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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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绰沉默了一路。
他是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面前这位霓光派大师兄。对方亦看了出来，神情再度冷下一分。
姜天此刻也终于看出不对，但望着大师兄面如寒霜的模样，便只敢缩进蹇绰怀里，与剑修抱团取暖。
“你编一个哄哄我师兄呗？”他悄声同蹇绰说。
两位成年修士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路。姜天的声音压得再低，话一出口，周遭温度又一降再降。
蹇绰乖乖闭了嘴，老老实实抱着姜天往山门走。
等到了山门，他终于松上一口气，笑着问怀里的小修士说：“你们霓光派的驻地就在山边客房吧？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姜天不知道大师兄吃不吃这一套，反正他是被蹇绰哄得七荤八素，恨不得将两宗的首徒师兄这么一换，将自家的哑巴冰块脸塞给别人才好。
他摇了摇头，示意蹇绰将放下自己。
对方蹲下身，将姜天放下后，又替他理了理衣服：“这段时间不要自己出门。与师兄一起抓坏魔修，不比一个人出去玩有意思？”
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人，怎么是别人家的大师兄呀！
姜天依依不舍地拉着剑修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蹇绰拍了拍姜天的头说：“回去吧。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剑修半跪着说话，不想让小修士有半分被轻视的感觉。
姜天开心得要命，踮起脚打算分别时再抱对方一下。可突然一道人影横插进两人之间，像个恶霸似的，生生将他挤了出去。
*
秦子衿只独自呆了半日，就觉着无聊。忍不住出门，抓人询问蹇绰住在何处。
“深更半夜的，你打听我们大师兄的住处干甚！”
被他抓住的弟子简直将他当不怀好心的歹徒。秦子衿冷笑一声，说：“我是他的道侣。这天下还有比我更有资格打听这件事的人吗？”
对方憋屈地闭上嘴，简直无话可说。
秦子衿则心想：当大房真是太爽了！
他先是在蹇绰住处扑了个空，又急急忙忙抓着弟子再打听，一路打听到蹇绰与霓光派两人分别之处来。
远远的，他就瞧见蹇绰与一个小孩儿亲密地说着话，旁边还站着一位白发修士。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拆散了这“一家三口”。秦子衿皱着眉、黑着脸；眼神在白发修士与黑发小师弟身上转了转，又看向身后乌发垂肩的剑修。
“这是谁生的小孩儿？”
秦子衿伸手指着姜天，狐疑且警惕道。
蹇绰一下便收敛了笑。
他同霓光派的两位轻声告别。与大师兄一起离开的姜天忍不住回头；正好瞧见一向极温柔和顺、对他温声细语的剑宗大师兄。
伸手轻轻锤了一下道侣的胳膊。
秦子衿被这一下锤得反应过来。
与南岭世家不同，北方宗门的修士不以血缘维系；绝大多数弟子都是孤儿，或是被凡人父母送上山来修行的。显而易见，和蹇绰不会有任何一点亲缘关系。
他这人本就有点怕老婆，此刻还有几分心虚。转过脸来想补救，便说：“是我看错了，你别生气。我远远望着还以为你们一家三口呢。走近才发现那个小萝卜丁长得根本就不像你。”
哪里来得一家三口！
秦子衿被老婆暴涨的杀意怵得闭了嘴，顺便也咽下他想与蹇绰说的话。
蹇绰不在时，他先是站在门外等。结果没等来蹇绰，反倒是等来了对方那个讨厌的师兄陆瑾。
秦子衿在骂战中大获全胜。
陆瑾显然不是会与他对骂的教养，只是冷冷道：“师弟今日不在。”
他当真比秦子衿更像世家公子、也更矜持清贵些；闹得秦子衿分外不爽。
听对方让他不要深夜守在蹇绰门前时，秦子衿立马冷笑着说：“怎么，我是他道侣。我不仅能深夜守着他家门，我还可以在他洞府里过夜。你这个外人叽叽歪歪什么？”
陆瑾嘴角微翘，反问：“几天后就回南岭的道侣？”
“那也比没名没分的家伙强！”
秦子衿本想和蹇绰炫耀自己与对方师兄的这次锋机；小心地偷觑了眼剑修神色后，觉着此时还是不要惹老婆生气为妙。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蹇绰回到住处，又跟着进了屋。环顾四周，发觉蹇绰洞府内并不似他住的客房那样简朴规整，反而处处透着股温馨的生活气息。
——且吃穿用度奢华得很。
足以让修士们打个头破血流昆山暖玉，被雕琢成寻常杯盏，装着蹇绰一日没喝的半凉茶水。用来定心凝神的千年紫檀香在炉中已烧得半灭，蹇绰顺着秦子衿的目光望过去，皱了皱鼻子说：“我也觉着这香有些太浓，喘不上气来。你也不喜欢？”
说着，便顺手将香炉浇熄。
显然，有人极珍惜地养着剑修。
对方床榻上随便铺着一件雪白黑锋尖儿的裘皮——秦子衿一眼便瞧出那是渡劫修士才能斩杀的灵界魔兽，被压得皱皱巴巴塞在角落。
只不过，蹇绰几乎不穿白衣。
“啊，那是我师尊的，”蹇绰说着坐了下来。随意喝了口半冷的茶水，倒是记得替秦子衿沏了壶新茶。
“我小时候很怕冷，师尊便特意将他的给我。”
秦子衿听说蹇绰怕冷，便下意识说：“我家里有颗火灵珠，反正放着也没什么用。到时候我写信喊爹娘寄过来给你？”
蹇绰古怪地看了法修一眼，心说这位秦道友不愧是世家出身——未免也太大方了些！
在洞府中的蹇绰，姿态神色比在外还要慵懒些。
虽是替客人沏茶，他却也不怎么讲究。秦子衿也不是讲究这些的人，只望着对方倾倒茶壶时，袖间露出的一截薄薄的纤薄腕骨。
不知这样优美纤细、几乎看上去有几分脆弱的腕子；怎会在执剑时爆发出如此暴烈的杀意。
他盯着蹇绰那骨节分明的漂亮手腕瞧了许久，直到对方将热茶放在他的面前。
他回过神来，发在室内灯光莹暖；剑修眸色乌润，只深处藏着几分血色艳艳。
他莫名心虚，连忙喝了口热茶，还被烫得咳嗽了一下。
“道友，”蹇绰支着脸问：“你找我有事？”
秦子衿能有什么事找蹇绰？他只是单纯无聊，又看那些剑修心烦；宁愿专门来看蹇绰一眼，也不想一人呆着。
但这话说出来，又仿佛自己很在意蹇绰似的
秦子衿怕对方误会，于是搜肠刮肚地编出一个理由：“没什么，就想着...想着你身上那魔气怪有意思。”
他上下打量着剑修，发觉对方虽是神态轻松，面上却依旧微微带着病容。
“魔气这事儿有那么紧要，不能放放吗？反正你也没有入魔之兆，还是养伤要紧吧？”秦子衿不明白，“你师父是剑尊，就算你真入了魔，他也能护得住你，干嘛非要这么着急查？还有那个死老头——”
蹇绰瞪了秦子衿一眼，法修立刻识趣改口：“那个刑堂长老也偏心得很，直接就将你护住了。你们剑修最重视境界修为，不应当好好养伤？”
蹇绰回答：“道友，你不懂剑修。”
秦子衿不懂剑修，却懂蹇绰现在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心思不知跑到哪个男人身上去了！
他并非在意蹇绰的喜欢，只是不爽自己的地位被威胁，哀哀怨怨地望着对方。
蹇绰被他望得有些毛了，蹙眉抬眼看向秦子衿后，又忍耐着看了眼放置在桌边的剑，开口询问：“秦道友，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一向火爆脾气、说话直接的秦子衿居然嗫喏了几下，没有回答。
他这番抓肝挠心、纠结难受。说来说去，不过是想问剑修这么一句问题。
蹇绰，你怎么就不喜欢我了？
*
送走秦子衿之后，蹇绰仰面倒在榻上。他以手遮住眼帘，像幼时那样蜷缩紧满是师尊气息的毛皮大氅中。
眼前朦胧，神智昏沉；蹇绰转瞬便坠入梦乡。
梦中有人在他耳边低低喊他的名字。
“蹇绰！”
那人与他说：“为何你总与我作对？你为何总要摆脱、丢弃我？”
“你以为，我会让你继续安安稳稳当你的天之骄子吗？”
那人的语气足以算得上是惊恨。
“蹇绰，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毁了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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