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Page20 ...
-
许慧小朋友迎来了学校的游园会。
游园会其实也就是家长参观日，在这一天，孩子们上午上课，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凭自己喜欢出各种各样的摊位，用来展览自己的作品、办跳蚤市场或者是做小吃摊咖啡厅等等，只要保证安全，这都在允许范畴，主打一个提升孩子动手能力的宗旨。
就连学校发给每个家长的邀请卡，也都是孩子们自己动手绘制好的。那天放学一见到庄小沢，许慧就蹦蹦跳跳跑过来，高高举起自己用心画好的邀请卡给他看。
“小沢哥你看！我认真涂了一整节美术课才画好的，好看吗？”
画上是一个西洋风格的咖啡厅，画面正中间，一个小女孩和女人正泡着茶，左边门口，玩偶猫在招呼客人，再左边，则是两个侍者在给客人端上饮品。
许慧指给他看，“这是我和妈妈，这是游园会的吉祥物，这是爸爸，哥哥。”
庄小沢微微低下身去，认真地听她介绍，最后视线定格在年轻侍应生微微向里的侧脸，弯起眼睛夸她：“画得真好看。”
许存今天又有学生会议，他让庄小沢和许慧不用等他，于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回家。
许慧问他：“小沢哥，你要来吗？”
游园会安排在星期五，下午开始的时候正好是高中生放学的时间。
路旁车多了起来，庄小沢牵好她的手，一边回想已经定好在那天放学后的安排，一边说：“嗯……可能不行，那天要搬家。”
“这样啊，”许慧垮下脸，撅着嘴，“好可惜呀。”
“可惜什么？不是还有哥哥他们在吗？”庄小沢说，“小慧帮我把我不在的那部分一起努力，留下更多快乐的回忆。”
“到时候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许慧向来好哄，立刻笑着点头：“好！”
最后拍着胸脯，认真地给庄小沢下保证，“小沢哥，我一定会加油的！”
*
游园会那天，庄小沢搬完家，发现用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短，距离游园会开始已经有一个小时，现在赶去那里也还来得及。
开始之前许存给他发了张合照，应该是请路人帮他们拍的，画面里一家人整整齐齐站着，都微笑着，笑容温暖，感染了看照片的人。庄小沢想了想，换好衣服，赶往许慧的学校。
学校果然热闹非凡，从校门口开始，就已经可以看五彩缤纷的气球荡在半空中，彩带飘飘扬扬，糖果、爆米花的香气侵占了空气的绝大密度，人在其中，心也忍不住甜蜜地摇晃、漂浮起来。
负责招待的志愿者往庄小沢手里塞了一本指引图册，上面绘制了每个摊位的地点，还有简短的摊位介绍。
也许在认路这一点上，自己并没有天赋。分明已经严谨按照图上的路线行进了，站在自己完全不认识、图上也似乎并没标注有的地点面前，庄小沢冷冷清清的面容上泄露出茫然，低头和图册大眼瞪小眼。
他一直对自己能力深信不疑，可这一次，他对这件事情动摇了。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工作区域，不能随便来。”
庄小沢回头，身后来了两个人，一个人身上套着猫咪玩偶服，头套已经被取下来了，那人面上苍白，毫无血色，挂着虚汗，完全要靠另外一个人搀扶着他才能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走。
“抱歉，我很快就走，”庄小沢走近，指了指图册上的茶餐厅，“请问这里怎么走？”
“哦哦，原来是迷路了，”搀扶着人的男人用下颌示意方向，“往那条大路走，尽头左转就是了。”
“多谢。”庄小沢点头致谢，抬脚就要走。
“对了，”那人想起什么似的，对庄小沢说，“麻烦跟那里的小孩儿说一声吉祥物过不去了，他刚刚崴了脚，今天不能再活动了。”
许慧和庄小沢说过，游园会的时候会有吉祥物，孩子们也可以邀请吉祥物到自己的摊位上表演——当然这是有条件的，只有绘制的邀请卡被评为优秀作品的学生才有这个机会。
因此，许慧才格外认真地绘制贺卡，一路上都在和庄小沢分享自己会如何与玩偶猫配合的幻想。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会是怎样一个打击。
庄小沢皱眉。
“不是还有别人扮吉祥物吗？”他问。
刚才他在来的路上可碰见不止一个吉祥物。
“那些是志愿者，”那人尴尬笑道，“就是这么不凑巧，偏偏就缺了最后一个人去那个孩子的摊位。”
“我可以吗？”庄小沢打断他的话。
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异的：“你……”
庄小沢把校服换下后简单地套了白衣黑裤，但碍不住人是行走的衣架子，衣服被他撑得很有范，整个人和周围格格不入，像商场里的模特跑了出来。
不像可疑分子，但也不像会主动做这种事情的人。
“那是我妹妹，她很期待能看见吉祥物，”庄小沢说，好在包里还有他的学生证，“这是我的学生证，我不会做什么坏事。”
一中，那可是名门学府啊。男人也不再迟疑，松了口：“行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隔间，“那里还剩一套，你可以用，待会结束记得把玩偶服还回来就行。”
“好，谢谢。”
*
穿着玩偶服，庄小沢的行动有些笨手笨脚的。
临走前，已经安置好同事的男人告诉他吉祥物一般都会做些什么动作，给他示范了一遍。
“知道了吗？”
沉默，空气中掠过无形的六个黑点。
不知道是以怎样的神情，顶着微笑的可爱猫头的少年终于点头。
他把男人给他示范的动作都做了一遍，基本没有偏差，只是动作僵硬得像老旧故障的机器人，叫人怀疑下一秒就会从哪个地方掉落下一个不稳的螺丝钉。
男人：“……”
“这样可以吗？”少年冷淡的声音传来，在到头套封闭空间里，他的声音被闷住，那股子冷气被淡化，显出了稚嫩与笨拙。
“……可以，你去吧。”男人扶额。
“哦。”
庄小沢转身，已经化身为吉祥物小喵，带着还不是很熟悉的猫躯，一步一个脚印，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
总算走到茶餐厅。
许慧正在门口举着招牌招揽客人，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小洋服，像个活力十足的小公主，站在那里，周围一片阳光明媚。
小孩子都很喜欢玩偶吉祥物，喵喵的到来让更多小孩聚集在茶餐厅的摊位。
有了喜欢的吉祥物在，许慧更卖力，小脸都努力得红扑扑的，可她并不觉得累，因为兴奋，眼睛亮晶晶的。
忙活了好一阵，客人终于变少了，喵喵才蹲下身，示意小女孩靠近一点。
许慧从刚才开始就发现自己的喵喵和别人摊位的不一样，怎么说呢……有点笨笨、呆呆的，反而让她觉得，她的喵喵比其他人的都要可爱。
许慧靠近后，喵喵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只星星发卡，那是他在来的路上为许慧准备的礼物。他指了指许慧的刘海，无声地告诉她，自己想为她别上发卡。
许慧高兴地点头。
“谢谢你，喵喵！”
“不客气。”喵喵说。
声音熟悉，但因为没有预料到，女孩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庄小沢轻轻推开喵喵的头套，露出小半张脸，对她笑得眼睫弯弯：“玩得开心吗？小公主。”
女孩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小沢哥……”
她转头，想要和还在一旁忙碌、没有发现庄小沢到来的许存分享这个喜悦。
“嘘，”庄小沢拉住许慧，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对她眨眨眼睛，“让我们一起来吓吓他吧。”
他的样子很狡黠，和刚才那个笨笨的喵喵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许慧点头，生怕破坏了“恶作剧”，影响到庄小沢给哥哥准备的惊喜。
*
客人走得差不多了，许存开始收拾杯具和餐盘，开始忙碌之前，他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只不过，发出去的消息似乎始终没有被回复。
搬家太累了，睡着了吗？他想。
庄小沢有把新家地址发给他，等结束了，他应该带点什么吃的过去。
庄小沢一个人住的时候对吃食的欲求很低，倒不如说他对什么东西的欲求都低。进食也只是为了确保定期的营养摄取，以此获取维持生命活动的热量，如此的饮食习惯倒也符合他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
他记得庄小沢在自己怀里的那种触感。
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一团雪，或者其他什么稍纵即逝的事物，叫人不敢相信是确定真实的骨肉躯体。
许存低头，窝在自己怀里的庄小沢露出小半张熟睡的脸，长长的睫文静地凝着，在白瓷的肌肤上落下安稳的阴影，没有什么能破坏这样的美好。
他的另一颗心脏。
许存把他抱得更紧，唇轻轻碰在他发顶。他很贪心，哪怕在睡梦中，他也希望庄小沢所做的幸福的梦里，能有他的身影。
一双毛茸茸的手伸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托盘。
许存回神。
是那个吉祥物喵喵。
里面的人不太熟悉穿玩偶服，动作很僵硬。
因为玩偶服看起来有些松垮，许存猜测里面的志愿者可能是女生，于是带了点绅士风度，礼貌问：“可以吗？”
喵喵点头，似乎不太满意自己被小瞧，动作很快变得利落。再经过许存身边时，玩偶服后毛绒绒的猫尾巴打到他的腿，像是傲娇地哼了一声。
生气了。
像极某个人的性格。
许存看见假装擦桌子的许慧正偷瞄着这边，而他一看过去，她又立刻慌忙地移开目光，全方位地检查起桌子，认真而毫无倦怠，生怕这一张桌子出了什么要紧事。
他……许存心里一颤。
*
说要吓许存，但真的站在他面前时，庄小沢有些退缩了。
退缩。
不太符合他性格的词。
但理由又很充分：他套着不合身玩偶服的样子太滑稽了。
他可以对许慧展露，却不想让许存看到。
因为这样不像那个总是冷静聪明的庄小沢。头套底下，他微微抿紧了唇。
他慢慢地从摊位离开。
刚绕到旁边建筑物后面，手机微微振动起来。
庄小沢掀开头套，一边笨拙地去拿围裙里的手机，却没想到手机屏幕太滑，毛茸茸的猫爪子没能抓稳，“啪”地一声，手机落在地上。
庄小沢：“……”
他有些恼了，尽管他知道这很幼稚。
手机还在地上振动着，他蹲下身去捡，却有另一只手比他快，两人的手就这样碰到一起。
他的手指节修长，哪怕隔着玩偶服的布料，庄小沢也记得他的手一定带着点儿暖意。
玩偶服里，庄小沢的指尖缩了一下，心跳诡异的和手机来电振动的拍子合上。又或者玩偶服太闷，他延迟性的缺氧了。
已经过了接听的时限，通话自动断开。
许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庄小沢就用猫爪拍在他的眼镜上，捂住他的眼睛，“不准看。”
他已经摘下头套，该看见的，许存早就看到了。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孩子气的亡羊补牢。
许存很配合：“好，我不看。”
但是他又问：“怎么不恶作剧了？”
许慧完全不可能是她哥哥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忽悠着全都招了。
他话里的笑意实在可恶。
“你不准嘲笑我。”庄小沢气恼地说。
“我没有。”
“你有。”
他温柔地拉开庄小沢的手，眼睛里有笑意，但绝不是嘲笑，“你看，没有笑。”
庄小沢别看脸，“那也不能看。”
“为什么？”
“……”
许存听见他小声地嘟囔：“……不好看。”
说完更不好意思，又要捂住他的眼睛 。
先前在头套里闷得久了，他冷玉一样的肌肤就已经染上一种玫瑰色的红，总是黑而疏离的双眸现在因为害羞而微微垂下，他的头发也被弄乱了，迷迷糊糊的样子，没有那么完美，收起了那些攻击性，变得柔软一团。
许存的心漏跳了一拍，声音有些哑，“没有不好看。”
他靠过去要亲庄小沢，庄小沢用毛茸茸的爪子抵住他的肩，拒绝他。
“出汗了，脏。”
“没有，不脏。”
许存揽着他的肩，不容拒绝地靠近，手指理顺他刘海，微微拨开，轻轻地吻在他的额头。
“我的小沢很好看，最好看。”
他和庄小沢额头相抵，这样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Page20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