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月光洒向了越州湾 ...
-
等到秦知衡赶到的时候，赛程已经进展到一半了。
赛道上，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和一辆蓝色的保时捷不相上下，你追我赶，蓝色的车隐隐有压一头的气势。
苏家琛探着头，双手不断揉搓，看着保时捷超过那一刻，咒骂了一声，又暗自松口气，若是程付就这样赢了倒也好。
他了解江谕的性子，对于自己他向来下得去狠手。从来没上过跑道，第一次就敢直接和人比赛。不管输赢，就这样安安全全跑下来就好。
秦知衡一下车就看到这幅场景，夜晚里，蓝色的车里伸出一双手，中指向上，嘲讽的意味拉满。后面的法拉利突然发力，引擎的轰鸣声嗡嗡作响，无人注意的细节，轮胎的方向微微向内侧转移，像是一只攀附在岩壁的一支红玫瑰。
秦知衡冷眼看着这一幕，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呵，果然是长大了。”
还是苏家琛先注意到秦知衡的，心中暗自一惊，一顿心理建设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秦知衡摆了个手势。
苏家琛会意，在嘴上手比拉链，示意自己不会声张。
苏家琛悄悄走到旁边，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秦总，你也来了？”说着伸出手：“那个我是江谕的朋友，咱们以前见过。”
秦知衡点了点头，伸手握了上去，“我知道。”
苏家琛略有些尴尬，但还是老实站在身后，不敢有小动作，活像个被罚站的学生。不过以秦知衡今天在商界的地位，就连他父亲都够呛有资格见一面，对他来说，还真跟见教导主任差不多了。
秦知衡站在阴影处，挡住大半个身影，深吸了口烟，声音低哑，“江谕在红色车里。”不是疑问，还是肯定。
苏家琛在心里替自己的好兄弟默哀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嗯。”随后又找补道：“不过，江谕这是第一次，他平常不玩这些东西。”
“我知道。”秦知衡抬起眼，面上依旧没有表情。“那个蓝色车里的是谁？”
苏家琛立马回答道：“程付。”
秦知衡眉头紧缩，“谁家的孩子？”
不怪秦知衡不清楚，从他二十五岁夺得秦家以后，就一直低调行事，这几年也是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就更是不清楚。
苏家琛小声解释道：“德聚家的公子。”
秦知衡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低着头，发了条短信。
耳边的轰鸣声突然放大，正是最后一个拐角点，红色的法拉利突然开始加速，秦知衡抬起头。
海风吹拂，滨海湾的水面上波光粼粼，轮胎与地面形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大半个车身和岩石撞击，发出亮眼的火星，一粒碎石从悬崖上掉下去，打破水面的平静。
一秒之差，蓝色的超跑已经被落在身后。
“我去！”
“江谕，牛逼！”
“干的漂亮！”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场比赛，苏家琛也在心中悄悄比了个耶，偷偷注视着旁边的男人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江谕，不是兄弟不帮你，这大神在这里我也怕！
等到江谕下来的时候，苏家琛立马迎了上去，“你刚才那个转弯，太漂亮了，那个程付还好意思挑衅你，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行了，苏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程付脸色不是很好。
苏家琛倒是蛮开心的，“你们德聚要散财，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程付：“你——”
江谕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苏家琛，低着头看向程付，“那就麻烦程少要记得遵守承诺了。”
收回视线，余光正好扫到旁边的阴影处，只依稀看得到剪影，男人双手抱胸，直直注视着自己。
江谕倏地扭过头，苏家琛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坐实江谕的猜想。
他立马拨弄两下头发，把被风吹吹上去的卷毛按下去，向那个地方快步走去。
程付还想叫人回来，却被苏家琛一把搂住肩膀：“走吧，今天苏二哥哥陪你喝几杯。”
江谕在看清秦知衡后却停住了脚步，失去了向前的动力。
心里咒骂了一下程付，非得要玩什么刺激的。
秦知衡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比较喜欢听话，安静，有能力的人。
当然，秦知衡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他主张“每一片叶子都是独特”的教育理念，这些都是江谕自己观察出来的。他十六岁被秦知衡“资助”，从此以后，想的就是该如何报答回去。
除了外祖母走后，没有人愿意对他那么好，只有他是个例外。
秦知衡歪了歪头，伸手一抛。
江谕下意识伸手，单手接过车钥匙，抬起头，男人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江谕绕过车位，坐在驾驶位。
越州二月份的晚风过分地温柔，这一片大多是工厂，没有绚烂的霓虹灯，只有星星的光撞上地面又从水面再弹回来。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外婆坐在院子里，那里是华国的最北方，常年都被大雪覆盖，如果运气好的话，有时还能看到极光。每次都是他冷的受不了回屋，外婆一个人呆在外面，等到极光出现，再把他抱出来。他曾问过外婆为什么不惧怕寒冷。那个经历中年丧夫，晚年被女儿不理解的小老太太依旧挺直她的脊背，告诉江谕：你出生在这里，寒冷是你的宿命，极光是给予你的奖赏。不用害怕，即使最后什么也没有，大雪深处的脚印也会为你见证。
可惜，越州无雪，无处留下他的脚印。
“看了多少遍视频学会的？”是秦知衡在问他。
江谕挺直身体：“两百多遍。”说完他就不再说话了。
其实他说谎了，准确来说应该是五百二十六遍，不过他不想让秦知衡认为自己在窥探他的生活。
Jacob逆甩，瓢泼大雨中，十七岁的秦知衡，在北美的赛车场上一战成名，那年的赛事被誉为最具有技巧性和观赏性的动作。只是十七岁以后，秦知衡就不再出现在赛场上，而是商场的谈判桌上，不过“Jacob逆甩”的竞技性和锐利性跟随主人创下一个又一个奇迹。
秦知衡轻笑两声，打开车窗，从烟盒里掏出烟，猩红的火光在车厢里跳动两下，声音有些低哑，“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江谕一愣，但还是老实回答道：“Lukas是个老烟鬼，上半年时不时得和他一起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大半夜，他说烟会提神醒脑，后来项目结束后，就养成习惯了。”
秦知衡拿烟的手一抖，脚下的高档羊毛地毯瞬间烧个洞。
秦知衡：“以后别抽了。”
江谕：“好。”
一路无话。
车子在一个分叉口停下，江谕看向坐在旁边的人，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完美的侧脸，一只胳膊放在车窗的位置上，指尖的烟慢慢烧到尽头。
秦知衡转过头，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抬头，视线交汇。
秦知衡：“看什么？”
江谕猛地一怔，耳尖有些泛红，但面上还是跟平常一样，“没什么，您要回那边？”
他只是突然想到，不知道在那个小报中看过，称赞对方是足以和明星媲美的企业家。
和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这么多年，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相反更增添一份成熟。
静了两秒，秦知衡出声：“回老宅。”
“好。”
……
车子靠边停下，江谕率先下车，“秦总，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秦知衡突然开口，解下自己手上的表带，对江谕说道：“过来！”
江谕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听话上前。
下一秒，自己的手腕被抓起，一阵冰凉的触感从手腕传来，江谕下意识想要收回，却被攥得更紧。
表盘对江谕来说较大，在他的手腕上格外有存在感。
江谕：“为什么送我表？”
秦知衡系表带的手一顿，随便找了个理由：“算是作为你促进和Lukas教授的奖励。”
江谕点了点头：“谢谢，但是公司会有专门的项目奖金，不用特意破费的。”
秦知衡最后将表带扣上，抬起头，嘴角轻扯：“那算是哥哥给弟弟的奖励。”江谕原本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听到这话后全都抛到脑后，仔细欣赏起来。
“行。”江谕看着手表，满眼都是喜欢。
“砰！”是烟花腾空的声音。
越州这几年禁放烟花，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秦家老宅独居一个山头，周围的小朋友自然都聚集在此处偷偷玩，后来有人发现，在这一地界放烟花无人管，就更加肆无忌惮。毕竟，秦家的地界，又有谁敢去查呢。
秦知衡知道这件事情后，没有阻止，只是吩咐下人专门划一块地方供小朋友玩耍，有加强了两圈巡逻，防止林火发生。
现在，秦知衡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千万朵花簇在夜空绽开，火光下，江谕眼神温柔看着自己，秦知衡扭过脸，不敢再看。
“那哥我先走了。”冲着秦知衡摆了摆手，江谕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烟花也已经放到尾声。
陈妈端着豌豆黄出来的时候，门口只站着秦知衡一人。
陈妈：“秦先生，您要的豌豆黄。”
秦知衡：……
沉默片刻，秦知衡开口道：“不用了。”
“咦，快可惜的。”陈妈颇为惋惜，又想起还在后院的司机，开口问道：“还需要老杨吗？”
秦知衡：“……”
“不用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