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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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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肆与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份后厨杂工的工作，是宵夜摊，晚上正需要人帮忙。
为了能好好工作，林肆与多次翘掉了晚自习，后来甚至直接不去。
夜宵摊的营业时间一般到凌晨三四点，等林肆与做完工作回到住的地方，时间往往已经到了五六点。这也就导致他白天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课根本没听多少，不难想象这样下去，他的成绩会下滑多厉害。
“林肆与，你既然努力考上了高中，就应该不辜负自己的成果，好好学习才是，怎么最近上课总睡觉呢？”班主任试图和他讲道理，“而且我听班长说，你很多次晚自习都缺席，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打电话叫家长了。”
电话打不通的。
林肆与低垂着头，双眼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别的不说，老师觉得，你还是想要考个好成绩的，你开学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就是这段时间松懈了。老师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学业，精神头养足，上课别再睡觉了。”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有什么事就和老师说，大家都会帮你的。”
林肆与终于抬起了头，嘴巴张了张，最终只吐出来一句：“我知道了。”
他知道没人可以帮他。
如果不工作，他甚至连学都上不下去。
所以他必须得工作。
只要干完这段时间，攒够上学的钱，他就好好学习。
林肆与想。
林肆与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见穆成舟站在走廊，眼睛直直盯着他，很明显是想和他说话。但林肆与现在很困，他只想赶紧回到教室继续趴着睡觉，便装作没看到，径直往教室走去。
路过穆成舟身边的时候，手被拉住了。
“林肆与，”穆成舟的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工作辞了吧。”
林肆与甩开了他的手，同样冷冷道：“关你什么事。”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室。
穆成舟在原地低着头，眼里思绪万千。
他很想和林肆与说，你干不下去的，林肆与，他不会让你干下去的。
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
林肆与在夜宵摊干得越发得心应手，与之相对的，则是他的成绩一落千丈，最近的一次语文小测，一跃成为班上倒数。
“哎穆成舟，你这远房弟弟看着不太行喽，”张超在作业未交名单上写下林肆与的名字，朝穆成舟吐槽，“这两星期，他都被我记了十次名字了。”
“我就想不明白，这手机游戏有那么好玩么？他要熬夜打？”张超看向后桌趴着的少年，啧啧了几声，“白天睡觉晚上游戏，真是神仙日子。”
“要我说啊，你就别管他了。这段时间你每次想帮他，都被他不知好歹怼了回来，狗喂了这么久都会叫主人了，他简直是还不如狗。”
穆成舟正在做题，草稿纸上写满了计算过程，闻言只道：“他没在打游戏，晚上兼职去了。”
他也很痛恨自己的不识好歹，但目前阻止不了，穆成舟能做的就是多学点，免得到时拿补习的理由挽留人都显得没说服力。
不过他不会等很久，按照现有的记忆，自己应该很快就要被辞了。
“兼职？”张超面露疑惑。
穆成舟放下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今晚下了晚自习有空吗？”
“有，怎么了？”
“请你吃烧烤。”
林肆与正在后厨串肉，老板突然跑进来喊他：“小林你去前台帮忙，他们忙不过来了。”
“好。”林肆与应了声，解下围裙洗了洗手就去了。
今天是周五，每到周末或者第二天是假期，老板的夜宵摊就变得很忙碌，林肆与已经习惯在客人多的时候，时不时要去前台帮忙了。
他正帮客人上着烤串，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林肆与？”
林肆与应声抬头，见是王标，惊喜道：“标哥！”
“难怪这段时间没怎么看到你，这是……”王标打量着他，“上这儿打工来了？”
“是的，这里的烤串很不错，标哥你可以点点看。我先帮客人上菜，待会再来陪你聊。”林肆与招呼他。
王标顺势坐下，挥了挥手：“你忙去吧，我看看菜单。”
等到客人不那么多了，林肆与终于有空和王标说话，满是歉意道：“不好意思标哥，客人太多了。”
“没事。”王标看着他，“小林，这个点你不应该在上学吗？怎么突然出来打工了？”
“这是兼职，”林肆与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没上学校晚自习了，晚上来这里打工攒点钱。”
“唉你这，”王标心疼道，“你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白天学习能顾得上么？要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把那钱……”
林肆与打断他：“没事哥，现在这样就挺好。”
“你真是……”王标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林肆与看见又有客人到来，匆匆撂下一句“抱歉”便赶去招呼。
等他终于忙活得差不多了，回去找王标，却发现王标已经不在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林肆与找了圈，没看到王标的身影，也没多想，只觉得人应该是自己先走了，便回到后厨继续串肉。
好不容易搞定手头的工作，林肆与直了直麻木的腰，刚想歇一会，就见老板突然跑到后厨，有些着急道：“小林，你今晚先干到这吧，收好东西走后门赶紧离开。市监局的人突然来了，你先回家去。”
林肆与愣了一下，还想再问，见老板实在急的不行，只能咽下满腹疑问，将围裙摘下，说了声：“好。”
一阵忙乱。
等林肆与回过神来后，他已经背着书包站在街上了。
身上白色的校服在围裙的保护下一点没沾上污渍，要不是举手投足间充斥着食物的味道，林肆与还以为自己是刚从学校下晚自习回家的学生。
蓦地吹过一阵风，将那股食物的味道吹散了些，林肆与深吸口气，压下内心隐隐的不安，往住处走去。
在相隔一条街的地方，张超举着把烤串，朝林肆与所在的方向遥遥指了指：“哎同桌，那边走着的是不是那个白眼狼啊？”
穆成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只来得及捕捉到白色身影消失的一瞬。虽然只有一眼，但他很熟悉自己的身形，确实是自己。
“不知道，没看清。”穆成舟撒了个谎。
“算了别说他了，说起来，”张超咬着烤串，“这烤串味道很不错啊，价格还实惠，同桌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么个好地方的？”
穆成舟顿了顿，说：“林肆与在这家店兼职，他告诉我的。”
“他在这兼职？”张超满脸惊讶，“不是吧？我们刚刚在里面坐了那么久，都没看到他啊。”
“大概是在后厨吧，而且刚刚人好多，看不到也不稀奇。”穆成舟道。
“他真在那兼职？”张超还是不敢相信，“刚刚市监局的人都来了，他还能干得下去吗？听说不给招未成年啊。”
穆成舟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那是市监局的人，也知道自己大概明天就不会继续在那边上班了。
但他还是想去看看，看看当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前自己兼职的时候，被扫地出门到告知不用再去工作，不过就是一天之内的事情，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很多事情他后来即使查清楚了，具体的细节也没办法知道。
不过很幸运，他今晚全看到了。
“唉，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林肆与？”张超突然感觉林肆与怪可怜的，善心发作，“林肆与他是不是，很缺钱啊？”
“不用，他应该猜到了。”穆成舟摇了摇头。
他不打算把今晚看到的告诉自己，因为现在的林肆与，心里还是将那个人划在自己人这个范围内的，如果没有直接证据摆在眼前，自己不会相信。
——
林肆与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勉强躺到了早上，早饭都没吃就赶去了夜宵摊。
夜宵摊已经收档了，老板正将摆在外面的桌子搬进去。
见林肆与的到来，他先是唤了声：“小林你来了啊。”然后想到什么，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林肆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林啊，今天晚上你不用来了，”老板为难道，“你这两星期的工钱，我待会结给你。”
林肆与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问他：“是因为市监局的人吗？”
“唉，”老板叹了口气，眼里显出几分愤懑，“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给我举报了，说雇佣未成年。小林啊，我知道你这个年纪，要不是家里不容易，肯定不会出来打工的。原本我是想着帮你一下，但现在没办法，市监局的人估计这段时间都要来我这检查，要是查出点什么，我也负担不起。”
“不好意思啊，小林。”
“没事，我理解的，老板。”林肆与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故作镇定道，“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老板。”
老板从柜台数出几张纸钞塞到林肆与手里：“不好意思啊小林。”
说到这，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林肆与摇了摇头，朝老板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回到住的地方后，林肆与数了数手里薄薄的一叠纸币，数量不少，但离学费还有很大一截。
林肆与将钱塞到盒子里，就地坐下发了会呆。
他又得去找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