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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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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这里见到靳时礼,他是意外的,却又觉得理所应当会在这里见到他。
狂躁的心在再次相见的那刻蓦地落到了实处,四周涌起的风声重新落回耳朵里,那躁动的,凌乱的情绪反而在见到那张脸时平静了下来。
在灰暗翻涌的天空下,在台风天来临之即,他的笑容落入眼里,是烈日消雪,化作了散着彩色光晕的晴阳。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会梦到你?为什么见到麦芽糖会想起那段算不得美好的时光?为什么内心总是乱如麻?
困扰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的糊涂账终于理清。
原来我早已心动如狂。
原来明白心绪时并不用在深沉的夜晚辗转反侧,抑或是在亲密瞬间读懂,只在普普通通的一天,见到那张时时出现在脑海里、梦里的脸庞时,就可以刹那间福至心灵。
“原来……”沈燕序看着他,嘴唇蠕动,“是这样……”
靳时礼离得远,看他停在原地不动了,歪头问:“你站在那儿干嘛呢?说什么呢我听不清。”
将飘出九天外的思绪拉回来,沈燕序恢复了一贯淡漠的表情:“你来干什么?”
“投奔你啊。”靳时礼指了指身边的箱子,“谁知道你不在家,我只能跟钱来蹲在门口等你咯。”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嬉皮笑脸的,“我离家出走了,周昭远还在休假,我现在没地儿去了,你不收留我我就要睡大街了。”
沈燕序收回目光,过去开门,“那你就睡大街吧。”
“你也太无情了,好歹咱俩做了一天的邻居呢,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
“我的腿不长在你身上,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靳时礼拖着行李箱,跟在沈燕序后面,“那我不管,我把我爸的猫偷了,我爸死活要把我送出国,我那些活动全都逃了,谁也没告诉,反正我就要住你这儿。”
听他无赖似的回答,沈燕序忽然停住脚步,靳时礼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上去。
他回头,清凌凌的目光看着他,“你住在一个同性恋家里,不怕出什么事?”
“不怕啊,我又不会喜欢你。”靳时礼脱口而出,“而且我们两个也没可能对吧。”
说完这句话,两人皆是一静,谁都没先讲话。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说出口,靳时礼竟然觉得心里有一点小失落。
而沈燕序看了他一会儿,在门口时刹那间的动容被他一句话泼灭了,他嘲讽般的勾起嘴角,“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个没可能。”
说完他转头就走。
换做靳时礼在原地怔住了。
看着沈燕序处处透着疏离的背影,靳时礼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像说了不过脑子的话,是不是把人伤到了?
他想,他那么喜欢我,我应该婉转一点的。
但是这也是事实嘛,我是直男,我们两个绝对没可能!对!就是这样!
给自己打完鸡血,他拖着行李箱追上去。
“我住哪儿啊?”
“我没答应你让你住这儿。”
“啊?我不管!”
……
靳时礼原先住的那间房被沈燕序安排给了阿青,他不愿意走,沈燕序也没办法,只能重新再给他安排一间,顺便给休假的周昭远发了个信息。
周昭远很快就回了,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
他在休假,靳时礼暂时不归他管。
并且附上了靳述的电话号码。
本就是离家出走出来的,沈燕序肯定不能联系靳述,只能认命把靳时礼留在这里。
不知道几乎被所有人嫌弃的靳时礼乐呵呵的跟在沈燕序后面上楼。
“居然在你上面。”靳时礼拉着行李箱,以为又会和上次一样被安排在另外一边,谁知是沈燕序的楼上。
而刚明白自己情感的沈燕序却听不得这些话,面色沉了沉,更正道:“是在我楼上,不是在我上面。”
“这不都一样么?”
不一样。
沈燕序不说话了,停在一扇房门前。
推开门,房间里很昏暗,沈燕序摸索着打开灯。
这房间并不如靳时礼原先住的那间那么大,也没有带浴室,陈设也比原来那间简单很多,只有一张床和一张靠窗的书桌。
许是常常会有人打扫,房间里整洁干净,东西放的井然有序,床被防尘罩盖着,窗框也刷了新漆。
靳时礼放好行李箱,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到床头的位置。
“那个台灯呢?”
“什么台灯?”
沈燕序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就是周昭远说我怕黑,你放在我房间里那个又小又旧的台灯。”
沈燕序一怔,才忽然想起靳时礼住到那间房间前,他确实是放了一个台灯在那里,也确实是听到周昭远说靳时礼怕黑后才放过去的。
那时候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听到他怕黑,恰巧读书时候用的台灯还在,所以就放过去了。
“丢了。”沈燕序面不改色。
“丢了?”靳时礼声音拔高,“那我晚上怎么办?”
“开着灯睡。”
“多不环保啊。”靳时礼嘟囔着,“你丢哪儿了,去找找?”
沈燕序看了他一会儿,“算了,等一下。”
他转身出去了,穿过游廊,靳时礼看出去,看到他上了对面楼的楼梯,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原先他用过的台灯。
他越过靳时礼,把台灯插在床头的插座上,按下开关。
台灯闪了两下,随后越来越暗,微弱的只能照亮床头的一小块地方。
“快坏了,将就着用吧,不亮了就把他丢了。”
“那过段时间再买一个吧。”靳时礼说。
沈燕序却抬起了眼。
“你要在这里住多久?”
“说不准。”靳时礼模棱两可的回答,“一个礼拜?一个月?一年?我可是离家出走的,不在这儿呆着我爸就要把我送去国外去了,那里好多扒人裤子的变态,我还是留在你这里比较安全。”
末了,他看着沈燕序冷淡的脸又补了一句,“至少你不会扒我裤子。”
“……”
沈燕序不知道怎么评价为好,把盖在床上的防尘罩收好放进柜子里,转头却险些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的靳时礼。
“噔噔噔。”靳时礼往后退了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那红绒布盒子并不是很大,上面刻着一个高奢品牌的logo,沈燕序在商场的专柜看到过,一个字——
贵。
他几乎是愣住了,靳时礼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自己动手把盒子打开了。
细腻光滑的绸布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胸针。
是一枚燕子胸针,尖利的鸟喙叼着一朵枯萎的玫瑰,眼睛镶嵌了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细光,像泛着泪光,又像是因自由而熠熠。
“好看么?”靳时礼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沈燕序眼神从胸针挪到靳时礼脸上,问:“为什么要送给我?”
靳时礼似乎被问住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自己买这个时是什么心情,是什么想法。
“不知道,我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特别适合你。”他说,“你可别不要啊,两万九呢,买完它我卡里就剩一千了,这个可退不了。”
沈燕序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感动。
“太贵重了。”
靳时礼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把盒子塞进沈燕序手里:“你就当这是我的房费吧。”
两万九的房费,还真奢侈。
“看来我这房子是金子堆的。”沈燕序笑笑。
“我现在是落魄了,换作以前,两万九的胸针而已,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买一大堆。”靳时礼表情十分臭屁,扬着头,“你可别拒绝啊,不用心疼我的钱包,那样我会很没面子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燕序只好把胸针收下。
这胸针于他实在贵重,以后找个机会还给靳时礼就是了。
他们不会藕断丝连一辈子,迟早他是要走的,迟早他们要回归到泾渭分明的生活中去。
想到这里,他也就没了什么负担。
就当是帮他保管着吧。
收拾完房间,靳时礼算是真的在染坊住下了,少爷从小就没干过活,收拾完东西累得躺在床上,揉着肚子喊饿。
因为靳时礼的突然到来,折腾到一点多他们才正式吃上午饭。
沈老太太看到他非常惊喜,笑得合不拢嘴,连说染坊里又有得热闹了。
吃完午饭没多久,沈燕序收到了苏楷的信息。
苏楷回到了市区,拍了张发财的照片给沈燕序。
沈燕序正想回,突然弹出了周昭远的电话。
周昭远声音隐忍,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手机里冲出来逮人:“沈老板,靳时礼人呢?”
沈燕序看了眼旁边和老太太相谈甚欢的靳时礼,回道:“在和奶奶聊天。”
“这小崽子把手机关机了!”周昭远怒道,“他把活动全鸽了,他爸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让他接电话。”
好好的休一次假,被三番两次打扰,周昭远人刚飞巴厘岛,手机却比工作时还要忙,一口气梗在心口,差点没被郁闷死。
“周昭远。”沈燕序把电话递过去。
听是周昭远,靳时礼一言不发,起身跑了。
“……”
“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