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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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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时泽被外间传来的窸窣杂声吵醒，抬手捞了下身侧，却扑了个空。他闭眼重新躺平，鼻尖嗅到的是专属于顾一的气味，像微风吹拂的艳阳天，清新舒适。喻时泽昨晚睡得不错，有了之前的惨痛经验，这次他索性把顾一整个人抱在怀里，一双不安分的腿也被喻时泽夹在两腿之间。顾一就像蛹中的蚕，动弹不得，倒也安稳地睡过了一夜。
喻时泽推门出去，便看到顾一蹲在地上收拾画纸。他拿起一张，看过后就放进垃圾桶里，裤腿随着动作牵起，露出的细瘦脚踝能看到血管的纹路，耳后一串红紫的痕迹蜿蜒进睡衣的领口。听到动静，顾一转头看过来，见喻时泽仍是赤裸着上半身，眼珠子又僵硬地转了回去，不自然地说了句“早安”。
“早，什么时候起的？”喻时泽过去，也蹲下身一起捡拾地上的画纸。
“比你早一小会儿，”大清早就看见一具朝气蓬勃的□□晃在眼前，顾一忽然就想起昨晚令人脸红的画面，“要不……你去穿件衣服？”
“那我打电话给行川，让他帮忙送过来。”说着，喻时泽便要去卧室拿手机。
“不行！干嘛打他电话啊？你穿昨天的衣服不行吗？”顾一急了，他搞不懂喻时泽怎么这种事情都要麻烦章行川，让章行川送衣服过来，不就等于告诉他昨天他俩发生了什么。
“那我给谁打电话？我又没内裤穿。”喻时泽不理顾一，继续往卧室去。
“你急着去上班吗？”顾一跟在喻时泽身后进了卧室，情急之下一把扯住他的手。顾一两手握着喻时泽的右手，见喻时泽回头看自己，霎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为这句话找补，只用手指轻柔地摩挲以掩饰尴尬。
喻时泽掌心一翻，直接单手握住了顾一的两手腕，轻轻一扯，顾一便踉跄着靠了过来。“我也可以不着急。”喻时泽低头看向顾一，眼神幽暗难测，一字一句都像是带着炙热的欲望。顾一挣扎着想抽回手，喻时泽却不让，甚至左手抚上顾一的腰肢，从衣服下摆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喻时泽的掌心温热，像一团火焰，在顾一的侧腰、后背掀起不息的热潮。顾一缩着身子不断躲避，最后却整个人都挨进喻时泽怀里。在那火焰燎到顾一前胸时，他终于忍耐不住：“你不着急……不着急上班的话，帮我收拾……房间吧。”
喻时泽看着顾一蒙上湿意的眼睛，揉了揉他泛红的耳朵，轻声道了个“好”字。
***
顾一还是给喻时泽找了身卫衣套上了。还好顾一平时喜欢宽松的风格，一套藏蓝色卫衣除了衣袖、裤腿短了点，在喻时泽身上还算是有些帅气。外卖随便吃了点早餐后，两人便热火朝天地收拾起来。
“这些画，扔了不可惜吗？”喻时泽盯着垃圾桶内堆叠的纸页，有些画面能看明白，有些却异常抽象。顾一蹲在地上，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埋头收拾。
“我以为你只给我送画呢？想不到章行川也有啊。”喻时泽突然想到之前章行川给自己看过的画，一时兴起想逗逗顾一。
顾一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撇了下嘴：“是你鼓励我画的啊。”喻时泽愣怔了下，意识到在教堂的时候，自己确实随口问过顾一要不要画画，想不到他真的画下来了。其实对于顾一重新拿起画笔这件事，喻时泽一直认为自己不应该过多置喙。无论是继续画，还是放弃转而选择另一种方式表达，这都是顾一自己的事情。所以喻时泽很后悔，后悔那天自己得不到回应，就气急败坏冲着顾一发了火。
“你想要的话，之后还可以再画。”顾一又补了句。
喻时泽很想告诉顾一，告诉他自己其实没能为他做什么——顾一能重新拿起画笔，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地板上的画纸逐渐被收拾干净，那些承载着汹涌情绪的作品被扔进垃圾桶，好似从未存在过。喻时泽张了张口，没有多说，只应了句“嗯”。
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妥当，喻时泽忽然瞥见茶几下的一本小书，棕色麂皮封面分外眼熟。喻时泽拿起后，才发现是顾一的日记本，之前在顾一榕城的家里见他拿过。
“这个，我可以看吗？”
“啊……就是小时候的日记，你要看就看吧。”顾一嘴上表现得不在意，人却紧张地坐了过来，看着喻时泽翻日记。于是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起读起了顾一小时候的日记。
日记大概是顾一从初中开始写起来的，字里行间透露出纯真的稚气。每一篇的篇幅都不会很长，也不是每天都有写，记录的都是些日常小事，诸如放学路上看到的小鸟啊，爷爷对自己画作的评价啊等等。喻时泽在阅读的时候，几乎能拼凑出顾一初中时期古灵精怪的模样。
黑色的字迹旁边有一些用蓝笔写的批注，笔锋成熟刚劲，和顾一稚拙的文字形成鲜明的对比。蓝字写道“此处的成语用错，‘首当其冲’含义混淆”。顾一指着这行字，向喻时泽解释：“是我爷爷写的，是不是好过分。”
“我觉得很可爱。”喻时泽笑笑，也不知道是说顾一的日记还是顾海生的评语。继续往下翻读，一片枯黄的银杏夹在日记中间，被喻时泽捏在了指尖。
“我上次读到这里，后面还没看呢。”顾一表情里有些不好意思。
“那可以一起看吗？”喻时泽搂过顾一的肩背，让他更靠近自己些。顾一紧挨着喻时泽，脸颊开始发烫，忙不迭地点头，做出了二十分钟后让他万分后悔的决定。
日记后面连顾一都记不得的内容，记录着他十年前的高中时光。文字里开始出现喻时泽的名字，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从高一开学典礼到桂花树下的偶遇，从校运会再到帮喻时泽过生日……顾一起初还指着爷爷“这个同学有点冷酷”的评语跟喻时泽调笑，后面却渐渐不说话了。
顾一双手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混沌的脑袋中隐隐觉出一丝怪异。喻时泽继续翻页，日记内容记的是喻时泽和顾一看电影，却中途睡着，把顾一的半边肩膀都压麻了。顾一在日记里对喻时泽的这种行为大加谴责，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纸。
顾一紧张地飞速阅读，正觉得松口气的时候，结尾处爷爷的字迹却格外扎眼：
“喻时泽是男孩吗？你应该很喜欢他。”
“轰”的一声，像是有千万个气球在脑内炸开。方才察觉到的那丝怪异，在瞬间寻到了它的因由。顾一思绪僵滞，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空白。而喻时泽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着继续读下去。后面顾一记录了和喻时泽变得形同陌路的关系，也记录了爷爷身体状况的变化，以及自己准备认真学习、走艺术道路的决心。记录内容断在了高三，之后就没再写了。
喻时泽阖上日记本，将那片银杏重新妥帖地夹进去，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顾一如坐针毡，喻时泽的动作在他眼前就像慢放一般无限拉长，他手心渗出了汗，裤子的柔软面料都被他攥得发皱变形。
“要不要喝点水？”顾一腾地起身，步子还没跨出去，就被喻时泽拽住了手腕。
“顾一，你……”
“你不渴吗？”顾一背对着他，打断道。
“你爷爷说的是事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