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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开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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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全都进去了以后,门轰地一声就关了,关门声把乐闲吓得直打哆嗦。乐闲的手变成了千年老藤蔓,成精了,紧紧缠着祁于的胳膊,祁于被勒得血液流畅不通,奈何他怎么推也推不开,只得让乐闲把他的手当成秋千,就这么吊着。
乐闲声音颤抖成凉风中的树叶:“哥——记得——救我。”他无比凄凉地说:“哥——我如果不幸葬身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屋——你记得替我收尸。”祁于听罢,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说:“你正经点。”
乐闲说:“不是我不正经哥,我,我,我也想正经点啊。”
边浦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什么都还没来,就被吓成这样,连个娇滴滴的姑娘都比不上。”
乐闲说:“哥我没听错吧?刚刚边浦在说我?”
边浦哼了一声道:“是,你没听错,是我。”
“边浦,说话注意些。”尘落道。
边浦老大不乐意地说:“不是尘落哥,就没见过比他更怂的怂货了。”
祁于突然觉得边浦有一种潜质,一种当他嘴替的潜质。
乐闲立马发现,刚才他的热情都喂给了一条不知回报的野狗。他不知是害怕到了极点还是什么,激发出了潜能,这回居然壮着胆子怼了过去:“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尖酸刻薄。”
边浦轻笑一声:“尖酸刻薄?我这明明是实话实说。”
“好了,不许再说了。”尘落话音刚落,前面突然亮起了一盏灯,那灯亮的恰到好处,光线正好能让人看清楚该看清楚的东西。
比如,他们面前悬挂的两只吊死鬼。
乐闲道:“死的?”
他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只的身体,他不点还好,这一点,两只吊死鬼像被触发了开关,忽然发出剧烈的嘶吼,乐闲往后连退十几步,那吊死鬼从丝线上落了下来,轻如薄纸,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出了肉,它们活动着四肢,径直朝乐闲张开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啊——”
乐闲仿佛一朝回到被万鬼追杀的场景,慌忙逃窜。
他绕着祁于大概跑了十几圈,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了,他冲着祁于大喊道:“哥哥哥!为什么它们只追我一个人啊!!”
现在的状况就是,两只长发飘飘,伸着舌头的吊死鬼像是和乐闲杠上了,一直紧追着他不放,而乐闲又把祁于当成杆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所以乐闲外加两只吊死鬼一直绕着祁于转圈圈,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祁于就闭目养神,外加一个也在闭目养神的尘落,以及一个立着看戏吃瓜,时不时翻几个白眼的路人甲边浦。
祁于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伸出手准确地抵在乐闲的额头上。
说来也奇怪,祁于没用多大的力气,但乐闲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乐闲悲痛欲绝地道:“哥你松手啊再不松手我就没了!”
但过了一分钟,乐闲发现,他还奇迹般地活着。
他往身后一瞟,那两只吊死鬼居然不见了,乐闲正奇怪着,站直身体以后他就看到了这一副场景:刚刚还追着他跑的两只吊死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原位,又被挂在了丝线上,一动不动,形同死物。
“哥,怎么回事啊?”乐闲像是刚刚完成历劫飞升,整个人已经在虚脱的边缘。
祁于说:“看见了么?你不跑,它们就不跑,你一跑,它们就会跟着你跑。你跑的精力充沛活力四射,它们就精力充沛活力四射。”
乐闲脑袋猛然开了光,他愤恨地望着其他两个看戏的,哭道:“你们都知道!你们全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你们也不告诉我!!哇哇哇——”
尘落道:“得罪得罪。”
边浦道:“切,傻不拉几。”
祁于摸了几下他的头,说:“好了,不给你说,就是想给你放放血,不要老吵个不停。现在吓也吓够了,哭也哭够了,那就别轻举妄动,跟着我们走。”
乐闲听了他这话,也就乖乖收住。
尘落温声道:“这阵不比其他,若是贸然行动,手慌脚乱,便很容易出岔子。”
祁于回望尘落。
他说话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声音明明不急不缓,语调也很平,但听着却很舒服。
并且,尘落说的没错。
现在还不知道施术者是敌是友,只能静观其变。如若是敌,刚才施术者随意附身在任何一只吊死鬼身上,要取乐闲的性命,那便是分分钟的事情——
阵法中的任何一个事物,都有可能是施术者的分身。任何时候,施术者都有可能大开杀戒。
过道有些狭窄,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齐行。
两边是高不可测的石壁,光线依旧很暗,只能勉强看得到路。
乐闲好似真被放了血,一路上表现得十分安分。
他们走了很久,过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完,根本不知道路还有多长,又通向哪里。
祁于停下脚步,对着他们道:“进了一个死循环。”
边浦显得很不耐烦:“我也发现了,这路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完。”
尘落抬手,摸了摸一旁的墙壁,叹口气道:“这个地方,我们已经走了足有五遍。”
祁于走到他旁边,顺着他手指摩挲的地方,祁于看到了一样十分熟悉的东西。
尘落抬手时,本来笼在衣袖里的手露了出来,他的手背上有两颗红痣。
就是那两颗红痣,祁于觉得眼熟,但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尘落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将手缩回,道:“这里有一块凸起。你摸摸。”
祁于手指滑在墙上,那里确实有一块凸起,不是很明显,但稍微使点力,还是能感觉得到。
祁于第一反应就是,这里面有暗道。他在暗处使了个符咒,想把这面墙炸开,但符咒还没有成型,他的手腕便被人轻轻握住了,尘落摇了摇头:“不可。会有反噬力。”
他说完就把祁于的手放下,祁于感到尘落刚才握在腕上的手指异常冰冷,他思考片刻,将符咒打散。
下一秒,祁于心道,不用符,这面墙便打不开。想到这,他蓄力捻出一张符咒,以极快的速度把那面符贴在墙上。
符咒金色条纹一直延伸至整面墙壁,只听嘭地一声,墙壁渣滓掉落,一个大窟窿紧接着露了出来。
他猜的不错,墙壁之内,果然有了第二条通道。
乐闲惊道:“这里面居然有路!”
祁于“嗯”了一声,带着乐闲从中进去,尘落和边浦紧随其后。
里面的过道和刚才那一条相比,要相对宽阔一些,他们经过了两个木箱子,乐闲发现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的衣袖,他第一反应是祁于,但是祁于在他右边,怎么会拽着他左边的袖子?
乐闲不敢往那边看,他咽了咽喉咙,说:“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拽我?”
祁于往那边一瞥,箱子里不知何时伸出了两只手,一只手没抓到人,另外一只手正紧紧攥着乐闲的衣袖。
祁于二话不说,出其不意将乐闲往前一拉,抓着他不放的手便不得不松开了。
祁于说:“好了,没了。”
乐闲把他兜里的眼罩给摸了出来,套在了脸上:“我还是戴上眼罩吧。”
边浦说:“你不觉得你戴上眼罩更恐怖吗?”
乐闲摇了摇头:“不觉得。”
这时候迎面走来两个影子,祁于听到了铁索相撞的声音,乐闲下意识抓紧了祁于的衣袖。
尘落闻声,脱口而出:“黑白无常。”
来的两个影子,都戴着高帽子,一个上面写着“一见有喜”,一个写着“你也来了”。
左边那个拿着勾魂索,右边那个拿着招魂牌和扇子,果真是黑白无常。
边浦问尘落:“尘落哥,就听个铁链声,你怎么知道是这两个?”
祁于本来以为他会这么那么解释一番,但尘落回答说:“我也不太清楚,直觉吧。”
边浦竖起了大拇指。祁于也没料到他是这个答案,而且他还说的这么诚挚认真,莫名戳中了祁于笑点,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看到黑白无常周身没有任何颜色环绕,明显是两个假的,便打算绕过它们行路,黑无常却突然瞬移三步,它手一挥,手上的勾魂索变长了很大一截,在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黑无常已经把锁链绑在了他们手腕上。
白无常摇着扇子,幽幽一笑:“启程。”
黑无常在首,拖着他们前行,边浦哪受得了这种待遇,手上使力想把铁索摆开,铁索晃悠悠撞在一起,发出了铮铮之声。
但他摆的越厉害,那铁索便收的越紧,尘落低声道:“你不要着急,跟着走就行,它们就相当于在带路,这样要比我们自己找方便得多。”
边浦看了尘落一眼,不情不愿道:“哦。”
白无常嗬嗬道:“小子,这勾魂索你怕是挣不开的,就别费力气了。”
边浦啐了一口:“呸,我想挣就挣,你管得着吗?”
白无常摇着扇子,保持了一个微笑的面部表情,没有再说话。
祁于打了个响指,道:“我盲猜下一步,我们得去见牛头马面了。”
尘落点了点头:“不错,按流程走,应该就是这样。”
走了约摸十分钟,黑无常将他们解绑,祁于活动了一下手腕,黑白无常完成了交接工作,好似打工人终于下了班,扭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中三个身影朝他们奔来,其中一个拿着巨型电锯,疯狂向祁于展开攻击,祁于把乐闲护在身后,立在这个戴面具的NPC面前,电锯“滋滋”长叫,戴面具的挥舞着电锯,作势要朝祁于的脖子上砍过来,祁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直视着他。
他按动开关,拉动电锯,电锯“滋滋”作响,祁于没动,他又拉了一下电锯,电锯“哗哗”叫了两声,祁于还是没动,他再接再厉,把电锯抵在祁于脖子上,按动开关,电锯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电锯崩溃了。
轮到祁于反击,祁于手一拨,电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看向了NPC,NPC以为下一秒祁于会抡着拳头砸向自己,立马连滚带爬地离开祁于的视线。
另外一个站在尘落前面挥了老半天的电锯,尘落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他颤巍巍地道:“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尘落颇有礼貌地回答:“抱歉,不是有意不配合你的工作,只是这真的不恐怖。”
他吞了吞口水,灰溜溜地走了。
另外一个也跟着灰溜溜地走了。
祁于道:“这位施术者,可真有意思,还抓了三个真的来陪我们玩。”刚才那三个离开的,都是真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