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旧时时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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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围在布屋周围，白林和沈苍耳进入屋内，眼前骤然一黑，一抹刺眼的刀光在瞳孔上划过，两人霎时侧身躲过。
白林抬手攥上刀把的一端，将那人的手臂向身前一拽，弯腰将人直直摔在地板上。
“把刀放下。”白林递给沈苍耳，他垂眼看着身下的人，问道，“好端端的，偷袭我做什么？”
那人嗓音粗糙嘶哑，也没有个人样，身上的几块破布勉强能蔽体，头发乱糟糟的糊着血块，和一堆杂草没什么区别。
与罪犯接触的一瞬，白林得知他盗取的时间是40年，而身后那张床上躺着的必然就是97年了。
罪犯支支吾吾喊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白林找沈苍耳要了根绳子，这绳子还是尹栖梧衣服上的装饰品，他将罪犯的双手绑在身后。
“好了，现在开始交代吧。”
罪犯竭力睁大那双浑浊的眼睛，额头上还留着一道骇人的刀疤，他强睁着眼睛聚焦，似是在辨认面前的两人，嗫嚅半天：“你们是时间刑警，对不对？”
白林冷着脸：“是啊，怎么了？”
罪犯似是得了癔症，陡然开始狂笑，随后狠狠咬着自己的牙，沉闷地吼道，“你们会后悔的，会后悔的！就像我一样，和我一起下地狱！最后被时间债务反噬致死！”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沈苍耳站在白林身后，注意到床上躺着一个小孩，他指向那个小孩，“他，她是你的……女儿？”
罪犯一怔，“不准！不准碰我的孩子！离她远点！”
他大口喘着粗气，喘息声愈加急促，眼神也凶狠起来。
沈苍耳抬起手向后退了两步，“好，我不碰，那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是时警吗？”
罪犯冷着脸呵呵笑道，“对，我以前也是时间刑警，直到我女儿出事！那群狗东西，想要我女儿身上纯净的时间，他们不仅拿走了时间，还扔我们巨大的债务去偿还，我怎么可能还得起？！昂？时间刑警那帮狗玩意，就是——”
白林摆摆手，不耐烦道：“你别那么着急，一点点说。我们虽然是时警，但也不相信银行，我还知道不能产生要调查银行的想法。还有时警不可以购买时间，你应该也看得到，我们不光买了时间，还被时空癌变影响了。”
他陡然瞥见一旁的银色徽章，和他们肩膀上的一模一样，证实了罪犯自己说自己是时警的话，他继而问道，“我上面说的话能让你信任我了吗？”
“……看来你知道了些什么，那你也快死了。”罪犯跪在泥地上，垂着头格格笑起来，“都是活该，我们活在这个时代，一切就是咎由自取！”
沈苍耳坐在白林身旁，坐姿笔挺，气质上丝毫不输身旁的检察官，他开口沉声道，“我们没时间听你说废话，还想不想你女儿平安度过剩下的这些天了——”
他话音未落，罪犯先一步开口，高涨的情绪瞬间低落，整个人也没了气焰，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等不到几天了，她已经活不过今天了。”
罪犯无力地叹了口气，扯着几乎要报废的嗓子，“你们早点逃吧。虽然我恨时警，但毕竟你们和我一样，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沈苍耳蹙起眉，“什么意思？你偷拿的时间不是有一百多年呢吗？为什么你女儿活不过今晚？”
白林坐在他身旁沉思着什么，一直没有说话。
罪犯冷笑一声，“看来你们不仅被蒙在鼓里，还不清楚银行背后干的龌龊勾当！真是可悲。”
他抬眼看向两人，依旧不信任他们，又向后瞥了眼门口围着的几人，莱娜探着脑袋往里面瞧，由于罪犯的长相过于凶残，她又缩回333怀里。
罪犯一愣，顿了顿，又将自己的头垂得很低，他下意识对孩子的呵护还埋在骨子里。
沈苍耳精准捕捉到这一点，便利用他对孩子的感情开始套话。
沈苍耳：“外面的那个孩子叫莱娜，她是静默教堂的孩子，用自己的声带换了纯净时间，让我们帮忙送回银行，替换掉被污染通胀的时间。她还很小，但也贡献了自己的声带，那你呢？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不告诉我们，又能改变什么？”
罪犯蓦然抬头，又无奈地侧过脸，“是啊，又能改变什么？你们想替换时间，没用的，至于你们想知道的，我说。”
白林冷声，“好。”
罪犯又开口：“告诉你们可以，但我要你们放过我的女儿。”
沈苍耳：“我们本来就没有带走你女儿的打算，不用担心。”
罪犯深深叹了口气，“我女儿被他们拿走时间之后，我就一直在到处找时间，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女儿。抢了时间，又把债务推给其他人，这件事我认罪。但……”
他突然哽咽起来，“但是，我的孩子没有做错什么啊！”
“时间刑警脖子里的芯片虽然被说做有抗通胀时间的作用，但实际上只是银行发行的思维钢印，不让时警们去银行存买时间也是由于这一点，他们不想被时警们发现自己在收割时间的罪行。”罪犯道。
沈苍耳和白林对视一眼，忽而想到什么，“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每次有调查银行的想法，这里面的芯片都会强制改变这个想法，是吗？”
“难道你们没有被强制剥离过记忆吗？”罪犯问。
白林抚上沈苍耳的手，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被剥离过记忆，因为我们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所以终止了这个想法。但签订了时间债务合同，被骗走了五十年。”
罪犯“呵”一声，有些轻蔑地说：“也难怪你们会知道这件事了，那为什么你们没被带走？”
白林抿唇笑道：“因为我们逃出来了。”
罪犯似是惊讶他们能从那群人手里逃出来，迟疑一下，“那你们这些人八成是有他们内部的人，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
“对了，黑洞晋升通道是指什么？”沈苍耳问。
罪犯紧皱起眉，又缓缓吐出一口气，“黑洞晋升通道啊，我就是被这个害惨的！时警一旦有了反抗意识，察觉到银行所做的恶行，就会带他们回警局，然后会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成为时殉者的一员，要么成为自愿债务重组的受害者。时殉者身上背着至少一千年的债务，基本都是些活死人，他们更像是给时间银行铺后路的人体炸弹。这是你愿意接受这个债务，否则就会变成债务重组的人，等待你的只有被时间债务反噬。成为时殉者，只要发现并举动抓获一定数量的有反抗意识的时警，就可以获得抗通胀豁免权，也就是晋升。”
沈苍耳略一惊讶，那这个晋升通道不就是更往上一层？所以张晓是通过晋升……
他开口问道，“那通过黑洞晋升通道是不是就变成机械部队了，那个清理黑洞受害者的。”
罪犯浑浊的眼球一瞬转亮，又忽而变暗，“会变成两种人，要么是去清理组，要么是债务美学部，我就是去了债务美学部，我想把芯片内的通胀算法解开，输入正常的算法，让时间流速恢复正常。但可惜我做的事被发现了，最终被变成了债务组的一员，身上的时间流逝得太快，我只能这样到处偷时间。”
沈苍耳咳了一声，表情冷硬，“你的女儿也是……”
罪犯抢先回答，脸颊两旁的泪水滑下，“是…我，是我不对，害我的孩子也要早早陪我去死……她，她那么小，连死亡是什么都不知道。”
罪犯交错着膝盖向床板膝行，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床上的小女孩有了动静，原本白净光滑的脸蛋变得皱巴巴的，一对眉毛也变得稀疏花白，嗓音也变得沙哑，“爸，爸爸……”
白林深吸一口气，为罪犯解开了手上的绳子，罪犯忽地抱上床板上的女儿，痛哭起来，“爸爸欠你的啊！”
他抽泣起来，床上的女孩缓缓抬起手，虚脱道，“爸爸…不要……哭鼻子，你说过，哭鼻子不是……好孩子……”
罪犯深吸一口气，强挤出笑意，“爸爸不哭了，不哭了！你睁开眼好好看看爸爸……不要睡，不要睡过去，求你，求你睁开眼……”
他转头看向两人，恳求道：“我愿意用我余下的时间，换和我女儿相处的半个小时。”
沈苍耳拉着白林到布屋外，祝煖站在两人身前，“事情怎么样了？都招了吗？”
两人都有些蔫蔫地，相应点头。
祝煖：“？？？”这是怎么了？
她正要进去，被白林拉住了手腕，白林只沉默地摇了摇头，而后一句话也没说。
011凑到沈苍耳身旁，“里面发生什么了？”
沈苍耳神情凝重，“没事，没发生什么，我知道了些与银行有关的黑幕。”
011忽地跳起来，激动问道：“真的吗？快！快说！”
沈苍耳板着脸朝他招招手，“我们算得上是时间银行用来盈利的工具人。”
他的总结十分到位，以至于011登时惊呼一声，“什么？！”
尹栖梧思索着挠了挠头，“果然是这样吗？”
司凌：“你好像并不知情。”尹栖梧陡然转头凝视着他，司凌干笑两声，“哈哈，当我没说。”
尹栖梧看向沈苍耳，“那他们怎么办？需要归还盗取的时间吗？”
司凌：“肯定是需要的啊，盗取时间还要债务扔给其他人，这已经触犯法律底线了。”
沈苍耳心情沉重，可是，孩子没有错啊！
他们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却无法平淡宁静地走完这一生。
在这场博弈棋盘上，
感性永远首当其冲。
沈苍耳阖了下眼眸，淡蓝色的眼珠在眼皮下转过一圈，又缓缓抬起，映入眼帘的一张冷白疏朗的面容，他顿了顿才开口：“怎么了？”
白林歪头，“看你兴致不高，知道真相了，不应该高兴一点吗？”
沈苍耳觉得他没有心，虽然这是虚拟世界，可他依旧觉得那些无辜的人不该就这么成为资本的牺牲品。
白林上前，抬手将沈苍耳鬓角的碎发撩起耳后，垂眼略带审视道：
“别让规矩限制了你的才华；
别让律法绑架了你的正义。”
他深吸一口气，“沈苍耳，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成为真正的人类，那你一定比我够格。这个世界，时间就是金钱，如果没有上限，那下限一定是亲情。可惜我是一串代码，感受不到人类的喜怒哀乐，我只能做到理解，但我做不到回应。”
沈苍耳复又垂下眼皮，薄薄的眼皮在日光下微微发着光，上面细小的毛细血管内流动着和人类一样的鲜血，而非数据液。
他第一次体会到，身为人类的鲜活与颓丧。
“如果这就是所谓正义的时代，那我宁愿摧毁它。又何况它本身就是错误的。”沈苍耳道，“解决完这里的事，我们要去银行，早些让时间恢复正常。”
白林抬起手指勾上沈苍耳的手指，柔声道，“好。”
少顷，从屋内传来低低的呜咽声，莱娜挣扎着从333的怀抱中跳下，径直跑入屋内。
“莱娜，不可以！”祝煖惊呼，手指在只触碰到她的肩膀时，被她挣脱了，“莱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