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正月十五过后就是开学的日子，田归程坐在咖啡店里赶作业，笔尖都要写出火星了，仍没有停下速度。顾长亭做完手上最后一个订单，冲了一杯巧克力端给田归程。
“还有多少？”
田归程头都没抬，依旧在奋笔疾书：“最后几张试卷了。”
顾长亭没有带小孩的经验，但自己上学时都是及时将作业写完，好将空出来的时间拿出来打工赚钱，所以现在看到田归程急急忙忙赶作业的样子有些疑惑：“你一直都是把作业堆在最后一天做的吗？”
田归程终于停下笔，一脸委屈地看着顾长亭：“哥，我最近光给你打工了……”
听了这话，顾长亭心虚地转过脸，佯装没听见，看着窗外的街景。
没等到顾长亭回话的田归程只能低下头继续写作业，嘴上还不消停：“再说了，咖啡店在年里还忙一点呢。”
顾长亭更加心虚，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前轻咳了一声：“我这不是忘了你还是个学生嘛。”
“……”田归程无语，小声咕哝，“这都说的什么话。”
顾长亭装作没听见，轻轻笑了一声。干看着对面小孩写作业有些无聊，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张语文试卷，打算看里面的阅读理解消遣消遣，谁知道刚拿起来，田归程就上手来夺试卷，这动作太快，顾长亭一下没反应过来，手还拿着试卷一角没有放手，就一瞬间，“刺啦”一声，田归程的试卷就被撕成了两半。
“……”
“……”
现在是真有事情消遣了，顾长亭拿着胶带，在田归程的严格要求下，要将两边的裂缝严丝合缝地对齐粘好。田归程作业也不赶了，一边喝热巧克力一边指挥顾长亭，结果还是收到了歪七扭八的成品。
田归程嘴抿成一条直线，有些无奈地用两根手指将捻起那张形状惨不忍睹的试卷：“哥，你的动手能力不好。”
“……”顾长亭僵硬地笑了，“不要拉倒，这样已经很好了。”
说着他把手上的胶带往桌上一扔，抬着下巴一脸无赖地看着田归程。他能粘成一张已经不错了，小屁孩还敢挑。再说了，要不是他突然来抢，这张试卷也破不了吧。
田归程谄媚地笑了笑，将试卷改作双手捧着，甚至还装模做样地微微鞠了一躬：“哥哥说的是，这个粘得已经很好了，甚至看不出来被撕坏过。”
顾长亭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想踢田归程一脚，可一脚踢在了椅子腿上，脚上没收力气，一下子把田归程掀翻在地上。店里桌子离得比较近，田归程摔的时候，伸手抓了一下后面的桌子，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店里的桌子连着倒，直到最后一张桌子斜斜地撞在墙上。
顾长亭这一天一下没闲，工作做完就为这小兔崽子收拾烂摊子。他有些无奈地站起身，叫田归程尽快将作业做完，自己去收拾桌椅和操作台。
今天正月十五元宵节，县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灯会，舞龙舞狮的队伍会绕着县里的主干道表演。顾长亭不爱凑热闹，尽管这个时候人多，生意会比平时好，他也早早关店回家。
可田归程说他父母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带他去等会买灯，一脸可怜样，看得顾长亭一边心疼一边觉得背着小孩刷了。田归程这个年纪有点爱面子，嘴上说花灯幼稚，可等顾长亭说带他去，他又眼睛亮亮的，一脸欣喜。
等顾长亭收拾完，田归程也刚好将作业写完，右手转着手腕，左手将东西都收进书包里，背着一个跟他背一样大的书包，站在路灯下等顾长亭关好门，两人上街看灯去了。
说是灯会，其实就是将各色的灯笼挂在路边的架子上，路两旁零星几个买电子灯笼的商贩在摆摊，更多的是卖各色小吃：炸年糕、豆泡汤和黏糕……都是当地的特色小吃，黏糕被蒸得软糯Q弹，年糕被切成长条，外皮炸得酥脆……
顾长亭给田归程买了一块黏糕和一串炸年糕拿在手上吃。人群走走停停，但都往同一个方向去，要去找舞龙舞狮的队伍，一路上议论纷纷。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开始吧？”
“没开始没开始，听说今年要在最后放烟花。”
田归程听到这句，摇了摇顾长亭得手臂：“哥，我们能看完烟花再走吗？”
顾长亭沉思一会儿，还是摇头拒绝：“你明天要去上学，得早起。”
“没事的，你明天早点叫我，我能起来。”
顾长亭在小孩脑袋上敲了一下：“我还指望你自己起来上学去呢，你指望我来叫你？”
这一下虽然没多重，还是拍得田归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前面的人，还好顾长亭领着他的衣领就将人提了回来。
田归程没说话，沉默地顺着人群走，顾长亭还记得小兔崽子想要灯笼，正好前面有一个小摊，就带着田归程上去看。
他没注意店家的样子，一对年轻小夫妻都带着口罩、帽子，看不到容貌，他又只顾着在田归程挑灯的时候逗他，一时间没认出夫妻中那个男人是他的老熟人。
直到对方出声叫他，他才反应过来。他仔细辨认对方的脸一会儿，对方将口罩摘下来他才认清对方是他高中的同桌，毕业后就一直留在A市，不知道为什么过完年还没回去。
顾长亭怔愣了几秒钟，没有遇到老同学的意外和惊喜，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将表情调整好，他淡淡地开口：“陈俊。”
叫了这一声后就没说话，陈俊有些尴尬地笑了，他看了一眼田归程，有些好奇地开口：“这是……你儿子？”
田归程听到这话去看王俊的脸，又去看顾长亭。
“我邻居家的。”
陈俊这下更尴尬了，搓了搓手：“我就觉得奇怪嘛。”他弯下腰，让自己和田归程视线齐平，对着小孩说：“你喜欢哪个灯，叔叔送你。”
田归程没等顾长亭拦，就自己说：“不用的叔叔，我们可以自己掏钱买。”
“这小孩还挺懂事的。但叔叔和你顾叔叔是老同学，我送你一个。”
田归程没说话，他随便挑了一个小汽车样子的灯，拿在手上之后去看顾长亭，一副等着他付钱的样子。顾长亭接受到信号，将钱拿了出来，问陈俊价格。
陈俊不肯要，坚持将顾长亭的手推回去，顾长亭最后桌子上放下十五块钱，转身就要走，却被陈俊叫住。
“长亭，班长的婚礼在下周末，你收到请帖了吗？”
顾长亭转身看了一眼陈俊，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没邀请我，我就不去了，帮我祝他百年好合。”
陈俊看了顾长亭一会儿，还是连声应了。
班长和顾长亭在上学时关系一向好。高中毕业后，顾长亭因为家里穷，没钱上大学，班长每年寒暑假也经常赶回家和他见面。那时候班级聚会，还有女同学开他们玩笑，说他们才是一对，顾长亭也没反驳，只是笑。
可自从班长毕业后家里安排了一个相亲对现象，说要定下来开始，他们就再也没见顾长亭和班长两个人一起出现过，班级聚会也看不到顾长亭身影，在路上遇到都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几句话。
他好像被班长护着，从班级的边缘人物逐渐融入到这个集体，最后又随着两人关系的生疏，回到了原本游离的状态。陈俊收回思绪，将桌上的十五块钱收进钱盒里，装作没事人一样，又重新开始吆喝。
田归程看出顾长亭心情不好，和上次在三角街遇到那个中年男人后一样，顾长亭机械地走着，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的街景和喧闹的人群声。
突然人群向两边散开，阵阵锣鼓声响起，舞龙舞狮的队伍正向这边走过来，顾长亭也好似不觉，被几个人撞到后，田归程将他拉到了路边。此时他也没有看表演的心思，伸手去拉顾长亭，对方的手冰冷得有些异常，他摇了摇对方的手臂，才将人从思绪中拉出来。
顾长亭有些抱歉地对田归程笑，几次带他出来玩，都能出现意外状况，遇到一些他不想见到的人。
等舞龙舞狮的队伍走过，人群中的一些人跟着表演队伍走了，一些在原地散开准备回家。顾长亭弯下腰问田归程：“你还想看烟花吗？”
“可以吗？”
他调整了一下心绪，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以，不过明天我要是起不来，你得自己去上学。”
他们在路边一人买了一份豆泡汤，一个个豆泡浸满汤汁，一口咬下去，汤汁就从里面喷出来，把田归程烫得龇牙咧嘴，顾长亭看着他的样子，在旁边幸灾乐祸，哪知道下一秒自己的嘴就被豆泡里面的汤烫得整个人弯腰缩起来。田归程这下也不顾嘴巴上的包了，笑得前仰后合。
吃完后，两人坐在路边的石台上，看着又黑又空的天，一度怀疑被人骗了。
“根本没什么烟花吧。”顾长亭打了个哈欠，拿起他手机，按了一下键盘按键，屏幕亮起后，语气有些懒散地开口，“再等十分钟，再不来就回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一声鞭炮声响起，几秒后，一个烟花再天空中炸开，随后更多的烟花出现再夜空中，照得半边天都亮堂堂的，映照着天空五眼六颜色的一片。田归程跳着站起来，手指指着天空中的烟花：“那个红色的好看。”
“还有那个，那个橘色的。”
“还有银色的那个，长尾巴那个。”
“哥！哥，那边那两个叠在一起好漂亮。”
顾长亭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最后还是眯起眼笑了：“这么多烟花，得花多少钱啊！”
“……”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