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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Episode 09 ...

  •   Episode 09 似曾相识
      樟子没敢告诉玖辛奈,今年的春假,自己曾在火影楼外看到过水门。
      刚好是毕业后的第三周,樟子从带队的上忍手下讨到了一个假期。说是假期,其实就是个空闲的下午。上忍们的消息会灵通一些,所以某些刻意的宽松也能传达出讯息:他们马上就要去前线做任务了。
      那时玖辛奈刚和她说自己考进了一个封印术的学习班,每天都要去火影楼,和老师一起钻研封印术,樟子初听时很惊讶,封印术是很难被下忍接触到的东西。玖辛奈听到她的语气,又露出了那种有点无奈的表情,静了一会儿,才笑嘻嘻:“你说的,我一直很聪明。”
      樟子知道她不愿意上战场,可再和平也不会有不战斗的忍者,现在的局势又很紧张,火之国没有和任何一个国家开战,但边境处不断有大大小小的摩擦,听说北方的土之国和雷之国已经向彼此宣战,局部爆发了很多冲突。学习封印术不过是缓兵之计,但能缓一时是一时,能拖一刻是一刻——她每天就睡五个小时,干脆睡在了书桌旁,几天不回家也平常——回家做什么呢?吃饭时,玖辛奈的嘴里也叽里咕噜地说着古文的变位,因为封印术的记号和书籍要用古文来通读背诵,并不是现在经过改良的通用语。除开这些,她还要记下许多复杂的图画和格式。其实这都不是能随便分享的知识,但不妨碍樟子自将一切看在眼里,觉得玖辛奈好辛苦好辛苦。
      或许那个人并不是水门,只是她看错了。那只是个和波风水门身高相近的金发男孩,一样瘦瘦的,穿的是那件万年不变的白色连帽衫,没有带护额,只是脸上的蓝眼睛熠熠闪光,五官也和她们所知道的波风水门一模一样而已。
      他从路的对面走出来,看到樟子,很尴尬地顿了一下,似乎想伸手打招呼。就顿了这么一下,就被突然冒出的鹿久抓走了。
      她没办法骗自己了,好吧,这就是波风水门。除了他,谁能和猪鹿蝶玩得那么近,上学时就一天到晚黏在一起,有说有笑得像合法编外成员。真是个长袖善舞的家伙,樟子在心里想。她看着鹿久和水门进店买了两杯柠檬水,边喝边走远,不知道在说什么,鹿久兴奋地跳起来大叫:“起爆符打折之后就下雨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
      然后就全都听不清了。
      她遥遥凝望着他们的背影,以为故事还会有转机。
      只是水门被鹿久拉走了,就没有再回头。

      几分钟后,玖辛奈从走惯的小门里出来,同登记进出的忍者打了个招呼,加快脚步离开了火影楼在太阳下投出阴影的范围。她看见笑盈盈等在路边的樟子,隔了好远就跳着招手,跑近了问她:“你怎么来啦?樟子,你是来等我的吗?”
      樟子佯装恼怒,瞪大了眼睛看她:“不是你还有谁?”
      玖辛奈飞快地掩嘴一笑:“听说带队的上忍都给手下的学生放了假,我还以为你和那谁去约会了。”
      樟子说:“哦,原来在你看来我这么见色忘义啊。”说着就伸手去挠她痒痒,玖辛奈平常开玩笑没脸没皮的,只是一被人碰痒痒肉就相当于被拿住了死穴,只好连声求饶道:“救命呀,我再也不开你的玩笑了!”
      樟子缩回手,就这样抱臂看玖辛奈在原地笑出泪花,又自己把自己的眼角擦干净。她感觉这两个人真的很好笑,明明看起来都是一副想要去找对方说话的样子,可是还没见面就胆怯心虚,明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那样简单,他们偏偏不肯平直清楚地讲明白一切,互相隐瞒又能隐瞒多久呢?自欺欺人是世界上最懦弱的行为了。
      但她没有说出这些话。樟子其实在借着观察玖辛奈的机会观察自己,她觉得换自己来,不一定能做得比玖辛奈好。
      这样一想,即使误会要尽快说开是天然的道理,她也不忍心现在就让自己的朋友难过。
      玖辛奈看起来比平常兴奋很多,她和樟子说她看到二代目了,真人好高好帅啊!
      樟子条件反射地皱眉:“他不是一个老头吗?”
      玖辛奈立刻摆手:“不不不,他真人看起来很年轻。”
      樟子淡淡地说:“真不愧是千手。”
      玖辛奈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你不是他们的亲戚吗?”
      樟子吓了一跳,问玖辛奈:“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门告诉我的。”玖辛奈垂着眼睛,“哎,好久之前的事了,好像是他随口说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他总是知道很多事。”
      “那他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所以……你真的是那帮千手的亲戚?”
      樟子笑了,“是又如何?也就长辈们亲近一些。”更何况这一代只剩她了,熟悉不熟悉的都死掉了。“反正我一直假装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假装不认识我。这不是很省事吗?”
      玖辛奈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确实省事。”
      其实玖辛奈不仅遇到了二代目,还和他说上了几句话,现在想来,这真是奇遇般的一件事。
      火影楼的资料室全长一个样,去找空白卷轴练手的她出了学习室又沿着窄窄的楼梯下来,不再有水户的带领和提醒。绕一个弯,面前全是一模一样的长方形门框,墙壁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记忆特征,再绕一个弯,傻眼了:怎么还是一样的风景?于是果不其然迷路在这里。事后她细想了一下,发现这实在是很危险很微妙的一个设计。幸亏自己还是小孩,要是换成其他人,一时慌不择路进了存放机密的资料重地,真是不管多长了几张嘴都辨不清的麻烦事。
      她看到身边复制粘贴般的房间门,反而镇定下来,自顾自地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原地,玖辛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刚刚自己开始的地方,但她既然进了火影楼,早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一扇一扇地去拧门把手,拉不动就敲门,很礼貌很轻的两下,叩、叩,没有人回应就继续向前走。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地怀疑,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过了几扇门,只是敲过门后的某一秒,面前如芝麻开门般豁然洞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传说中的千手扉间对上了眼。
      千手扉间的头发非常白。玖辛奈看呆了一秒,还没想好自己应该说什么,他移开看着她头发的视线,就很了然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头发。玖辛奈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是啊,她是红头发。这里有几个红头发?千手扉间早就知道自己是谁。她赶紧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来拿空白的卷轴,水户老师让我开始练习封印术。”
      他没有说话,转身拿出两只轴杆玉般洁白的短卷轴,她看清了这里没有其他人,房内也只点了一盏羸弱的小灯,光圈很小,桌上却不计后果地堆着山一样的纸页,很壮观,底端没有被照亮,就沉沉地没入黑暗的地面,像科学怪人的房间。
      待玖辛奈接过卷轴后,千手扉间重新坐到了桌后,而她依然站在门口。
      “够了吗?”
      她摩挲着那奇异的材质,突然反应过来了:这是象牙!
      玖辛奈耳朵里嗡嗡的,她第一次碰到这么好的东西,不免有点大惊小怪,却使劲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丢脸:“够了,谢谢您。”
      千手扉间静静观察着她。在玖辛奈渐渐不安起来时,终于发话:“你跟着旋涡水户学习封印术,学了有多久?”
      “大约三周。”
      “三周……”他坐在刚好被小灯拢入光明的地方,脸上表情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白头发毛茸茸的,比立绘上的长度要短很多。玖辛奈偷偷地看他,千手扉间算是一个上承柱间、下启新世代的人物吧?好多改革都是他做的。是不是工作太辛苦,所以脸上的皱纹才这么明显。那条红线油彩已淡得足够融入苍白皮肤。她胡乱猜测,二代目是不是刚通宵结束,还是老了就懒得化妆了?
      他看玖辛奈一直没有进入房间,大概有些满意,只“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就吩咐暗部领她回学习室了。

      玖辛奈回来后发现旋涡水户并不在。她不急着练习封印术,继续嚣张地想,自己是不是能拿到白毛的全图鉴?
      木叶的白毛越往后越少,最后物以稀为贵,只剩下一个大龄卡卡西。
      门被推开,水户端着一壶新茶回来,眼神落在她手里的卷轴上,加快脚步接近了她:“这是谁给你的?”
      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点怪异,水户重新调整表情,笑眯眯地问:“抱歉,茶有点重。”她斟出两杯清茶,却洒出了一些,又变得狼狈起来。旋涡水户深吸一口气,问:“玖辛奈,这些卷轴是你从哪里找到的?”
      她冷眼旁观着旋涡水户拙劣的演技,全盘托出了自己的经历:“我遇到二代目了,他人真好!看我迷路了,给我找来两个卷轴,还叫暗部带我回来。”
      旋涡水户笑道:“你迷路了?他还叫暗部送你回来?”
      “是呀。”她甜甜地笑了。“水户奶奶,二代目好像很照顾我!”

      封印术不好学。旋涡水户在玖辛奈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告诉她:“通灵术是封印术,傀儡术也是封印术,连二代创造的飞雷神之术也是封印术,世界上的一切都和在木叶神社处买的桂花糕一样,有一个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赏味期限。”
      她想当然地问,“封印术可以帮忙延长这个期限,是吗?”
      旋涡水户淡淡地一笑:“封印术很有用,比如战斗的时候可以封印敌人的□□、查克拉、甚至灵魂,唯独面对时间,我们没找到过对抗的办法。”
      她又对玖辛奈循循善诱道,“你搞错了概念。封印术针对的从来不是世界的规则,而是人类逆向而行,借力打力,让世界忘记它原本的规则,我们才多出几分胜算。只是后来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太激烈,这个方法被用于战争,大部分封印术失散了也被毁了,直到现在,忍界对此讳莫如深,涡之国也……”
      玖辛奈怔了一下,才见她神色淡淡地去了话尾,开始教学。

      临近夏末,玖辛奈见到漩涡水户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一个人在漩涡水户申请来的房间里伏案查看经卷文章,房间带两扇双开玻璃窗,一扇在东面,一扇在北面,望出去时的景色差不多,都是木叶枯黄蒙灰的房顶,时而掠过清风,其中并不带林木丰盛之地的新鲜生机,吹至脸侧只觉压抑沉重,也可能是她的心情实在不好。
      她记得二代目那时的样子,想:波风水门要是靠飞雷神活着,那她就靠封印术吧。从千百个操场中厮杀出的现代人脑子连线性代数都可以搞懂,她不信自己会栽在这里,于是渐渐地就开始废寝忘食,还在书桌边架了一张行军床,墨绿的防水布,撑在可折叠的铁架子上,一踢就能踢进桌底,很好收拾。
      有一回樟子突然跑来找她,两个人绕着木叶寻常地谈话,寻常地散步。其实玖辛奈很懒,只是有朋友在手边跟着,就格外喜欢走路,好像变得很勤奋。散步后,玖辛奈将自己做的腊肉送给了还没拿到任务酬金的樟子,战况激烈,财政情况也激烈,所以大部分下忍都在艰难地周转。然后她们就分别了,这是一个及其寻常的下午。在一周后,她才意识到那是战况紧张起来前的最后一聚。
      再一次见面时,玖辛奈伏在病床边,看到九死一生的樟子悠悠转醒;队友全都牺牲在了火之国的另一边,赤名樟子的心里已历了遍八十一难,脸上却平静极了,尽管有伤未愈,却面色苍白地还安慰她:“哭什么?我又没死。”
      玖辛奈抿一抿嘴,知道这里没有其他办法,甚至这次已经是老天开眼。可一想到这生还的概率何其渺茫,这次碰上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生死两位判官间隔着的不是概率,而是次数的积累。她一面止不住眼泪,一面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她只是害怕,真的好害怕,所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医疗资源也很紧张。摆了八张固定床位的病房里多出四张架高了的行军床,玖辛奈从进门起就对着樟子泣不成声,没给别人分去一点注意力,直到束着白发的自来也进门,她眼前多出了两张洁白的面巾。
      眼下是两道血红的油彩,眉毛飞进厚厚的刘海里,玖辛奈感到身上一轻,呆呆地跟着站起来,却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面巾。
      自来也挠了挠头:“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呢?”
      紧接着又笑说:“没有死也没有受很重的伤,明明就还有机会,脸上的表情却这么绝望,真叫人看不下去!”
      玖辛奈愣了一下,终于拿过面巾来,胡乱地在脸上揩了一把,自来也已经离开了她们的病区,转身掀开帘子,进到更深处去了。
      她浑身一冷,因为那是暂时存放尸体的地方。
      樟子依然浑身无力,正仰面躺在床上,不能扭脖子也不能查看周围,只是问:“你怎么了?”
      玖辛奈顾不上措辞回答,伸着脖子在原地挣扎,她又想去问自来也,你们小队的波风水门怎么样?他还好吗?又非常的不甘心,好像这样就认输并不是自己的风格,因为明明知道他不会折在这里。
      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响将她从梦中惊醒。玖辛奈听到耳边呼啦一声,好像有风声掠过,起身按亮了灯,房间内的布置同入睡前别无二样,并不是外星人的侵略或九尾伸爪子来打招呼,原来是自己听错了。
      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手旁是新买的被单,洗净晾晒后浸透了阳光,干燥柔软,和梦里滑溜冰凉的雪白床单立刻有了分别。
      原来是她又梦到了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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