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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极光航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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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浴室的磨砂门被水汽蒙成乳白色。安洛枳趴在浴缸边缘，看指尖的铂金戒指在蒸汽中泛着雾光。极光观测坐标的刻痕里嵌着夜光材料，此刻正发出微弱的绿，与窗外尚未消散的极光遥相呼应。
"别动。"
何时宴的声音混着吹风机嗡鸣。他单膝跪在防滑垫上，指尖穿梭在安洛枳湿漉漉的发间，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浴室的智能玻璃突然解除雾化，露出夜空残余的极光带——紫红色光晕正在褪去，像一场华丽的谢幕。
"你后背..."何时宴的指腹突然擦过他肩胛骨，"晒伤了。"
安洛枳扭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后颈到背部连着片浅红色，恰好是发热礼服内衬的剪影形状。何时宴变魔术般从医药箱取出管药膏，薄荷味的透明凝胶涂上去时，安洛枳嘶了一声——
"活该。"何时宴咬他耳尖，"谁让你在零下二十度解开发热开关。"
药膏管上的挪威语标签被水浸湿，露出底下何时宴手写的中文：「极光晒伤专用——H.S.Y自制」。
凌晨三点的玻璃屋餐厅空无一人。安洛枳裹着羊绒毯蜷在观星沙发里，看何时宴在自助餐台前捣鼓咖啡机。那人套着酒店提供的麋鹿图案睡袍，后颈处还留着雪橇翻车时的擦伤，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可疑的紫红。
"过来。"何时宴突然招手。
咖啡杯里飘着奶油做的北极熊，熊掌按着颗用巧克力画的星星。安洛枳啜饮一口，尝到熟悉的接骨木花香——和飞机上那杯极光特调一模一样。
"配方偷学的？"
"买的。"何时宴点开手机转账记录，「极光鸡尾酒配方：2800挪威克朗」的条目赫然在目，"还买了这个。"
他推过来一张泛黄的明信片。安洛枳呼吸一滞——十年前特罗姆瑟游客中心的纪念品，画面是冬季极光，背面用中文写着：「希望有一天，能带喜欢的人来看KP9级的极光。安洛枳 2021.2.14」。
"你什么时候......"
"莎士比亚书店。"何时宴的拇指抚过明信片边缘的咖啡渍，"夹在《小王子》第21章。"
落地窗外突然亮起微弱绿光。残余的极光回光返照般绚烂了一瞬，将明信片上年轻的字迹与此刻他们交叠的手指，镀上同一种宇宙级的辉光。
客房服务的门铃声吵醒了安洛枳。他迷迷糊糊摸向身旁，床单已经凉透，枕头上放着个北极熊造型的保温杯，杯身贴着手写便签：「去签收惊喜」。
门口站着极光摄影师，怀里抱着专业摄像机。"何先生订制的纪录片母带。"他挤挤眼睛，"附带花絮。"
电视屏幕亮起，最先出现的不是昨晚的求婚画面，而是一段摇晃的手机录像——二十岁的安洛枳站在大学剧院的舞台上，正笨拙地调试《天鹅湖》的星空投影仪。镜头突然转向观众席，戴棒球帽的何时宴匆匆收起手机，却忘了关掉录像模式。
"这是......"
"我买的。"何时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裹挟着室外的寒气，手里拎着印有特罗姆瑟大学标志的纸袋，"摄影师学生时代的作业带。"
纸袋里滑出本装帧精美的极光研究笔记。安洛枳翻开扉页，发现是何时宴用挪威语写的观察日记，但每页边缘都画着迷你速写：睡相糟糕的安洛枳、偷吃蓝莓派的安洛枳、在飞机上靠着他肩膀流口水的安洛枳......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今天凌晨。炭笔素描占据了整页：雪橇翻倒的瞬间，安洛枳扑向雪坑的侧脸，背景极光被画成羽翼形状。下方写着物理公式般的句子：
「当KP指数≥9时
人体磁场与极光共振概率：100%
心跳同步误差：±0.0001秒」
返程的航班上，安洛枳戴着那枚铂金戒指看云海。何时宴假装睡觉，睫毛在舷窗透进的阳光里投下细密阴影，左手却悄悄与他十指相扣。
空乘送来特制的离别蛋糕——奶油做成极光漩涡造型，顶端插着巧克力牌，用挪威语写着「Til neste aurora（直到下一次极光）」。安洛枳挖开蛋糕芯，金属勺突然碰到硬物——
冰晶造型的袖扣，与他戒指是同款材质。内侧刻着特罗姆瑟机场的经纬度，以及一行新添的小字：「磁暴会过去，但金属永远记得」。
"对了。"何时宴突然睁开眼，从座椅口袋抽出本航空杂志，"你的专访。"
杂志跨页刊登着极光求婚的照片，配图标题是《设计师的宇宙级浪漫》。但真正让安洛枳瞪大眼睛的是右下角的小方块——林晚发来的工作室照片：夜光胸针的展示柜旁，新增了极光水晶球，里面冻着片哈士奇毛和一小块雪橇碎片。
飞机穿过云层时，安洛枳摸到何时宴口袋里鼓鼓的东西。趁他装睡，悄悄掏出来看——是那管用了一半的晒伤药膏，标签被重新写过：「Aurora Burn Cream（极光灼伤膏）配方专利：H.S.Y 适用症状：一见钟情引发的终身发热」。
空乘广播即将降落。何时宴突然收紧与他交握的手，无名指的戒指在云层折射的日光里，闪出比极光更璀璨的火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