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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忆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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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一从窗外收回目光，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只小兔子。
有那么一秒，所有熟悉的事物开始重叠。
重叠到八年前在那所高中发生的一切。
高二开学前一晚，在外面鬼混完滚回家的成兔被孙灵拽着训了一顿。
“你看看你，都是快高三的人了，还天天鬼混到这么晚，也不看看明天是什么日子。小兔崽子，你不会以为你住校我就管不了你了吧？”女人系着围裙油光满面地炒菜，一头长卷发高高挽着，银圈耳环挂在耳垂上，不看脸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泼辣。
成兔擦擦脸上的一点灰尘，进洗手间捧了水往脸上泼，瞬间清醒很多。
他隔着门板说：“妈，你跟我说实话，你给我取名的时候是不是按照小兔崽子来取的？”
“少废话，”孙灵笑骂一句，端着一盘炒青菜出来放在桌上拍拍手，“滚出来吃饭，不然就饿着吧。”
成兔甩去双手上的水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关门，又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牛奶，出来就看到孙灵已经给他盛了碗饭摆在对面。
成兔给牛奶插上吸管放到孙灵手旁边，在她对面坐下，才回答她刚刚训的一大堆话里的其中一句：“明天开学啊，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孙灵比谁都了解她儿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给她惹个祸出来，今天开学第一天，明天就能跟别人打一架。
“我真知道了，保证不和别人打架。”成兔夹了一块肉放在孙灵碗里，又补上一句：“好好学习也是不可能的。”
孙灵也不期望他学习能有多好，能稳定就可以了，但他偏不。
孙灵筷子敲了敲碗：“行了，你也快成年的人，妈不想再说你。但是在学校里一定不能打架了，也不许闯祸，我公司里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你懂事点，知道吗？”
成兔咬了口青菜，咽下去才说：“知道了。”
晚上十点多，成兔洗完澡擦着头发上床，把毛巾盖在头顶盘腿坐着，拿出手机看了下微信，滑到顶端，消息那里99+。
有个直接备注‘何英语’的人发来一条信息：明天开学要不要一起去看分班表？
成兔在键盘上敲打，发出去一行字：
看个分班表还要一起去？你是不是很闲？
【何英语】：[哭泣]。
【何英语】：那我一个人去了。
【何英语】：先祈祷明天开学我们还在一个班。
何英羽高一报到就是和成兔同一个班，今年还不确定会不会再分到一块儿。
因为名字和英语同音，同班的同学都直接喊英语，喊了跟原名并没什么不同。
翌日，庆春五中。
成兔提着行李箱直接越过公告栏要进宿舍，被一只手抓住了肩膀。
随后一根拆开的棒棒糖抵在了他嘴角边，拿开时糖果和皮肤间有模糊的粘稠感掠过，成兔抹了一下嘴角才转头去看人。
男生发尾染着红色，眼尾上挑，戴着副无框眼镜，把刚才还贴着成兔嘴角的棒棒糖塞进嘴巴里勾上他的肩问：“橙子，看到那张分班表了没？”
成兔拖着行李箱，肩上再挂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起拖进男生宿舍楼：“没看到，你直接说吧，顺便跟我一起回宿舍放下东西。”
何英羽收回手跟在他旁边，说：“我们还在一个班，以后我罩你。”
“你？”成兔不太给面子的笑了一下：“你不如说让我罩你。”
“你？？”何英羽学着他的语气说着，抬手隔空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你能打架？”
说完他有点后悔了。
面前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只有一米六的男孩子，确实能打架，特别能打，而且好像还很能忍疼。
高一那会儿期末前有场架就是和隔壁技校里的几个学生打的，打架的那天刚好是期末考试前一晚，人流量不大，但还是被五中的教导主任抓到了。
结果是两千字的检讨和家长劈头盖脸的训话。
孙灵那晚差点没让他睡大街。
往事回首，何英羽再看向成兔，识趣的收回那句话：“我收回，你确实能打。”
成兔轻笑一声，爬上二楼站到走廊上，突然把行李箱拉杆丢给何英羽：“所以，谁罩你？”
“……你罩。”何英羽握着拉杆满脸问号：“你把箱子扔给我干吗？”
“作为我小弟，你不得帮我拿到宿舍去？”成兔装模作样地继续朝前面走，顺势指了一下走廊尽头左侧的寝室门。
和他们还有五十米的距离。
何英羽也不在意，拉着行李箱就朝那边走，中途想起了什么说：“话说江沅一好像也在我们班，你应该见过他的。”
成兔想也不想道：“我什么时候见过？这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高一新生入学开幕式那会儿啊。”
“人太多，我记性不太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寝室门口。
成兔懒得继续这个话题，摸出钥匙打开门，正要去接过箱子，手伸到中途顿住，说：“来都来了，帮我整理一下？”
何英羽抱了个拳光速逃跑：“小的还有事，先走一步。”
成兔看着他跑出走廊下楼，嘴角扬了下才拎着箱子进屋关门。
他的寝室是单人间，不是特别大，空间有限，但四五个人还是可以容得下。
成兔把钥匙丢在桌子上脱下校服外套，这时候京城还未正式入秋，外面被太阳烤着热得很。
他脱外套倒不是因为天气太热出汗，而是查看手臂上那几道口子。
成兔里面只穿了件黑色短袖，左臂小臂和手腕处绑了几圈绷带，带子打了个潦草的蝴蝶结，已经松垮马上要脱落下来了。
他动作不怎么算轻甚至有点粗暴的把绷带绕着扯下来，能看见白色布料上有深有浅的血迹晕开。全部扯下来后小臂内侧和外侧上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大的小的伤痕布满了整条小臂，就算有浅的也会在结痂后再次划开，还有隐隐的碘酒和酒精味飘出来，这些也才在今天早上出门前简单收拾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奇怪的癖好，而成兔的癖好就是自虐找虐，精神很健康，但心脏黑的像块炭。
而他这个人也给人非常强烈的反差感，明明天生长着一张清纯白净的脸，熟了后偶尔能从嘴里吐出根针来扎死你。
对此何英羽发表过意见：“所以那群女生为什么一直要来我们班偷看你？我长得也不差吧？”
成兔还玩着篮球，单手一根食指撑着球底任球身在指尖转，看也没看他：“如果你是女生，你能拒绝一只很可爱的兔子吗？”
何英羽：“……”
这他妈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但这件事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可爱，甚至完全不像一个男孩子，像女生更多一些，于是也有很多人会认错跑过来搭讪。
成兔把绷带扔进垃圾桶里进浴室给伤口冲了一遍，拿纸巾擦干后又拉开行李箱的拉链打开箱盖，翻找了一下找出一盒干净的绷带换上。
离第一节课还有十五分钟。
成兔套上外套拿着书包朝教学楼楼道口走，他和何英羽今年在四班，会一直持续到毕业。
高二已经开学，离高考也只有一步之遥，成兔总觉得时间流逝太快，仿佛昨天他还在和其他新生参加高一新生开幕式，明天就要进去高考的考场了。
高二四班依旧在三楼，在成兔爬到二楼时上面有几个男生迎面走下来，下意识拉了拉左手的袖子。
他没看些那些人，以至于忽略了人群里那位个子比他高好多，五官也极为突出的少年。
在擦肩而过时成兔习惯性的把手揣进校服口袋里，江沅一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就看到他进了五班的后门。
有同伴察觉到他的视线，说：“刚刚走过去的好像和江哥一个班，叫什么来着？姓成。”
“成兔？兔子的那个兔，是这个吧，我们班女生以前特别喜欢跑他教室，就是为了看他。”
“啊？这种个子矮的有什么好看的……长得还这么像女生……”
江沅一转过头来打断他们的对话：“还走不走。”
成兔进教室先环顾一下四周，然后就看到何英羽在对面靠近阳台的那个位置朝他招手：“成哥！这儿！”
他点了下头走过去直接在最后一排外面的那个座位坐下，旁边的空位已经有个橘黄色猫咪图案的挎包占掉了，应该是个女生。
何英羽坐在他前面。
成兔坐下后何英羽凑过来，一脸神秘地说：“成哥成哥，你知道吗，江沅一就坐在我旁边！”
“打住，所以你现在能跟我说说他到底是谁吗？”成兔想到了高一时在五中论坛上千变万化的说辞：“很有名？”
“有，非常有。”何英羽故意压低声音说：“你都不知道，他刚入学那会可是整个学校论坛的话题中心——当然现在也是，学习好这点就不用我说了吧，但是最杰出的还是他这个人，他……”
何英羽“他”顿在那里还没咽下去就转身留给成兔一个背影。
成兔：“？”
怎么话说到一半卡了？枉费他期待了半天。
然后一道阴影投落下来，成兔偏头看到一个背影拍拍何英羽的肩问了一句‘可以让一下吗’穿过何英羽的座位进去在里面的位子坐下，侧脸很陌生，但光看侧脸也是能推上话题尖端的人物。
上课铃响了阵，成兔那个女同桌踩着铃声进教室，在他旁边坐好，很急的样子，没注意自己的新同桌。
班主任是位中年妇女，姓李，李秋梅。看着挺凶，实际上也很凶，对其他人的好坏还是会凶。
但就是这张凶巴巴的脸，嘴里吐出来的大部分是温柔的话。
开学第一天李老师让大家先考一场模拟测试，看看同学们的成绩好了解每个人基础。
教室里瞬间只有纸张分发下来的声音。
在何英羽把卷子递给成兔时连带着一张纸条夹在两张合在一起的纸页里一并给他。
成兔打开试卷就看到了那张小纸条，抬头看李老师已经在讲台旁边坐下来看手机了才低头打开来看。
上面只有一句话：
他好像挺喜欢乱撩同学，不管男的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