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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白川乡的村落是一种特殊的民宅,茅草覆盖的屋顶呈陡峭的人字型,如同双手合十一般。每当大雪纷飞的时候,皑皑白雪落满屋檐,砖红的屋子错落有致,白烟袅袅,远远望去仿佛一群身披白纱的信徒,沉默而虔诚。

      加上略低的地势和周围环抱的古老森林,这片安静的土地看起来像是从世俗中独立出来的另一处小世界,因此也被喻为「冬日的童话村」。

      现在是四月初,积雪褪去,樱花漫天,清冷透亮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微微湿润。

      车刚停稳,后座的车门就被迫不及待地推开——

      “一叽咕,快看,是樱花!”

      悠仁激动地指着远处绽放的粉色花海。一护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樱花,他趴在围墙上,嘴巴张的大大的。一片花瓣擦过他的鼻尖,孩子“哈啾”打了个喷嚏。龙贵干脆从矮墙上翻了下去,稳稳落在地上,朝着两个小伙伴招手:“悠仁,一护,我们去找宝藏吧!”

      “宝藏!”悠仁的眼睛里亮起小星星,“这里有宝藏?!”

      “当然!”龙贵信誓旦旦地叉腰,“忍者会把宝藏藏在山里!我们在村子里找,一定能找到!”

      三个孩子转身跑下台阶,好像鸟儿飞进村子里。

      “别跑远——”大人们的喊声落在耳后。

      悠仁一马当先,两只小拳头呼呼地挥动着,脚下像装了马达,扬起一路土尘。龙贵不甘示弱地跟在后面,两人跳上路边的台阶,冲着一护大喊:“快点,一护,快点。”

      “来了!”

      一护咚咚咚地跑过来,身上还裹着真咲妈妈给他的薄薄的羽绒服,远远看去像一只小橘子滚了过来。

      他们绕过木栅栏,穿过石桥,河水在脚下流淌倒映出他们的影子。木屋前陶器和工艺品被随意安置在空地上,几只麻雀停在柴火上低头敲击,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他们撑着膝盖,弯腰观察摆在路边的瓦罐,毛茸茸的草丛刺得小手有些发痒。瓦罐里没有宝藏,只有小半碗积水,还有一群沿着罐口爬行的蚂蚁。

      “说不定蚂蚁的巢穴里有金币!”

      孩子们跟在蚂蚁身后,悠仁捡起树枝画着蚂蚁前行的路线,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往前走,走着走着,“哎哟”撞在一起。

      原来他们撞到村民们的木屋外墙,屋檐下挂着木牌,风吹过时啪嗒啪嗒地响。

      周围的大人们看着三个可爱的孩子跌成一团,忍不住笑了起来。悠仁也傻乎乎地笑了,三个孩子手拉手站起来,围着彼此给对方拍衣服上的泥土,仿佛刚才摔倒只是游戏的一部分。

      “呀,猫咪小姐。”

      悠仁眼尖地看见了某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正在不远处优雅地迈步。

      夜一的动作微微一顿。

      【啊,糟了。】

      她的尾巴在空中摇晃了一下,下一秒,猛地转身。

      “别跑!”悠仁兴奋地大喊。

      “悠仁,猫咪小姐一定是要带我们去找宝藏!”

      “快抓住她!”

      【……并不是!!】

      夜一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语。她不过是想趁着这群人没注意的时候在村子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谁知道正好撞上了这三个小鬼。

      夜一有预感,一旦被他们缠上,今天就别想干正事了。

      于是,她果断撒开四肢,迅速在村民脚下窜动,然后一个拐弯冲进巷子。可三个孩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在那边!” 悠仁目光精准,毫不犹豫地带头冲了出去,风风火火地奔向村子西边。

      夜一见状,跳上围墙轻巧地落入村民家的院子,可孩子们也跟着她,两只手攀住围墙,小腿扑腾着翻过去。

      “嘎——!”

      院子里的鸡尖叫着炸开,羽毛乱飞,晾晒的山菜被撞翻,咕噜噜滚了一地。

      孩子们咯咯笑着,悠仁灵活地避开脚下的山菜向前扑去,夜一的尾巴尖从他的指缝里溜走,他趴在围墙上,气得大喊:“猫咪小姐跑了!”

      龙贵和一护大呼小叫,跌跌撞撞,好歹没踩中大人在晒的食物,扑在围墙上低头一看,夜一又窜进灌木丛里,只留下一阵簌簌声。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猫咪小姐跑进树丛里了,怎么办?”龙贵跳下围墙,拨开灌木丛把脑袋伸了进去,缩回来时头发上带了几片叶子。

      悠仁趴在地上,歪着脑袋试图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到夜一的爪子,可黑猫早就消失了,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他拍拍膝盖站起来,指着蜿蜒的小路尽头说:“我们再往前看看吧。”

      小路无人,两边的树林越长越密,枝叶交缠在头顶,把天空像布帘一样层层盖住。风吹不进来,却意外的凉快,像水井底下那种沉默的凉意。

      三个孩子肩并肩走在一起,石子路上留下鞋子“嗒嗒”的声音。

      “悠仁,快看!”

      龙贵拨开杂草,残缺的石头暴露在孩子眼前。

      那是一个不太完整的小人的雕像,它的脚边还有两个更小的瓦罐。

      “这里也有!”一护在对面找到了另一尊。

      龙贵激动起来:“这会不会就是藏宝的地方?他们肯定就是守护宝藏的士兵!”

      “那宝藏就在前面了!”悠仁兴奋地点头,三个孩子小跑起来,穿过两尊雕像。

      没人注意到,空气里传来很轻微的“啪”的声音,就好像什么东西被拉断了。

      .

      ……

      树林愈发幽深,层层叠叠的枝桠好像活了一样挡在他们眼前。悠仁费力地拨开树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石子路逐渐模糊,三个孩子踩在落叶上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咔嚓。”

      【……咔嚓。】

      声音慢了一拍,仿佛他们之外还有第四个人,踩着同一片落叶。

      一护打了个哆嗦,脖子后的寒意指引着他朝左边看了一眼——然后,猛地僵住。

      树影之间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很安静,轮廓模糊,像被树咬住了一部分。一护一时分不清是树的阴影,还是……人。

      他又瞄了一眼。

      影子的轮廓变得清晰了。

      像是……他们刚才看到的石像?

      奇怪,男孩想,这片树林有这么暗吗?

      一护眨眨眼,扭头,发现悠仁和龙贵仍在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东西的存在。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白。

      只有他能看见的,

      不是人。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一护猛地伸手抓住龙贵的衣服。

      “悠仁……我们这样走,真的对吗?” 他的声音颤抖,呼吸急促,连自己都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声音。

      “对的对的。”悠仁坚定地点头,转身抓住一护另一只手,挡在了他的左边:“一叽咕不要怕,我和小龙都在呢,我们马上就走出去了。”

      龙贵大咧咧地开口:“没错,猫咪小姐肯定在树林的尽头守着宝藏等我们呢!”

      两个朋友都在自己身边,一护的心脏渐渐安稳下来。他牢牢抓着悠仁和龙贵的手。

      龙贵的手心里全是汗。

      小龙……也在害怕。

      龙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小孩子的本能让她觉得这里危险,她想找妈妈,却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可是啊,龙贵想,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一护比她还要害怕。

      .

      “别回头。”

      突然,孩子们听到前面那人这样说。

      悠仁拉着一护的手,另一只手被对方拉着往前拽。

      他们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开始跑了起来!

      风擦过耳边,斑驳的光点透过树林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林子里静悄悄的,连他们踩碎落叶的声音都听不到。

      跑起来以后,一切都变得很自然。他们不觉得累,步伐轻盈得不自然,好像空气少了一层阻力。他们像被什么托着,滑翔在地上。

      树林在后退,或是他们在后退。空间在错乱。

      “快跑,别回头。”

      声音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从前方传来,从头顶、脚底传来,像是整个树林在说话。

      悠仁看着对方的侧脸,“那个人”眼睛直直望着前方,却反复提醒,好像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树影在周围拉长,有些狰狞的瘤状树根露出地面,他们好像会飞,一下子就跨过去!前方,遮挡脸的细小枝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两旁的树很高大,道路很宽敞。

      一护和龙贵还在身边,悠仁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别回头。”

      这句话像一把锈掉的钥匙,在悠仁脑海里一遍遍地拧着锁。

      “别回头别回头别回头别回头……”

      心跳很轻,悠仁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理智逐渐被空白吞没。

      悠仁控制不住。

      他,回头了。

      .

      双手拢在他的肩膀旁……

      .

      男人的身体像一根直挺挺的竹竿,只能朝着前方,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笑,嘴角上扬到将皮肤撕裂,却没有声音。

      他在奔跑,壁虎一样附在悠仁背后,双腿踏着节奏一致的步伐!细长的双手虚虚圈住孩子的肩膀,两条腿均速地奔跑!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跟了多久?!

      “啊啊啊啊!!!”

      恐惧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悠仁的脊椎,从头顶贯穿到脚底。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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