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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 172 章 ...


  •   是夜。
      于京城郊外的一座别院外头,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匆匆赶来。
      看门的门房睡得正熟,被一阵匆促地敲门声吵醒,顿时骂骂咧咧披上衣裳去开门,结果门一开,不等看清外头的人是谁。这个门房便被外头的护卫一把推门,紧接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门房被推得险些倒地,一站稳正待开口将院里的护院叫醒来说有人擅闯,便见马车上下来一人,门房顿时吓得住了嘴,乖乖缩角落里躲着去了。
      长公主赵婕来势汹汹。
      护卫在前头开路,几位健壮的婆子护在长公主左右如过无人之境,偌大的别院竟无一人敢上来拦。
      长公主走到别院的深处,最终在一所院前停下,原本守在院门外头的丫鬟们一见是她吓得纷纷下跪,“奴、奴婢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冷脸看着跪下的这些人,道:“你们郡主呢?”
      跪下的丫鬟们抖着身子不敢应声。
      长公主一见此景哪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喝道:“给本公主闪一边去,我看哪个敢拦!”
      她一声令下,跪下的丫鬟们哪个都没动,并不是真英勇护主,而是脚软得动不了了。长公主见状便对跟在左右的护卫道:“把这些人给我抬走!”
      等清了场地,院门便被最前头的一个婆子一脚踢开,护卫守在外头,长公主则领着十来个健壮的婆子走了进去。
      内院的卧房里头,衣衫不整的昭明郡主萧玉竹正躺在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子怀中。两个人玩闹了快一晚上,玩累歇下尚不到半个时辰,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进去,两个人竟是一个也未察觉。
      直至揽着萧玉竹入眠的那个男子被人硬是拽走,这两个人才睁开眼睛,一见屋里满满当当便是人,当即吓得七魂六魄都快散了。
      萧玉竹吓得抱着身子就要缩到一边,下一秒便有人将衣衫套到了她身上,可同她睡在一块的男人却没有如此好运,只听屋里长公主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拖出去处理了,弄干净些!”
      这名男子一睁眼就被吓一大跳,刚缓来些又听得这话,吓得差点没尿□□,他想跪下来求饶拖着他的人都不准,“不——饶命啊——我不想死——郡主、郡主——玉竹——”
      听到前头还好,长公主一听到男子直呼萧玉竹名字再忍不住,怒喝道:“把他嘴给我堵上!还不赶紧拖出去处理干净!”
      萧玉竹身上刚穿好衣裳,听得这话赶紧上前想拦:“母亲,不要——”
      结果她一出声,早怒不可竭的长公主抬手一挥,一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脸上。
      从未被人打过的萧玉竹人直接被打懵了,捂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任由几个健壮的婆子硬是把男人拖出去了。屋里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敢抬起头来看看这对母女。
      长公主看着萧玉竹,一脸气恨地道:“萧玉竹,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萧玉竹过了半晌,才幽幽道:“母亲,女儿不懂。”
      长公主怒道:“我看你懂得很!我叫你回京你百般推托迟迟不回,我真当你心情不好是在外头游玩散心,结果你——你跑外头跟野男人厮混来了!”
      萧玉竹手捂着被扇肿的脸,看着长公主道:“这又哪里值得母亲动如此大怒,我不过玩玩而已。”
      长公主见她如此不以为然,气得手又抬了起来,一旁很得她看重的一名婆子赶紧上前来拦:“长公主可使不得,您这会儿正气头上,真把郡主打伤了您后边还得心疼。”
      长公主看了这婆子一眼,伸出去的手改为指着萧玉竹道:“你一个尚未婚嫁的姑娘,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这名气是彻底完了,届时谁还敢娶你过门!”
      萧玉竹道:“这别院里上下都是长公主府里头的人,没人敢往外头传,外头又有谁会知道?”
      长公主气笑了,看着她道:“这事儿你连我都瞒,你若真觉得你瞒得好,那你觉得为娘我又是如何知道的?”
      萧玉竹闻言不禁一愣。
      长公主咬着后槽牙道:“你在外头醉生梦死怕是不知道吧。若不是我身边的人在京里头听了些闲话,我都不知道你跟野男人又是游船又是登高,玩得好不快活!”
      萧玉竹这才有些慌了,她看着长公主道:“母亲,这、这事真传出去了?怎么会,我叫下头的人都将嘴闭严实了啊!”
      长公主看着女儿这蠢样,只觉得头疼,她道:“我堂堂魏国长公主,怎么生了你这样的蠢人出来!就算下头的人都将嘴闭严实了,不论是游船还是登高,你去的又不是什么无人之地,但凡有一个人看见,你就别想着这事儿能瞒住!”
      萧玉竹慌张地握着她的手道:“母亲,这该如何是好?母亲,帮我!”
      长公主气得直接挥手推开她,“你这会儿才想起来求我,若不是我连夜跑来抓个正着,你是不是真等这事儿彻底闹开,在京里头传得人人皆知了才知道事情严重?”
      萧玉竹直接跪到了她的面前,“母亲,女儿真是一时昏了头,女儿对温澜清一直求而不得,这才禁不住找了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当做是他,心里头才觉得好受些许。母亲,女儿是情不自己,母亲,帮帮女儿!”
      长公主怒其不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半晌,终于还是说道:“这事儿已经在京里头传开了,便是母亲我手可通天,也堵不住这悠悠之口。既然你已经在京城外头待了这么些日子,那便继续待着着,对外称你生了病需得静心休养,这才一直住在京城外头,至于外头传的那些,就打死都不认。你到底是皇亲国戚,妄议者动辄便是牢狱之灾,他们不敢放肆去传。只要这事儿没确定下来,就只是捕风捉影,就只是谣言,你听清楚没!”
      意识到事已至此,只能如此,萧玉竹无力地坐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应道:“母亲,女儿知道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长公主的马车才驶离别院。
      一夜未眠的长公主坐在马车上,头疼得一直揉额头。一旁的婆子见状上前帮她按揉头上的穴位,并小声道:“长公主,郡主这事儿,是不好办呐。”
      长公主闻言不禁长叹一声,神色也萎靡了几分。长公主年近五旬,金尊玉贵,出入有人伺候,模样保持得极不错,看着也就四十左右。她这一颓下来,才像是个五旬的老人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帮这冤家相夫家,才看中太尉家的二公子,这冤家就给我闹出这等事儿来。若是这婚事已经定下来我还没这么愁,偏偏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现在这事儿哪怕在太尉家那边透漏点口风,说不得二公子下个月就能跟别人定下来婚约。”
      长公主最后叹道:“我将这冤家生下来那天,绝没想到,她的婚事竟是我这辈子最发愁的一件事儿。”

      今日事儿办顺利,沈越自黄杨林场出来时,天色还不算太晚。
      马车晃晃悠悠往京城去时,他甚至还有闲心掀了车窗子往外头看。
      近来黄杨林场因为要盖工坊,一时间来来往往的人便多了起来,好些人看出有钱赚,便在路边搭起了简陋的草房或木屋,摆起了小摊,卖点便宜省事的果糕热饮。沈越刚掀了帘子就见着了一个。
      “同方,到前边卖茶的摊子前停车,我下去看看。”
      沈越见天色尚早,又对路边的这些茶摊好奇,便想下去看看。
      沈越与忍冬、木言刚走近这家茶摊,便有一个四旬左右的坤人走了出来迎他,看样子这家铺子便是他家的。
      这名坤人对着他俩笑道:“我这里有吃的喝的,三位是想用点什么?”
      沈越看了看这家茶摊的环境,用稻草搭的顶棚,两边还立了围栏挡风,可抵一些风寒,拢共就三张桌子。环境很是简陋,但胜在收拾得干净,又有茶汤在炉子上烧着,淡淡的香气一阵阵扑来,倒叫人一进来便舍不得走了。
      沈越于是对这名坤人道:“你们这都有什么喝的吃的?”
      坤人笑道:“喝的有擂茶、姜茶、葱茶,若是味儿淡的还有果子茶,林檎、杏子,梨子茶,都是秋天摘下的果子晾干了煮的。吃的是前头的三样果子做成的蜜饯及果干,还有油果儿,蒸糕。”
      忍冬在一旁道:“越哥儿,我想喝擂茶,还有蜜饯。”
      这时李同方也停好马车走了过来,沈越便道:“同方、木言,你们想吃点什么?”
      木言则道:“越哥儿,我与同方不挑,你们吃什么我们便吃什么。”
      李同方也道:“是的,越哥儿你只管点。”
      沈越这才对卖茶的坤人道:“那便给他们三个每人一份擂茶,我就来个姜茶好了,祛祛寒气,吃的就三样蜜饯一样来一小碟吧。”
      沈越没穿书之前就吃不来擂茶,这东西对他而言味道重了点,说是茶,其实加的料不少,什么芝麻香菜姜等物一鼓脑往里头加捣碎了煮出来的,稠得跟粥没两样,味儿还重。所以这会儿多说吃茶,因为是真吃。
      单是姜茶他还能勉强喝点。
      卖茶的坤人笑着迎他们进来,“你们快进来坐吧,我这就去准备。”
      茶摊除了外头让客人坐下喝茶的地儿,里头还有间旧木板搭起的小屋做厨房用,守着这个茶摊的除了这个坤人还有一个老妇人,一直待在小木屋里,应该是在看着火。
      坤人进去后没多久便将茶与蜜饯端出来给他们逐一摆上。茶汤还冒着腾腾热气,一看就是才自炉子上倒出来没多久的。
      沈越趁着这工夫问他道:“阿叔,你们怎么上这摆摊来了?”
      坤人笑道:“林场不是盖工坊吗?我家男人就在林场里头干活呢,我看这里如今人气不错,若是家里男人干完活出来还能有口热汤吃,又想能赚点钱,便干脆在这开家茶摊。”
      沈越道:“原来如此。”
      这条路如今确是有点人气,沈越他们坐下来没多大工夫,又有三个人走了进来,坐到一张空桌子旁,并点了茶和一些能饱腹的面果子。
      沈越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觉得应该是附近住着的村民,有事儿上京城一趟,这是出来走累了又离家还有些距离,想歇上一会儿才坐进来的。
      等开茶摊的坤人上完东西回小屋里待着了,沈越便听他们说道:“我今日在京里头,听说了一些事。”
      另外两人便问道:“什么事儿?”
      这人神神秘秘地道:“关于昭明郡主的。”
      其中一人道:“昭明郡主?这我也听说了,说是病了要静养,搬到京城外头的庄子里住了好些天了。”
      最先说起这事的人却是一笑,压低声音道:“我听到的不是这个。我听的是昭明郡主在外头跟野男人厮混没瞒住,索性才对外头称病的。”
      另一人道:“你们一人一个故事,也不知哪个才是真的。”
      说昭明是静养的人道:“当然我这个才是真的,人郡主是什么出身,金尊玉贵的人家,从小礼仪教养一样不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这不是打皇家的脸么?”
      先提及这事的人轻嗤一声,道:“你们不懂,越是这些权贵,玩儿的才越花花。毕竟有人罩着,便是真发生了也能捂住别人的嘴,没几个人敢妄言,现在不就是如此吗?”
      另一桌的人没一会儿就转移了话题,沈越一口一口喝着有些呛喉的姜茶,一脸若有所思。
      刑部衙门今日没什么事儿,温澜清只去了半日便回府了。
      过了这么些天,改造浴室与茅房的事儿基本已经完工,匠人们已经收了工钱无需再来,就是需得等上几日,等铺上去的砖石都干透了才能正式使用。
      所以这会儿温澜清还是与沈越住在他的清舍里头,不过他回来后直接去的松涛院,换下公服穿上一件霁青襕衫后便进了书房,趁着沈越没回来,将藏在柜子里头的一副卷轴打开,用镇纸压住。
      他先站在桌边仔细看一遍这画了一半一人骑马图。只见坐在马上的人五官未画出来,也不曾上色,但若是沈越在此,他一定能认出来画上的人是谁——除了他还能是谁?
      画上是朦胧夜色,画的正是沈越于墨龙镇冒雨去墨龙河附近找温澜清的那天。
      温澜清这会儿显然心情极好,他目露柔情地看着画上的人,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这才加水研墨,取笔在墨汁上一蘸,于白纸上描好了,才小心给画中人绘上一双宛若星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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