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紫色星罡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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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清眸光微沉，唇瓣动了好几次，终究没再开口。
我豁然起身，敛衽一礼：“还请连医师赐教。”
他并未立即回复，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我，良久，才轻叹一声，缓缓道：
“九鸢天继花生长于古斯国荒漠深处，极为罕见。将此花泡入明矾，晒干后研磨成粉，再辅以几味珍稀药材，便能制成令天下群雄武功尽失之物——错花愁。”
古斯国、荒漠深处、武功尽失，错花愁……
我迅速捕捉到了话中重点。
“错花愁于普通人并无大碍，但对练武之人却是举足轻重。凡习武者中此毒，初时只是内力滞涩，随着时间推移，功力会逐渐流失。若放任不管，最终将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内力运转滞涩？
我心头一跳，难不成我真中了这什么劳什子“错花愁”？
可眼前这人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怎会知晓如此多东西？
“连医师可知……如何解毒？”我试探开口。
“中毒前或中毒两个时辰内服用解药，便无大碍。可惜在下遇见姑娘时，姑娘已中毒多时，纵有解药也已失效。”
他说得直接，我心中又是一沉。
若我真中了此毒且无药可解，不日后我便会武功尽失，一个没有武功的杀手，下场可想而知。
“那连医师可知其它解毒之法？”
他既清楚服用解药时限，或许知晓别的解毒方法也未可知。
果然，此话一出，他神色变得极不自然起来。
这反应，看来是问对了。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连医师？”
连清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若……在下说有呢？”
“那自然要请您施以援手。无论解毒成功与否，忘月必有重谢。”我不假思索地承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的确中了所谓的“错花愁”。
“在下确有补救之法。”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不过需得些时日。
“需要多久？”我心中稍安，面上却不动声色。
“两个月，在此期间不可动用武功内力，否则容易前功尽弃。”
“两个月？”
绿舟“初生杀手”不可能两月不接任务。
“姑娘且慢慢考虑。”
他轻叹一声，端起脏碗往屋外走去，步履沉稳，衣袂带风，背影好似山中仙人。
我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问：“敢问连医师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并非我刻意怀疑，只是自小在顶尖杀手组织长大的我，都未曾听闻过的东西。
一个年纪与我相仿之人，何以有如此神通？
连清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姑娘又在疑心在下？”
对上那坦荡赤忱的目光，不知怎的，那种强烈的心虚感再度涌来。
喉头发干，我只好别开脸道：“好奇而已。”
他轻笑一声，未再深究：“不瞒姑娘，家父在世时，曾是当地有名的医者。他年轻时游历四方，见识广博，我也不过是靠他留下的记载手抄卖弄罢了。”
“姑娘若是不信，亦可找其他医师求证。”
连清走后，我又运气调理了一番，直至那股不适感完全消失，这才踏出门外。
我被这个自称是医师的陌生男子救下并带回医治，属实。
内力运转异常，属实。
他提及自己父亲是名医，从处理我伤口时所展现的娴熟手法，以及知晓的那些深奥医理来看，应该也不假。
由此推之，九鸢天继花与错花愁，或许确有其事。
没记错的话，前夜被黑衣人偷袭时，我曾奋力抵抗。
当时不少飞镖被软烟剑格挡，散落在林中。
我只需上山收集一些，带回绿舟后，飞镖是否淬毒，老医师们自会辨别。
理清好思绪，我心中稍宽。
抬头，但见四周绿意环绕，郁郁葱葱，空气中有股草木与野花的清香。
不远处悬崖下，瀑布高悬，玉花飞溅，阳光下似布如帛，哗哗流水声在山谷回荡不绝。
瀑布之下，一汪清潭宁静深幽。
顺着清潭一直往前，几块硕大岩石格外显眼，而岩石旁，有个青绿色的身影正在忙碌。
我缓步走了过去。
连清正在翻动石头上的药材，见我过来，停下手中动作。
“闷了两天，姑娘出来透透气也好。”
我不置可否，目光不自觉落在周围铺开的药草上，感慨道：“好多药材。”
“是。”他抿唇，眼底掠过一抹自豪，“别看它们其貌不扬，都是些药效奇佳的好东西。”
我点了点头，一时有些语塞。
一个终日琢磨怎么杀人的杀手，与一个一心研究如何救人的医师，着实没什么共同话题。
“呃……”冥思苦想半晌，我指着其中一株开紫色小花的植物，艰难开口：“这是什么？”
看这药草的新鲜程度，应当刚采摘不久。
连清眼眸一亮：“姑娘也对药理感兴趣？”
“嗯。”我敷衍地应道。
杀手生涯危机四伏，为了不那么快见阎王，这些年药理我没少背，寻常药草更是几乎都认得。
但这株紫色植物，却是第一次见。
他闻言，似来了兴致，拾起那株药草，小心递到我面前，细声细语解说道：“此乃星罡草，对麻风病颇有奇效。将它的花、叶捣碎后敷在脸上，能帮病人一定程度上恢复容貌。”
接过星罡草，我凝神，细细观察起来。
此草叶片呈蓝紫色，表面光滑如镜，边缘却呈锯齿状，顶端开着一簇米粒大小的紫色小花。
凑近一闻，隐约有股淡淡清香。
若无人告知，我定以为是株平平无奇的杂草。
我狐疑点头：“多谢连医师指点。”
“唉。”连清忽然垂首，面露惋惜：“说起来，我在此处住了许久，也只寻到这一株。”
见惯了他温和含笑的模样，陡然见他露出这般神情，我一时有些不适应。
将药草放回石面，我收起平时略微冰冷的语调，漫不经心道：“既有一株，定有许多株未被发现，只要用心去寻，总会找到的。”
“嗯嗯。”
话题终结，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午后太阳如火般炙热，烤得肌肤隐隐作痛。
连清抬头看了看天，皱眉催促道：“外面日头毒辣，姑娘进屋歇着吧。”
“连医师。”无视他话中关心，我缓缓开口：“你会一直在此处吗？”
这人知晓许多我闻所未闻之事，若错花愁当真那般罕见难解，或许到最后，我还需重返此地求助于他。
“姑娘还是要离开？”他了然地看了我一眼。
“是。”
比起这个萍水相逢的男子，我更愿意相信绿舟那些利益相关的老医师。
他似早有预料般，温柔一笑：“去吧。霜降来临前，在下一直在这里。”
有了这个回答，我暗自松了口气。
距离霜降还有几个月时间，来回折返完全来得及。
只是不太明白，这看似家世良好、修养出众的俊美少年，为何要独自在这荒山中久居？
“此地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朝四周望去。
入眼群山巍峨，草木繁盛，没看出与别处山林有何不同。
连清取出帕子拭去额角汗珠，似在认真思索我的问题。良久才道：“除了药草比别处多一些，环境幽美些，人烟更少些，倒也无甚特别。”
“不过，”他话锋一转，似想到什么，回首望向不远处两间木屋，“家父当年，曾来过此地。”
原来如此。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不再追问，疾步走回房间。
趁主人家不在，拆下了这两日用过的床单被套。
本想寻套新的替换上去，翻找半晌，发现竟只有这一套。
凝视着被我血汗浸染过的床品良久，我长叹一声，不情不愿地拿起皂荚，朝屋后溪边走去。
倒不是我心肠好，只是这东西毕竟因我才变成这样。
若换作从前，我定赔他个十床八床了事，可如今口袋比脸还干净，更遑论这荒郊野岭，有银子也无处可花。
“这是？”
小医师晒完药回来，见到门前整齐晾晒的床单与被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我清了清嗓子，冷声解释：“眼下没有银子赔你，你且凑合用一下吧。血渍什么的已经清洗干净，估计下午便能晒干，你今晚可以回屋睡了。”
这两日，他将唯一的床让与我，自己睡在厨房的草垛上。
这炎炎夏日，又处深山老林，想来不太好受。
此话一出，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脸“刷”地一下子通红。
“多……多谢姑娘。”
被这么一谢，我有些发蒙，怎么都该是我来表达感谢吧？
若不是他好心让出床铺，那夜里在厨房喂蚊子与老鼠的便是我了。
疑惑地向前看去，只见青衣少年垂首而立，耳尖微红，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连医师？”
连清兀自发呆，没有回应。
“连医师。”我上前一步，提高音量，“能否带我去个地方？”
“哪里？”他猛然回神。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紫色星罡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