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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三章: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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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所有的大事正式开始前都总会有一些小插曲发生——在忐忐忑忑地经营吹笛人的时候,我便对此深有体会且习以为常了。
不过这一次,事情并不艰险,不仅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还带着温馨和美好。
——当然,我并不会意识到,这在将来的某天会成为影响我人生的一条分支线。
“叶甫盖尼神父,您的意思是我的姐姐要来看看我?!”
一个平静而美好的周一下午从我在午睡中被老东西叫醒结束。
那找我的气势,大惊小怪的,不说我还以为是外神搞入侵了。
“是的。”他搓了搓手——这通常意味着他要说一些很难开口的事情,“安洁莉娜小姐来信说她想和你见一面,嗯……就是,我希望你可以带她多在教堂里走走,嗯,希望她能对这里有一段比较快乐的时光……
但是呢,嗯,如果安洁莉娜小姐想要去其他地方逛的话,我认为你可以带她去中央广场,那里可以看见这里最美的风景……
还有,如果可以……尽可能不要让安洁莉娜小姐落单,我的意思是,姐弟重逢一场,不必要去一些扫兴的地方……”
“小法尔斯,你可以的,对吗?”
他并没有很好地掩饰住眼里的渴望和些许惶恐。
在通过情报网大致了解这位老人的过往后,我既鄙夷又有些唏嘘,最终,我露出一个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的微笑:
“我知道,叶甫盖尼神父。我想姐姐她也不会想打搅了我们姐弟间难得的重逢的,您也是。”
叶甫盖尼神父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欣慰,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又是这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未来的继承人。
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就突然蹦出这样的想法,连脸上的笑容都险些挂不住:
“所以,姐姐她什么时候来呀?”
“大概……是三天后。”他今天像只苍蝇一样不断磨磋着手上的茧子。
“额,当然也有可能推迟或者提早……不过我相信安洁莉娜小姐有自己的安排。”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安洁莉娜”,一个虚名,是这具身体“法尔斯”的亲姐姐,是我名义上、只有过书信往来的姐姐——一个外表普通却身藏秘密的少女。
截至目前为止,我和她的来信都十分正常,伪装成“法尔斯”的我没有任何暴露的迹象,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然感觉彼此成为了对方真正的亲人一样。
所以安洁莉娜这次的到访是为了什么呢?确认一下“法尔斯”好好的吗?还是另有所图,她背后的某个势力想要接这个机会来接触叶甫盖尼神父和他背后的势力?
都有不小的可能性,再加上并不明确安洁莉娜是否也是异能者,拥有的异能是否与精神系有关,总之这次的会面必须要保持警惕。
得和陀思他们商榷商榷,好好考虑一下在安洁莉娜面前的发言……
叶甫盖尼神父似乎是察觉到我表现出的不安,转而宽慰道:
“不要担心,你们好久没有相见的不是吗,好好休息,好好放松,要知道,像这样美好的重逢时间是要被珍惜的呵呵……”
“我明白,叶甫盖尼神父,我只是有点……”我抿了抿嘴,“激动。”
“我知道,我知道。”他摸了摸我的头,“去吧去吧,不知道安洁莉娜小姐和小法尔斯你像不像,要知道有时候就算是双胞胎也有不同之处哈哈。”
我没有去承接他的玩笑话,只是点点头,面色复杂地走出了书房:
为什么是安洁莉娜亲自来?她究竟代表什么?一个姐姐?一个家人?一个想法?一个派系?一个势力?一个敌人?
她在信中一直未曾明确提及自己带着法尔斯来到俄国的真正原因,只是一次次强调着“等事情结束就回家”,到底是什么事情和什么势力能让她驻留在这里?
她的同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她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
没有头绪,没有线索,安洁莉娜在信里很好掩饰了这一切,一丝可疑的地方都没有让她的弟弟看见,这足够说明她的心思缜密。
而就是这样一个机敏过人的姐姐不愿意让她弟弟接触到的事情,恐怕只有……
那些事情。
战争,国际关系,异能者。
如果真是我所想的这样,这场会面就绝对不是重逢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以安洁莉娜为首的势力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此处。
投向了此处的所有,包括“吹笛人”。
如此想到使我惊起一身冷汗。
“肃清”
这样可怕的字眼浮现在眼前。
安洁莉娜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是只和“法尔斯”重逢,更是来进行交涉的。
异能者战争一结束,官方就开始着手于对地方势力的交涉上了吗?也是,毕竟在文野里,官方和地方对立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安洁莉娜也可以是一个跳板……从一个‘双面人’来看,我能从她那里多少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反过来维护吹笛人……”
我在心中碎碎叨叨着,一个不注意走了岔路,径直走到了温室门口。
克里斯季娜修女正在这里修剪她种的向日葵——温室本来的作用是种植一些蔬菜,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这并不能阻止爱花的修士们想尽各种办法,创造养花的机会——很荣幸也很不幸,其中有我。
“通过这样方式就可以了解更多……啊,欸,克里斯季娜修女,下午好。”
“下午好,法尔斯。”她放下了剪刀,在那带着雀斑的脸上,一双灵动却又带着忧郁的双眼朝我眨了眨,“你的‘告别小姐’似乎有点问题。”
“告别小姐”是我从集市上淘来的花种——准确来讲,是买糖时坑了摊主一把——不,不能用坑,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坑……
反正就是,那个摊主不知道那个是花种,当做附赠品自愿送给我了。
当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的花种,于是从看过的小说里抄了一个听起来还不错的名字取了上去。
“有问题是什么问题?”
我放下了对于安洁莉娜动机的推测,大步走进了温室里。
“是的,额,你是什么时候把它种下的?”
“半年前?”
“它一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
克里斯季娜一脸真诚地说出了非常扎心的话。
“额,也许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克里斯季娜修女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还…不到时候?”
“是啊,反正还有大把时光嘛。”我从地上提起喷水壶,水壶挺重的,应该是克里斯季娜刚刚浇完又加了一次水。
“大把时光……”她咀嚼着字义,“你的姐姐最近还有和你通信吗?”
“有啊……这么说,我们好像也有两年没有见面了。”
“两年啊。”
这个数字激起了她的回忆,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两年了。”浇完水,我放下喷水壶,拍了拍灰。
“唉……”克里斯季娜修女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萨沙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她。
“结束了,但是萨沙寄来的信里并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她眼里的忧郁更加浓稠了。
“也许是军方认为萨沙做出的功劳很大,想要留他下来授予职位?”
“我那个傻弟弟……”克里斯季娜修女摇摇头,“不会的,有这种事他会第一时间说明的,他从不让我担心。”
“那就是,他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趁你不注意,然后偷偷回来吓你一跳的惊喜。”
“这……”克里斯季娜修女愣了一下,“的确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那就对了!”我伸了一个懒腰,“要好好期待这种惊喜喔!希望他不要酝酿那么久,能赶快回来和你团聚。”
“嗯,也希望安洁莉娜小姐能早点回来。”
……等等,我曾经有告诉过克里斯季娜修女过安洁莉娜的名字吗?
也许信封上应该是有写名字的,克里斯季娜修女也给我送过几次信。
“那我先走了,克里斯季娜修女。”
“路上小心哦,不要又……”
“我擦!”
“咯咯噔噔”两声,我手撑在地上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还好吗?!”克里斯季娜修女小跑过来查看情况。
“没事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爬起来抖了抖鞋子,“这条路还没修啊。”
“修了,是刚刚法尔斯你走歪了。”
我看了一眼脚下的泥土,又瞥了一样侧旁的石砖,默不作声地挪了一小步,踩在了石砖上。
“咳、咳咳。”
回到房间里,我立刻就从抽屉里翻出了安洁莉娜寄过来的所有信件,然后又跟放学回来后的陀思讨论了这件事。
“陀思,你怎么看?”
“按照法尔斯的猜测,从安洁莉娜小姐那侧旁敲击一些情报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务必要小心,不管是我们也好,神父先生也好,安洁莉娜小姐自己也好,身份都相对特殊。”
“我明白,慎言慎行。”我点点头,“这个我很擅长。”
“不过我想,安洁莉娜小姐和法尔斯既然是许久不见的姐弟,也不要过于刻意地表现出谨慎。”
“‘以自己最真实的心情和态度去对待彼此。’——我想这句法尔斯你曾念给我听的台词会非常适用。”
“以最真实的心情和态度……”不管是这句台词也好,“告别小姐”的名字也好,都是我从穿越前看的一本西幻小说里看的,原本只是无心的分享,现在看来倒还有那么一丝意味在这里。
“我明白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对自己敏感的身份有些犹疑:“我”是法尔斯,我不是法尔斯,纵使有两年的通信所在,我也保不准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曾经那个法尔斯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陀思总是能看出我的心虚:“两年了,人总是会成长的,不必苛求完美。”
“人总是会成长的……”我低声嘀咕着,“也是,我和姐姐传来传去也写了快两年的信了,我是什么呆傻孩子她比我更清楚……”
“只要以最真实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对就好了。”
我闭上眼放空了片刻自我。
“费奥多尔。”
“嗯。”
“你说,这是不是个信号?”我睁开眼睛直视他——不知不觉中,我们倒也相伴过两年的岁月,据我在信中提及的频率,说不定安洁莉娜也已经把陀思看做自己的另一个弟弟了,“有很多事,很多事,我感觉将会发生,这些事将贯彻我们的未来……”
“路还很长,一切都在命运的安排中有自己的模样。”陀思总是能接上我的想法和话语,“安洁莉娜小姐很聪明,她来到这里确实不可能只为了重逢。”
我下意识想撕咬嘴皮,但是被陀思止住了:“不过那些是后话,我们可以等到你们重逢后再重点讨论。”
“的确,如果有太多顾虑在就去见面,不管姐姐是不是异能者都会很容易就被发觉……唉,姐姐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啊,要是她知道我们在干这种勾当,又会作何感想……”
“我感觉她会很高兴你成长了的喔~!”
无人在意的角落,可怜的法尔斯又被那只不知道从哪溜进来、落在肩膀上的手吓了一跳。
“果、果戈里你要吓死我……”接着,抢在果戈里嬉皮笑脸地提问前,我连忙抢答:“我知道,你七分钟前就在偷听了!”
“回答正确!但是,错误!”
若是换做旁人,定会觉得这有着好看面容的白发少年指定有些问题——实际上好像也确实有点,但是在吹笛人内部翻译过来的意思就很简单了:
偷听了七分钟是对的——虽然果戈里大概不会认为这是“偷听”,而是“轮流进行会议发言”就是了。
只是他的问题不是“他在这里听了多久”,而是其他的问题,故说我回答错误。
“是有新的情报?”
陀思静静地望了他一眼,目光停顿在他滞留于我肩上的那只手。
“回答正确!”
不知果戈里有没有发现陀思的目光,反正他是笑嘻嘻地从外套里抽出了一个棕色的信封。
信封不大,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塞了不少好东西。
“里面有什么?”我刚想去拿,结果果戈里一个闪身躲开。
“有关于官方的最新活动情报,我想,等到挚友你和那位小姐见完面看更加合适。”
——咱这里他最自由,他说了算。
我点点头:的确,在谋划未来前得先把当下的事情搞定再说。
“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