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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悔申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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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做太子的，一国之君，狠觉无情。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钟平那难以启齿，令人惊恐的情愫之后，申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奏禀国主将他调去漠北，随他父亲镇守边疆。
而他自己，随便选了一家名门贵女做太子妃，两个月内便完了婚。
他仍旧勤政，意气风发，看起来与从前无任何不同。只有这时候，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别人看不见处，那颗心早已千疮百孔，碎裂漏风。
他知道自己自私又懦弱，钟平何其无辜，因为自己的阴晦心思，便在大好年纪不明就里的被遣去恶劣的沙漠，而自始自终，自己都没给他一个解释。
因为从那次意外撞见之后，他便再没见过他。
一晃就是五年，他只从别人口中听到些只言片语。
“钟小将军，神勇非常，谋略诡奇，比钟老将军有过之无不及。”
“听闻，那漠北邻国公主十分倾慕于钟平小郎君，屡次求爱未果，竟然自荐枕席，不过还是被小将军丢出了府。”
“钟小将军越发沧桑了，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一心只扑在打仗布兵上。”
申川听着这些，心里闪过万重念头，高兴，生气，酸楚，却一丝不敢表露，是他给自己和钟平选了这条路，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得重重的赏赐钟平，送上他能搜罗的万千宝物，却从不开口让他回来。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的父王还夸赞他：“太子愈发成熟稳重了。”
他装的很好，可是有一个人能看出他的虚伪矫饰，并对他痛恨非常。
那便是陪了他五年，从天真烂漫变得愈发冷厉狠毒的太子妃。
他知道是自己害了她。
所以他给了她所有的尊容显耀，却唯独不给她一点宠爱。说到底，还是因自己太自私，他为了自己那羞耻心将钟平调到荒蛮之地，也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将一个真心喜欢他的，好好的女孩子残害到如此地步。
他实在是太恶毒了。
所以当太子妃跟了他三弟，在老国主死之后妄图篡夺国主之位时，他十分能理解，所以他想，干脆把这个国主之位给他们算了，甚至被他们杀死也罢。
因此，他在宫禁上十分松懈，他从未准备应敌之策，对三弟的狼子野心听之任之，直到逼宫之日的到来。
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十分可笑，若早知结果如此，那他当日那样狠觉是为什么。
不是应该在意识到自己对钟平的感情时，辞了太子之位，携他游山玩水，四海为家的过逍遥日子去么？为何还要忍受这五年的锥心刺骨不为人知的痛楚呢？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为何他现在不这样做呢？为何不呢？
他忽然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见鬼去的世俗规矩，见鬼去的太子殿下，他一点都不稀罕，他要去找钟平，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
就算钟平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要向他道歉，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他要努力感动他，让他也喜欢自己，他可是那个英勇神武的太子殿下啊。
他不用再面对那个怨愤可怜的太子妃，至少他再也不用战战兢兢的百般羞耻的隐藏自己的感情，他就做个平常人，挺好的。
可是他醒悟的太晚了。
叛军已经杀到内宫门口，只剩下了两道屏障。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穿上一身甲胄，既然无法再见到钟平，既然余生已无意趣，那便英勇的战死吧。
可是当他打开寝殿大门时，却看到了和叛军厮杀的满眼通红的钟平，目光急切而忧虑，朝着他喊：“殿下，快走。”
他忽然笑了，顿觉更加有力量。
他全不在意的奋力厮杀，只想快点解决那些叛军，尽快平复这场宫变，然后和那日思夜想的钟小将军共乘一骑，周游四海。
他却没料到，钟平这次来营救他，却是抱着必死之心。
以他的身手，怎么会敌不过那背后阴招，何况援军明明就在宫门外。
“臣为君死，理所应当。臣，臣只愿殿下，长命百岁，平平安，安。”自钟平说出这句话，他便明白了。钟平怨他，想在自己面前死去，让他永远记住他，良心难安。
可是他不愿意啊，他还没开口悔过，他还没向钟平表明心意，钟平怎么能死？
于是他恶狠狠的在钟平耳边说：“你休想，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不让你死，就算是让你变成鬼，也要陪在我身边。”
钟平听闻此言，愣了一愣，嘴角缓缓勾起，气若游丝：“太子殿下，你，你还是老，老样子啊，这样霸道，却，却也，这样让人，心动。”说罢，便缓缓闭上眼睛。
钟平太善良了。本来是想让申川悔过一生，临死时，却还是先于申川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终于听到申川梦中那段他们耳语的话，可是却一点也不高兴，我气愤又难过。我看着眼前颓废沉痛的申川，也只想骂他一句“活该”。
“那后来呢？”罗小五接着问，彷佛没有被这个故事打动。
“后来，我举国上下的找能人异士，妄图让钟平起死回生。他最终变成了活死人，没有死，可再也没有觉识，但是，他这样陪着我，我也觉得很好。”
我再也无法忍住满心的愤懑，脱口道：“申川，你这个冷酷自私凉薄狠毒的伪君子！钟平真是倒了大霉碰到你，怪不得你要入地狱，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罗小五，你别和他废话，直接拿他去地府，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罗小五安抚的握了握我的手，声音还是平静无波：“你用自己的大半生阳寿，换了这样一个结果，值得么？”
我猛的抬头看着罗小五，他却看着申川：“你将自己的寿命改给钟平，他却只活了两年，你却忍受病痛折磨，不久人世，值得么？”
申川笑了笑，语气却无比坚定：“破宫的那日，我本来就要死了，死之前还能再和他朝夕相处两年，我觉得，是个极赚的买卖。”
“可是，如果钟平觉得不值呢？”罗小五说话仍旧是轻飘飘的，可这句话却比千斤铁锤还要重，砸的申川一个踉跄。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钟平不会这样想的。”
我终于明白罗小五刚才的平静无波，他不是不气愤，他太气愤，所以给了申川致命一击，打在了他的七寸上，手段十分高明。
申川当然不在乎我们如何看他，可他在乎钟平如何看他，他在乎但是却得不到回应，就算是去了地府也不会安心。
罗小五真是杀人诛心，心狠手辣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