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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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城有成亲三天回门的习俗。
由男子带着媳妇、礼品去岳父家拜望，感谢岳父母对媳妇的生养之恩。
礼品带的越多，越重，代表着婆家对媳妇越重视。
宁玉婵根本没敢想带礼品的事。
至于回大杨村，也在两难之间。
不回去，宁老汉对她有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她刚出嫁，不能没了良心。
可回去，肯定要和姐姐、梁秀才见面。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本就显着冷清，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梁秀才。
偏偏霍家村和大杨村离着近，抄近路，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上午回门是大吉，拖到下午回去，还不得被人指点。
早饭过后，宁玉婵一边跟着田凤英干活，一边琢磨明天回门的事。
出嫁前，她和姐姐有约定。
忽然换了新娘子，肯定要给夫家交代。
她这边对霍家一口咬定，心仪霍大哥，甘心为他守着。
姐姐那边也是这个说辞，姐姐喜欢梁秀才，愿意嫁他为妻。
因为霍长生生死不明，霍家很容易接受了她。
不知道梁秀才那边什么情况。
如果梁秀才不喜欢被欺骗，大概会和姐姐闹起来。
可到现在都没听到消息，整个村里都很平静，看样子梁家那边也接受了。
“嫂子，”宁玉婵正失神着，桃花走过来拉她。
鬼鬼祟祟仿佛要瞒着霍家人一般。
宁玉婵想起做早饭时，桃花偷偷放锅里一个鸡蛋。
淘完米她出门喂鸡，没看到桃花怎么处理的鸡蛋。
想来自己偷偷吃了。
“桃花，”宁玉婵擦了擦手，“啥事？”
桃花嘘了一声，拉着她进新房。
大白天特意把门关上，之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鸡蛋，放到她面前。
“嫂子，这是给你留的，你吃。”
宁玉婵：“……”
桃花大概是怕她不要，抓了抓头发，“嗨，我也不是特意给你拿的，我是想着我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怕你没耐心等他，这个鸡蛋你吃，以后我每天给你弄一个，你多点耐心，我大哥肯定回来。”
桃花才十二岁，小姑娘又瘦又小，干巴巴的有点营养不良。
衣服倒是干净，很明显是前年的旧衣服，紧紧箍在身上，有一颗扣子都撑开了。
宁玉婵盯着她，眼圈莫名红了。
她把鸡蛋推回去：“我不吃，你吃吧。”
桃花紧张道：“你是不是怀疑我骗你？我大哥肯定回来。”
宁玉婵哽咽道：“我不走，我都嫁过来了，往哪走，鸡蛋我不爱吃，你留着吃吧。”
宁老汉日子过得还凑合，家里养了好几老母鸡，鸡蛋是不缺的。
宁老汉隔三差五的给她和姐姐煮着吃。
她其实很喜欢，怎么都吃不够。
不过桃花这颗鸡蛋，她是肯定不会吃的。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挤出一丝笑：“我真不走，我喜欢霍大哥，不管他回不回来，我都替他守着。”
桃花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忽然将鸡蛋塞她怀里，随后像兔子一样逃出了新房。
宁玉婵仿佛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霍家日子艰难，鸡蛋也没几个。
大家都不吃，只有她一个人吃什么意思。
她迟疑片刻，找到田凤英，将鸡蛋塞给了对方。
“娘，今早桃花偷偷煮给我的，说什么怕我走了不等霍大哥，这个鸡蛋还是给您吧。”
田凤英有些无语：“这个桃花！”
她又把鸡蛋给了宁玉婵：“她把你当姐姐，给你你就拿着，咱家有好几只老母鸡呢，今天中午多煮几个，每个人都吃。”
宁玉婵笑了：“那这个也留着中午吃吧。”
田凤英还记着回门的事。
“咱家没准备什么，框里还有三十个鸡蛋，一会煮几个中午吃，剩下的你都给亲家带去，算是给你准备的回门礼。”
宁玉婵没拒绝：“谢谢娘。”
儿媳妇娇嫩的和朵花似的，田凤英越看越爱，“如果长生能回来就好了。”
第二天早饭过后，田凤英准备了二十个鸡蛋和一包点心。
刚才翻箱倒柜找出几个铜板，现买的点心。
都让桃花拎着。
“你陪着玉婵去宁大叔家，把这些东西带上，别让玉婵拎。”
桃花高高兴兴的接过包裹，“娘，你放心，我肯定做好。”
临出门时，田凤英嘱咐很多，大都是担心桃花不会说话，不懂规矩，叮嘱她的。
宁玉婵让田凤英放心，“娘，我爹没那么多规矩，他看我高兴就高兴了。”
田凤英想了想，又说：“桃花，从现在开始，你别喊玉婵嫂子了，喊她玉婵姐。”
宁玉婵知道田凤英的心思。
如果三年内霍长生回不来，她让自己选择去留。
喊姐，当女儿养着。
桃花不愿意：“嫂子都嫁给大哥了，为什么喊姐。”
田凤英给了她一个威严的眼神，“让你喊什么就喊什么，怎么这么多话。”
她催促着两个人出门，一直盯着她们走出街口看不见影子。
出了村口，宁玉婵去接桃花手里的包裹，“给我吧。”
桃花不同意，“娘嘱咐我，让我拎着。”
宁玉婵笑了：“那我们一人拎一个，否则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小姑子。”
桃花觉得她说得有理，稍一犹豫，将轻的鸡蛋递给她。
眼看着宁玉婵要接过去，又改成了点心。
鸡蛋筐大，不好拿，还是点心好拿。
反正两样东西都没多重。
宁玉婵感叹桃花的细心。
这门亲事，除了没有丈夫，一家人对她好。
一个反叛之后，还有什么好求的。
霍长生回来，她高兴，不回来，她就这么过一辈子。
村西头距离大杨村近，宁玉乔和梁秀才比她早进宁家一会儿。
梁家祖上在大官家做过长工，立过大功，大官辞官归隐时问梁家祖上要什么。
梁家祖上只要了几本书。
大官感念梁家祖上之功，赏了一千两银子，又送了一车书。
梁家祖上见过当官的威风，一直希望子孙能出人头地，各个从小读书识字，到年纪考童生，考秀才。
可梁家没有慧根，一直止步于童生。
到了梁秀才这代，终于中了秀才。
所以梁秀才是梁家众星捧月出来的。
他自己看中宁老汉的女儿，拜托父母帮忙提亲，当天就定了宁老汉的次女宁玉婵。
新婚夜，掀了盖头，梁秀才看清楚新娘子不是他的未婚妻，当场发作，让父母立刻把宁玉婵换回来。
宁玉乔哭得梨花带雨，拉着梁秀才诉说自己的委屈。
梁秀才不是不讲理的人，一来他已经和宁玉乔拜堂，夫妻名分已定。
二来，宁玉婵竟然喜欢霍景烨，宁愿为他守着，也不愿意进梁家门。
梁秀才失望透顶，可他苦读圣贤书，怎么能不成全了喜欢的姑娘。
今年秋天乡试，他读书任务重。
本来打算成亲第二天就回书院。
奈何宁玉乔不让他走，说什么都要留他一起回门。
又有父母帮忙说情，他只能咬牙多耽误一天。
他其实不太想见宁玉婵，人家情愿嫁个死人，把他这个未婚夫置于何地。
可他又忍不住想见。
两人五年前订婚，霍景烨又是五年前走的，她是什么时候看上的霍景烨？
宁玉婵一进院子就感觉到了梁秀才的目光。
她低着头，尽量不和他有任何眼神接触。
宁老汉看见二女儿回来，高兴的脸上褶子都多了两道，一边从屋里出来，一边打招呼，“玉婵回来了，快点进屋，爹买了果脯，特意给你留着呢。”
注意到桃花拎着东西，笑道：“桃花也来了，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我一个人吃不了，一会儿你们都带回去吧。”
宁玉婵先给宁老汉行礼，之后带着桃花进屋。
“爹，我没带什么，你别嫌弃，等我以后赚了银子，孝敬您。”
宁老汉好笑道：“你一个姑娘，赚什么银子，竟说笑。”
宁玉乔身穿大红袄，坐在炕边，见到她进屋，也没动。
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玉婵回来了，看你脸胖了，在霍家日子过得挺好吧。”
梁秀才坐在地上的木椅子上，宁老汉自己打的。
距离宁玉乔不远不近，一伸手能够到的距离。
自从宁玉婵进院，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
宁玉乔自然不喜欢这样的梁秀才。
她故意说妹妹过得很好，为的是让梁秀才死心，少惦记。
宁玉婵拉着桃花坐下，笑着回：“好，公公婆婆，桃花和长寿都对我好。”
余光瞥见梁秀才，神色有些不自热。
她起身出屋，帮宁老汉准备午饭。
三天回门是要在娘家吃饭的。
她虽然没有丈夫，回门礼数不周，心里也不舒服，可不能让宁老汉看出来。
宁玉乔有一句话没错，宁老汉养了她十八年，这个养恩，她得认，她得还。
现在，她没能力，报答不了宁老汉什么。
可表现的高兴些，让宁老汉放心，她还是能做到的。
宁老汉刚才已经跟梁秀才聊了一会，这会出来准备午饭。
“我杀了一只老母鸡，中午给你和玉乔炖了吃，还剩下几只，等你们姐俩坐月子的时候……”
宁老汉说到这里，一顿。
他忘了霍景烨已死，二女儿怀不了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