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雪中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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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雪蔓延至虞城，天空中飘起鹅毛雪花。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体内的灵力在波动？”宋汀澜坐在院中椅子上，手里磕着瓜子。
谢子云多日以来修习道法，整个人的周身灵力都运转开了，顿时神清气爽。
他朝着宋汀澜走去，到他身边坐下，举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这些日子以来，确实感到一股灵力在运转，之前的伤痛也好了大半。谢谢师兄。”
宋汀澜磕瓜子的动作一顿，顺手将壳丢远了，语气闲散慵懒：“谢我干嘛，这个要谢你自己，不过当初你的灵根被人强行剥离，找是找不回来了，现在教你的东西也只是强身健体，要想长生倒是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宋汀澜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零嘴也不香了。
谢子云并没有因此失落、悲伤、气馁，他放下手中的陶制茶具：“现在就很满足了，或许……再活几百年我也不会有现在的体验，珍惜当下便足够了。”
院中飘着雪花，谢子云阖眼，静听雪粒砸落在地的声音，是如此清脆。
想这边境虞城都是鹅毛雪，那北国城中怕是三尺深了。
门外，顾漠野今日大胆了些，撑着伞直接来到了破宅门前，油纸伞上的荷花被雪掩盖，身上的黑色貂裘沾上三三两两的雪粒。
顾漠野双手冰冷，双目似冰霜一般，面色惨白，无人知晓他在此站立多久。
他透过破烂的木门，似乎能看见谢子云一般，贪婪盯着一处看去，想要将门看透。
里面发出宋汀澜的声音，他抱怨了天气几句，搓着手回了房间，临走前不忘嘱咐谢子云几句：“玩的差不多就进来，太冷了这鬼天气，我先进去了……对了！把兔子也放进来，冻死了我吃什么……”
谢子云看着他颤颤巍巍像个七旬老人，一路弯腰回到房间，谢子云拿起鸡笼，兔子也冻的瑟瑟发抖。
“这就带你进去——”
正要进去时，屋外传来踩雪深，谢子云疑惑看向屋外，破宅地处偏僻，谁会来此？
他慢慢朝着大门走去，屋外的顾漠野本想离去，可此时雪已没过脚腕，他一步塌下去便引起了响动。
宅子内也传来谢子云的踩雪声，吱吱呀呀的，一步步朝着顾漠野走来。
顾漠野有一霎那的慌神，他想：就见子云一面，就见一面……
挣扎片刻，他迅速转身离去，谢子云似乎察觉那人快要走了，不知为何，他似乎心脏揪起，仿佛此刻不去挽留，便是永久的遗憾。
他果断放下手中的鸡笼，迅速打开了大门，门前只留下一串串的脚印，谢子云慌忙朝外走去，小巷的拐角处留下一道身影。
是他？
谢子云不敢肯定，脚下似乎被冻住了，他看着雪上空留的脚印，眼睛酸涩起来。
他关上了门了，若无其事将鸡笼放进屋内，炭火迅速暖了整张脸，谢子云哈哈手心，脑海中全是方才的场景。
他想，应该不是顾漠野，他在北国好好的，怎么可能到此寻他……
接连几日，谢子云的心思全飞了，这一切宋汀澜都看在眼里，但他也不知谢子云为何如此，这天，宋汀澜照例回了房间。
屋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虽然顾漠野吸取上次的经验，走路声极轻，但还是被谢子云捕捉到了。
比顾漠野提前一步来到门前，谢子云面容愁万千，与屋外之人隔着几步，隔着一门。
顾漠野依旧站在了门前，他细细聆听，院中已经没了声音，他心情低落，看来今天听不到谢子云的声音了，于是便转身离去。
屋外传来声响，谢子云抬手停放在门把上，他犹豫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再也忍不住了，迅速打开了门。
顾漠野回头，看见破宅的大门开起，他慌张加快脚步，他不能吓到谢子云，他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谢子云这次依旧看到拐角消失的披风衣角，这次他没有犹豫，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阿野是你吗？阿野？”谢子云一路沿着墙边追去，可是这条路他没有走过，很快便迷失了方向，在小巷中，他四处张望，不断呼唤着顾漠野的名字。
可是无一声回应，顾漠野跑出一段距离，回头听到了谢子云的声音，他垂眸，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不得已，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漠野觉得，宋汀澜照顾谢子云是正确的选择。
谢子云找不到顾漠野了，顾漠野刚才明明听到他的声音了，却不再回头了。
“他不要我了。”谢子云眼泪瞬间充满眼眶，声音委屈极了。
此时前方砸下一颗小石头，谢子云哭着一张脸抬头，随后从院中又砸下一颗小石头，谢子云朝着石头慢慢走去。
这些神秘石头就像是为他指路一般，谢子云抬头，却看不到任何人为痕迹。
他擦干眼泪，一路朝着指引走去，只见路的尽头是出口，是一片荒地，远处再次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那颗槐树下，正是顾漠野。
谢子云轻手轻脚来到他的身后，“阿野？”他小心翼翼唤着他的名字。
顾漠野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他不可置信般僵硬转身。
只见谢子云的脸上是哭过的痕迹，鼻子微微发红，眼角也是一片殷红，他轻唤顾漠野的声音是如此哽咽。
顾漠野的心快要碎了，他违背原先的打算，伸出一只手，慢慢替谢子云抹去脸颊遗留的泪水。
“为什么要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谢子云猝不及防哭了出来，声音呜咽。
顾漠野心疼将他挽入怀中，声音压低，似有怨恨：“明明是你不要我了。”
谢子云好久没有被顾漠野这样抱住了，他像是初生的婴儿，离不开温暖的怀抱，死死抱着顾漠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好废物，我好笨我好坏！”谢子云不停细数自己的罪过。
顾漠野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用头蹭蹭谢子云：“好了，你是最好的，在我心里是最好的。”他揉揉谢子云乌黑靓丽的秀发，“跟我走好不好？让我们重新开始，从零开始……”
顾漠野的声音发颤，他不敢听谢子云接下来的回答。
谢子云离开他的怀抱，只见他摇摇头：“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会给所有我爱的人、我喜欢的人带来灾祸……我不能，阿野来看我就很好了，我很开心，但是……我不回去。”
顾漠野听到谢子云的话犹如雷劈，他双手抓住谢子云的双臂，之前什么决定放手的话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言语激动，眼里尽是失落与悲凉：“你不是灾祸！你是我的福祉，你是大家的福祉！在你的教导下，太学今年创下新高，李渊入朝为官，张弦戈如愿以偿当上了将军……还有你带回的兄妹二人，我已经安排妥当，你……我不准你这样作践自己。”
顾漠野眼里满是心疼，他好想给谢子云时间最好的，把他当成神一般供奉，好想谢子云回到他的身边。
“我求你……跟我走，不然我会死的。”顾漠野握住谢子云的手，嘴里说着可怕的话。
“太后已经不管我们了，还有李淑娇！对了！之前她怀孕是假的，是她设计让我们误会！我没有碰过其她人！”顾漠野紧紧握住谢子云的冰冷的双手：“相信我，我已经将宗亲之子过继膝下，到时，他便去承担这些的琐事，而我们就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谢子云看着顾漠野，他已经疯魔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子云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顾漠野重新将他抱住，轻声安慰：“那就什么都不做，全部都交给我，包括你自己。”
“不管以后如何，只要当下我们幸福便足够了，不要被外界所干扰，就算自私，就当是为了我而自私一回……行吗？”
谢子云痛哭流涕蜷缩在顾漠野怀里，他此刻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这样静静待下去，他点头了。
埋在怀里的谢子云点头了，顾漠野如枯木逢春般笑了。
即使雪再大，此刻也难挡他们温热的一颗赤子之心。
良久，两人出现在了破宅前，那打开的大门不知被谁关上了。
顾漠野微笑着拉起谢子云的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谢子云看看他，随后打开大门走了进去，推开房间，宋汀澜想无事人一般悠闲自在喝着酒。
“师兄……”
不等谢子云说下去，宋汀澜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停下，宋汀澜放下手中的酒杯，“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说什么，你走吧。”
他默默磕着手中的瓜子，似乎从来没有将谢子云当回事儿，脚边还放着鸡笼，兔子正在里面酣然大睡。
谢子云感觉对不起宋汀澜，像是白费了他多日以来的照顾，顾漠野的几句话便将他哄走了，谢子云上前一步：“师兄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满怀愧意，谢子云不敢看宋汀澜一分一毫，只是默默垂眸。
“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早说过了，人是为自己而活的，活得随心所欲就成，正好，我也可以回归以前潇洒的日子了。你还不走？他在外面等着你。”宋汀澜似乎是嫌谢子云碍事了，起身将他退出房内，一路辇到院中，他大手一挥：“你快点走吧！我真没事，对了，那肥兔子我不会吃的，记住教你的法术，要勤学苦练，你既然决定这样做，那就痛快过完这一世！走吧！”
宋汀澜嘴角带着笑意，那是对谢子云最后的祝福，目送谢子云落寞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流泪了。
“笨蛋。”这一句不知骂的是谁。
宋汀澜踢开了脚下的几颗石子，独自回屋。
破宅彻底关上了那道门，谢子云跟随顾漠野离去，来时艳阳高照，离去时已是大雪纷飞，坐在马车中，谢子云紧紧贴着顾漠野。
他甚至能听到顾漠野的心跳声，是如此的鲜活，可惜……谢子云活不久了，他抬眸，看着顾漠野隽秀的侧脸，他感到好幸福。
就算是有着普通人一般的寿命，甚至是比寻常人还要短命，谢子云都甘之如饴，因为，此刻最爱的人就在身边，也让他自私一回好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