的走到张自野身旁，皱着眉头道：“光溜溜？身体倒是保存的挺好，适合做解剖实验！”
她伸手去戳张自野紧致的小肚子，结果还没碰到目标，就被张自野抓住了手腕。
“我去！活的！”女孩惊恐的看着张自野不满的眼神，下意识的吹了声口哨。
结果张自野像其它丧尸一样，瞬间停止了动作，呆滞的站在原地。女孩抽出手，飞快的逃回到了献血车顶。
被控制了的张自野没一会就恢复了意识，她看着车顶上警惕的女孩，明白这家伙有操控自己的手段，于是朝女孩走过去。
“你是谁？”张自野问。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现在是你闯进了我的地盘好吧！”
张自野为了展现自己毫无敌意，她在离女孩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下了脚步，问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女孩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既然她刚才受自己控制，那十有八九是被自己的召唤给吸引过来的。女孩疑惑的说道：“你不清楚吗？这里是核北。”
“核北？......”张自野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十几个女人围坐在伊甸园的教室里，她指着地图上的位置再三强调：“这里！咱们下一个驻扎地！........”漫天的大雪纷飞，越野载着她们六个人一路向南，中间欢声笑语不断，最后她们在核北过上了富足幸福的生活。
“你怎么了？为啥不说话了？”女孩看她发呆，便蹲在车檐上追问。
张自野回过神道：“我和我的伙伴们就在核北的边界生活，但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就突然到了这里。”
“哈 ?你们在核北生活？我怎么不知道！”女孩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从车顶跳下来，跑张自野跟前又闻又摸道：“要是在核北，那我早就发现你们了！而且，你也不是活人啊，我在核北召唤丧尸时，你怎么没有跟过来！”
被她这么一提，张自野也忍不的问道：“那我是什么？”
“丧尸啊！”
“丧尸为什么会有意识？”
女孩摸摸满头的小啾啾说：“丧尸也分好多种的，像咱俩这样的，就是一种进化高端的品种。”
怪不得这女孩见到自己的状态不生疑，原来她也跟自己一样！张自野顿时对她心生好感，主动介绍自己道：“我叫张自野！”
“姚娜！”女孩也是第一次见意识性这么强的同类，她对张自野十分满意。于是点点头说：“你如果想继续问我问题，那就先穿好衣服再跟我说话！”
张自野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是赤身裸体的状态，毕竟当野人习惯了，身上早就受不了任何衣物的束缚。
她跟着姚娜来到了路边的奢侈品店，这里的所有建筑都保存的很完整，店里面的布置还停留在灾前的样子，零零散散的丧尸游走在商店里，真好似来购物的顾客一般。
姚娜推开商场大门，朝收银台里面呆滞的丧尸打招呼：“你好啊！露西，今天我带了新的顾客过来哦！”
她跑到花花绿绿的女装区，在货架上挑了一堆衣服丢给张自野挑选。
“这都是一些什么鬼！”张自野拿起一件好似童装的上衣，朝身上比划了两下就放弃了。“肚脐眼都盖不住，容易宫寒。还有这件，怎么破破烂烂的全是洞！这狗链子咋回事？打起架来不是给人留把柄嘛。这件口袋都装不下一个打火机，垃圾！怎么还有裙子？都盖不住我半个屁股蛋！”
张自野把这些女装团吧团吧直接丢进了垃圾桶，想了想又折回去看它们的价签，“抢钱啊！这么片破布居然好几千！”
姚娜的品味遭到怀疑，她生气的说：“喂！你都成丧尸了，有个屁的宫寒！这些衣服多酷啊，你穿上气场肯定蹭得就上去了，装饰懂吗？这都是烘托人的装饰！”
张自野不管她的抱怨，径直走向旁边的男装区，挑了一条有很多口袋的裤子，一个肥大的短袖，以及一件结实防水的冲锋衣，和从前一样。
“咦～土死了！还没你光溜溜好看。”姚娜撇撇嘴道。
“干嘛要好看！舒服就行，这衣服行动起来多方便啊，还不容易坏。”张自野说罢就挥着胳膊打了一套拳，腾腾后翻了几下还不过瘾，直接一个起跳扒在了房顶上，跟蜘蛛般在头顶上乱窜。
她跳到姚娜的跟前炫耀：“怎么样！你也能这样吗？”
姚娜翻着白眼道：“就这么几招花拳绣腿也好意思来我跟前比划。”
自己的能力居然受到蔑视，张自野不服气的说：“这可不是花拳绣腿，告诉你我曾一个人打......打了......”她努力的搜寻着脑海里那乱糟糟的记忆，奇怪？她为什么会有和军队对打的念头，但这些回忆模模糊糊的一点都不真实。
她摇摇脑袋说：“算了，咱俩不如比试比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好啊！你先来。”姚娜一点都不怵，直面挑战。
张自野正想找人练手呢 ，于是也没客气，猛得朝姚娜扑了过去，结果一声哨响，她瞬间就失去意识，栽倒在地弄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哈～谁要跟肉搏，这种靠体力取胜的行为太蠢了！”
张自野缓了一会，才慢慢爬起身，对于姚娜的戏耍，她倒也没生气，而是十分好奇的问：“你到底用的啥方法，为什么我会被你控制？”
“这是我的独门秘籍，概不外传。”姚娜以为张自野会继续追问，毕竟这种技能过于恐怖。
但张自野十分平静的接受了她的说法，转而问下一个问题：“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中间就涉及到非常复杂的理论了，简单来说，就是你死了，但心中的执念很大，脑子在死去的瞬间依然非常活跃。大脑是神经的总控制处，如果那时你能保持住自己的意识不消散，那就算身体丧尸化后，你整个人依然可以按照意愿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姚娜看着她问：“你的执念是什么呢？”
张自野没有回答她，对于即将到来的真像，她即期待又恐惧。听到自己死了并不吃惊，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世纪难题。
“如何能.....”张自野咽口唾沫道：“我是说，如何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掉的呢？”
“嗯？”姚娜外头疑惑道：“你居然不知道自己何时死的？按道理来说，如果没有特意发掘过自己的大脑，那丧尸化后的人记忆会越来越衰退，直到生前的记忆完全消逝。如果你变异的时间过长，那不妨回想一下从前的事，哪里是你记忆的终端，哪里就是你的死期。”
从前的回忆？张自野找了个凳子缓缓坐下，开始了漫长的寻忆之旅。姚娜这次没打扰她沉思，安静的坐在她身旁，盯着她陷于回忆的脸，时而欣喜时而痛苦，隐隐的表情埋藏在面部肌肉下，只有那双幽绿的眼睛流露出无尽的悲凉。
“野子!不——”
“对不起自野！如果发生意外，你就怪我吧！.....”
“我年龄是小，可我经历的不比你少！血腥和残暴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孩子就放过我！.......”
“干脆一不二不休，直接叫毒瘤战队吧！.......”
“不行啊！不行！自野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这样......”
“自野大丽你们怎么还在这？快点出来，小馨要杀她妈！.....”
“今天，我张自野对天宣誓，再不为蠢货卖命！我要自己组建一个队伍......”
“要！我想搬上去！”
“野子！醒醒，野子！野子。。。。”
记忆戛然而止，脑海里乱哄哄的一团终于串连起来。
她叫张自野，早在伊甸园就被人害死了，但她有放不下的执念，她放不下伊甸园里的女孩们，她想带领着这些女孩变强变大，她想带着她们去安全的地方定居。但她不知道自己死了，在去往核北的地方发了病，队伍准备留在原地，她为了不拖累队伍，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人的怪物，最终用完了仅剩的意识，彻底变成一只丧尸。
“原来是这样.....”张自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丧尸化后的身体流不出眼泪，但悲伤依然写满她苍白的脸庞，她痛苦的问自己：“原来我早就死了.......那之后我经历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原来我早在开始时就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原来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