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顾橖河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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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意后来再次想起来那个视频，是律师找她了解当初发生的事情时。
等从书房出来时，顾橖河跟她哥两人正站在客厅阳台讲话。
江随意看着对方：“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江随和拍了拍顾橖河的肩膀，识趣地走向律师：“我送您下去。”
顾橖河：“意意，我说过，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时光的洪流裹着记忆里细碎的片段，汹涌倒灌——
顾橖河第一次知道江随意，是在初中注册报到的那一天。
他在学校里捡了个小孩。
叫江随星。
江随星是陪哥哥来学校的，但是阿姐也是今天报到，他思来想去还是准备陪阿姐。
顾橖河：“那你姐呢？”
江随星举起他的电话手表：“在这呢，只是阿姐没接。”
顾橖河：“他们不在一个学校啊。”
江随星嘴巴一撇，几乎要哭出来了：“我阿姐在很远的地方，我好想她。”
好在顾橖河哄孩子很有一手。
再后来，顾橖河跟江随和成了同班同学，他才知道之前那个小孩是他弟弟。但当时他们交集并不多，就只是普通同学。
直到一个周末下午，顾橖河骑车路过附近的公园，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身影。江随星独自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小大人似的托着腮，唉声叹气。
顾橖河：“小朋友，又见面了，你在做什么呢？”
江随星说他阿姐下午就要回来，因为是临时来的，他还没准备好礼物。阿姐喜欢吃烧饼，可是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买烧饼。
顾橖河摸摸他的头，让他在这等着，过了一会儿拿回了两个烧饼。
“一个给你，一个给你阿姐。”
“谢谢哥哥。”
隔了一星期再次经过的时候，顾橖河又瞧见了那小朋友。江随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只好在公园里等了他几天。
后来每一次到这边，顾橖河都会停下车，塞给他一颗糖，或者陪他聊几句天。
江随星很喜欢顾橖河。
顾橖河对他来说是可以分享秘密的好朋友。
在顾橖河跟江随和关系渐渐变好后，他对江随和家里的事情大概知道了一点，但是对方没有具体提过，所以其他人也不太清楚江随和还有一个妹妹。顾橖河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所以从不深问。
那个叫江随意的女孩，对他而言，始终是江随星口中那个模糊又生动的形象。
升入初二后的某个周末，秦择舟照例来顾橖河家蹭饭。这次他提到一个人，叫江随意。
不同与江随星口中无所不能的阿姐，秦择舟说这个学生成绩非常好，但是又闷又楞还十分固执，他在想办法让她融入班级。
毕竟这是他毕业后带的第一届学生，一切都要尽心尽力、亲力亲为。
顾橖河笑了：“我真怕你那臭脾气上来把人吓得更不敢吭声了。”
秦择舟夹了道菜放他碗里：“小哭包，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哦。”
顾橖河听了想揍人。
自那以后，秦择舟再来家里，话题里总会不经意地带上“江随意”这个名字。顾橖河安静地听着，在脑海里拼拼凑凑那个人的影子。
“嘿，今天破天荒了，江随意居然报名参加了黑板报小组！”
“那小姑娘最近好像交到朋友了，看她俩课间经常黏在一块。”
......
顾橖河在秦择舟的口中听到了江随意每一次的转变。
秦择舟的语气，也从最初的担忧，渐渐变成了欣慰，甚至带着点骄傲。顾橖河每次听着，只是低头吃饭，或者翻着书页，仿佛并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某个角落随着那些只言片语的描述，那模糊的形象正一点点变得清晰、立体。
直到后来，秦择舟说他发现了班上有人带头孤立江随意，他找那几个刺头谈过话，对方却仍不知收敛。因为都是言语上的，抓不到实质把柄，没办法拿她们怎么样。
江随意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在意。
听到这，顾橖河没有说话，心底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初三上学期，一场重感冒让顾橖河被迫请了好几天假。家里把他看得紧，病好了也非要他再休息几天。他在家里实在闷得发慌，决定溜出去到南江找秦择舟，让他帮忙说说情。
天色渐晚，他抄了近路，是一条相对僻静巷子。刚走到巷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喧哗和推搡声，夹杂着女孩子尖利刻薄的讥笑。
顾橖河皱了皱眉，对这种是非之地本能地想要绕开，却在转身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名字——
江随意。
那天的记忆似乎清晰了几分。
江随意：“所以那个戴口罩的男生是你？”
顾橖河点头：“嗯，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事，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你拉着程瑶就走了。”
江随意当时脑子一片混乱，压根没有注意其他的，只记得程瑶让她放手。
却不想在她全然不知晓的时候，有一个人曾以这样沉默又意外的方式踏入过她的世界。他见过她的狼狈，她的尖锐，以及最不堪的失控，却在此刻用一句“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将所有过往温柔地覆盖。
顾橖河曾经问过江随和，她最喜欢什么。
江随和说：“意意最喜欢星星，以及陪阿爷阿奶看戏。”
江随星出生的第三天，江随意才第一次见到他。小小一团窝在爸爸怀里，她想摸摸却又不敢，生怕把弟弟弄疼。手心里攥出汗来也没开口，只是掏了掏口袋，将自己省下买烧饼的六块钱包在纸巾里，塞在了弟弟的小枕头下。
所以有时候江随和会逗弟弟，说他是江随意花了六块钱买来的。
想到这里，顾橖河心里不禁又软了几分，然后牵起江随意的手，又道：“听说祠堂的戏台已经搭好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江河渡口早已不是旧时模样。曾经靠岸时人声鼎沸、挤挤挨挨的渡船，如今变得冷清了许多。那根象征船票的竹签也早已被便捷的扫码登船取代，指不定未来哪一天这里会彻底消失。
浑浊的江水依旧流淌。
祠堂更是今非昔比。曾经在祠堂门口空地上搭起的能容纳全村老少的大戏台，如今被移进了祠堂略显局促的偏殿里。
台下不再是男女老少的笑语喧哗，只剩下零星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长条凳上，摇着蒲扇，眯着眼听着台上咿咿呀呀。
演的依旧是那出《梁祝》。
顾橖河和江随意坐在偏殿靠后的位置，他的目光落在戏台之上，看似平静，唯有垂在身侧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台上，梁山伯正唱到那句：“我从此......”
演员婉转的唱腔在梁柱间萦绕，后面的词句仿佛被殿内的阴影吞噬，听得并不真切。
江随意垂下的手不经意地触碰到了顾橖河冰凉的手背。
那瞬间的凉意让她心头一颤。
她没有犹豫，轻轻翻转手腕，将自己的手坚定地覆了上去，然后收拢五指，牢牢地牵住了他。
顾橖河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
台上演员仍在唱着，台下老人打着盹，祠堂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远去了，唯有那句被模糊了前句的唱词落在两人耳中：
“......看观音。”
回去的路上，他们依旧牵着手。
江随意忽然侧过头，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开口问道：“顾橖河，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从你的隐藏相册里放出来？”
顾橖河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喉结滚动：“你知道了？”
江随意并非故意看对方的手机，那天也是碰巧点开相册，一开始她并未在意，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就退出了。直到看见屏保上的合照时，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方才匆匆一瞥，相册里似乎没有她的照片？
一张都没有。
就连班级大合照、研学活动的集体照都好像都没看见。
江随意心底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她终究没按捺住好奇，再次点开了他的相册，仔仔细细地翻看起来。
真的没有。
但这不可能。
面对她的疑问，顾橖河更紧地牵住了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意意，你第一次修复的，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顾橖河的秘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