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王城的庆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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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
高大独眼兽人依旧巍然不动地站在吧台后面，满是厚茧的手也依旧拿着一块方巾擦拭水晶杯。
动作非常认真专注，退钱的话听不见一点。
黑色的兽耳凛然直立，完全不把狐狸的怒视看在眼里，一副标准的沧桑酷哥模样。
和楚遇的社恐截然不同，莱希早已经习惯万众瞩目的感觉，更别提只是酒馆里的这些注视，悠悠然在楚遇惊恐的眼神中走过去坐下，庞大的狐狸身躯将楚遇严严实实挡在了墙角里。
楚遇这才放松下来。
说真的，之前在小镇的时候还没太大感觉，现在看来，莱希这样的性格，简直就是社恐i人最害怕的那种嚣张e人。
刚才莱希披着一众注视朝着楚遇走过来的时候，楚遇紧张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莱希一看楚遇的样子就笑了，伸爪小心掰开楚遇的手指，将他手里的水晶杯掏出来放回桌面，调侃道：“蜂蜜水泡蜂崽子，你还挺会喝。”
楚遇愣愣低头。
正正好和水晶杯里六脚朝天，露着蜂肚皮仰泳的哔哔四目相对。
嗯……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原汤泡原食了叭。
不对，哔哔今天还没洗过澡。
这很坏了！
而且他刚才要是不小心把哔哔吸进吸管里怎么办？
楚遇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哔哔。
接收到家长眼神传递出的讯息，哔哔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心虚，顺着水晶杯里的吸管蛄蛹着爬上来，挂在杯子沿口，试图晾干自己的毛毛。
一边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楚遇。
硬生生把楚遇看心软了。
唉，自己家的，淘气又能怎么办？
楚遇认命掏出手帕，将哔哔小心包在里面，轻轻揉搓干净。
莱希讨嫌似地用狐狸爪去扒拉哔哔，哔哔瞪了他好几眼。
今天真的没有主动挑衅的哔哔实在被骚扰得不行，又见这只狐狸居然在用爪子偷偷摸楚遇，当即六条小蜂足挣脱开手帕，使劲儿抵着硕大的狐狸爪子往外推。
这点劲，挠痒痒都不够味。
没意思。
小～弱～鸡～
莱希挑着唇角，用指甲勾着手帕，把哔哔叫的小熊蜂重新包成了一个无能蛄蛹的手帕包。
有莱希挡出了一个完全隔离的小空间，楚遇便将兜帽摘掉，露出五官俊美但表情无奈的脸。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莱希就是和哔哔相处不来呢？
互相排斥就算了，但又不是那种特别讨厌的排斥……倒是有点像是那种怎么看怎么斗鸡眼的同龄人。
怪怪的。
“阿遇怎么看？”
莱希忽然冷不丁开口问。
楚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看什么？”
莱希转过头，抬爪撑着毛茸茸的狐狸脑袋，白色的长嘴筒前胡须抖抖：“刚才不是在说珈蓝皇帝？阿遇怎么看他？”
刚才莱希在门口的时候背着光，楚遇没能看清他的样子，这会儿坐在身边，温热的，毛茸茸的极强存在感就这么朝着楚遇压了过来。
楚遇只觉得，笼罩在他头顶上的阴影，都是狐狸的轮廓。
之前他就经常对莱希失神，更别提回了一趟家变成现在这样的莱希。
虽然仍旧是大白狐狸的外表，但却穿上了人类的衣服，还是那种非常绅士讲究，马甲前口袋里还塞着怀表，金色细长表链从口袋边缘伸出来，另一端搭在马甲的纽扣上。
随着莱希抬胳膊撑着桌面，身体前倾注视楚遇的动作，金色的细长表链也在慢悠悠的摇晃。
投在楼梯间与墙壁夹角的表链影子被缓缓拉长，贴着楚遇影子的脸颊。
晃啊晃的。
“嗯……嗯，你说这个啊。”
楚遇回过神，没敢继续看莱希，更不敢看影子。
无处安放的视线慌乱转了一圈，最终落在相对安全的桌面上，用手指轻抠桌面表面的木纹缝隙。
“我能有什么看法？”楚遇被狐狸荷尔蒙硬挤进去的脑袋冷静下来，“不管在哪，这种名人传奇故事，大多都是假的成分比较多叭？”
“但不管怎么样，这位陛下能护住珈蓝，就十分令人尊敬了。”
“如果你指的是神明雕像的事……”
“让我猜的话，看似是针对神明，实际是在警告圣塔。这背后应该还发生了什么事，这位陛下才用了这种极端但绝对有用的法子，把圣塔势力驱逐出了珈蓝。”
不是大陆原住民，更没有半点信仰的楚遇的看法十分客观，不带半点情绪倾向。
甚至在说的时候，还顺口带了一句：“但这个做法的确有点太偏激了。本来他的名声是没有污点的强者英雄，这么一来就很容易被泼脏水了。”
就刚才酒馆客人后面的抗议骂声，楚遇估计珈蓝居民有不少都是这种想法。
毕竟信仰这种东西早已经在种族间根深蒂固，这么冷不丁一下子全部推翻，还强制珈蓝境内不允许信奉神明，当然会引发抗丨议。
唉，听前半段的时候，觉得这位皇帝陛下真的是十分传奇厉害，听到后半段，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遇总感觉……这位皇帝陛下，莫名有点笨笨的。
带了点憨。
莱希听着楚遇的话，安静了十几秒，忽然轻笑了一声。
“也许，是他找不到其他方法了呢？”
那个时候的他为了击退魔兽潮，动用了一点小手段，“借”了一件圣塔看成眼珠子的宝贝，结果还用成渣渣了。
这就直接是彻底和圣塔结了死仇，如果还要维持表面的和平，就要眼睁睁看着不怀好意的圣塔势力借着神明的名义侵蚀珈蓝。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莱希毅然做出了决定。
圣塔不好驱逐的话，就连神明也一起放逐好了。
珈蓝早就已经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根本不存在的神明。
莱希想起那段时间的艰难，目光深邃：“如果是阿遇，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驱逐圣塔离开珈蓝，而不损害皇帝的声誉吗？”
楚遇的手指曲起，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而后手指翻转，指尖点在桌子边缘的缺口处。
“唔……莱希信仰神吗？”
他问。
莱希的回答是一声冷嗤。
楚遇心领神会，压低声音直接道：“我的话，先弄点假神迹出来，不管什么脏水都先泼给对方，那会儿正好是大灾难后，底线如果能再低一点，就把兽潮这个屎盆子扣在圣塔头上。”
“有没有证据不要紧，传言就够了。这种信仰的事儿，讲究的就是名声。”
“他们可以利用民众的信仰去达成利益，那位陛下当然也可以站出来指责他们名声狼藉，只为私丨欲，根本不配当神明的代言者。之后再稍微运作一下，神明信仰还是珈蓝的神明，但圣塔就得灰溜溜离开了。”
“而不是一杆子直接把神推给对面，让对面抓住话柄一直打压皇室的名声。”
“不过吧，这种做法比较迂回，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真要说效率和一劳永逸，皇帝陛下的做法倒是最立竿见影，就是后续的处理没跟上，白白被骂。”
楚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似乎真就是念头一转随便想出来的招——说实在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嗯……
不太正派。
莱希眼神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楚遇，像是才认识他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开口：“阿遇倒是挺会这些弯弯绕的东西。”
“家学渊源。”楚遇耸肩，表情唏嘘，第一次提起从前的家庭，“以前身边都是这种动歪心思的亲人。”
再说了，以前那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就算没经历过，看各国王室政权八卦，还有乱七八糟的小说动漫，都能学个两三招了。
异世界的这些生灵们，在楚遇看来，还是淳朴大过心眼，没被那种反转再反转的信息洗礼过，说什么就信什么。
论起玩心眼玩政丨治，哪个种族能比得上人类呢？
而且，真的坏起来，一百个兽人捆在一起，可能都不如一个恶人。
楚遇想到莱希之前说的，那些消失在圣塔的异世界人类，耸了耸肩，小小阴谋论了一下。
反正披着白袍子，说不准袍子下面藏着的，是被大陆原住民们板上钉钉“柔弱人类”呢。
莱希若有所思，再度看了楚遇一眼。
看得楚遇打了个激灵。
楚遇双臂环抱自己，用力搓了搓小臂，总觉得后背有股恶寒爬上来。
莱希十分自然地收回视线，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楚遇：“喏，花种。”
心心念念的东西到手，楚遇惊喜伸手，立刻就把刚才的事忘了个干净，小心翼翼将花种收好。
莱希张大嘴打哈欠：“最近珈蓝有个庆典要开，估计要等个几天。这段时间，大家应该都会着手准备庆典，等庆典过后，租赁房屋的商行估计才会开门营业。”
“喔。”
楚遇倒也不急，先住两天旅馆，了解一下珈蓝也是好的，况且他现在还没找到自己来钱的方法，也没金币去租房子。
总不能就这样拖家带口地吃狐狸软饭叭。
一人一狐又说了旅馆的事儿，楚遇这才知道，莱希给他定的旅馆就在酒馆的楼上，隔音方面有魔法阵完全不用担心。
只不过这几天莱希需要偶尔回家处理事情，不能像是以前那样经常陪在楚遇身边了。
楚遇连连点头。
隔音什么的他其实还好，没有莱希在身边，他不一定能睡着，但是——酒馆老板一看就特别有安全感！
“对了，阿遇？”
“嗯？”
“你不好奇他么？”
“谁？”
楚遇歪了下脑袋，恍然：“哦，你是说那位陛下？”
“还好吧……也没……”
说好奇，一点没有是假的。
但真说特别好奇，其实也没有。
这就跟以前隔着网络看名人故事一样，看看得了，干嘛要见面？
又不是追星。
况且，社恐遇对见任何人都没有兴趣，但……
“见一见吧？见一下！就看一眼！”
莱希来了兴致，很热情地朝着楚遇靠近过去，把楚遇堵在了酒馆的角落里。
目光灼灼。
“四天后的珈蓝庆典，他会出现在城墙上，你看一看他，和你想象的是不是一样。”
“而且有庆典的话，平日里那些不出门的精灵鲛人羽族什么的，都会露面参加庆典。”
“阿遇不用担心你的小问题！庆典虽然人多，但我很熟悉这儿，我会全部安排好的。”
小猫咪小狐狸是可爱，大猫咪大狐狸是毛茸茸，但穿着衣服说人话的大狐狸迎面压过来，那就是实打实的压迫感了。
楚遇的脸几乎都埋进了莱希怀里，触感却不再是以前柔软的狐狸毛，而是冰凉的金属纽扣。
他完全没听进去莱希在说什么，大脑被搅乱，结结巴巴地发出含糊的声音：“嗯……嗯……嗯嗯……”
楚遇抬手用力压着胸膛，试图让里面狂跳的心脏安静下来。
什么都行，别靠这么近啊啊啊啊！
“好，那就说定了。”
“阿遇的衣服我来准备。”
莱希的毛茸茸狐狸脸脸上露出非常人性化的，可以用计划得逞四个字来形容的表情，蓝绿色的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的星光，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期待。
“庆典当天，我来酒馆门口接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王城的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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