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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不是混混 ,你少管我的事 ...

  •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校园的柏油路上,蝉鸣初起,为燥热的空气增添了几分喧闹。江辞彝在校门口一眼就瞧见了穆南攸,少年背着黑色双肩包,白衬衫下摆规规矩矩地塞进深蓝色校服裤里,在人群中像是一株清冷的竹子。
      “穆南攸!”江辞彝小跑着迎上去,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露出被汗水浸湿的后背,“我在校门口买了冰美式,给你带了杯拿铁。”他说着,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纸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落,在他掌心晕开一片水渍。
      穆南攸垂眸看着咖啡,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不好喝吧。”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伸手接过。
      “昨天补习班几点结束的?”江辞彝一边走,一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穆南攸,“我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
      “十点。”穆南攸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好苦……”,却意外地让他放松下来,“最后一道数学题卡住了。”
      “早说啊!”江辞彝眼睛一亮,“我数学还不错,下次给你讲题。”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便利贴,“喏,这是我整理的函数公式,绝对比课本上的好记。”
      两人并肩穿过爬满紫藤的长廊,细碎的光斑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远处传来氰倩的呼喊声:“老江!穆南攸!等等我们!”王州鋅跟在她身后,手里晃着篮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你们不是住校的吗?”
      “透透气。”
      “你们俩最近天天一起上学,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氰倩眨着眼睛,八卦的神情毫不掩饰,“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江辞彝帅气地摆了个造型:“就顺路嘛,而且穆南攸学习好,我还想请教他问题呢。”他瞥了眼身旁的人,发现他正低头专心喝咖啡,假装没听见。
      王州鋅凑过来,压低声音:“真没什么?你现在一下课就往他们班跑,我和氰倩都快成留守儿童了。”
      “去去去。”江辞彝笑着推了他一把,“等会儿到教室帮我占座,我要靠窗的。”
      上课铃响起时,江辞彝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教室,书包还没放下就掏出手机给穆南攸发消息:“课间来找你,给你带了草莓牛奶。”发送成功后,他才慢悠悠地整理课本,却没注意到王州鋅和氰倩在一旁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整个上午,江辞彝都在数着下课铃。终于等到第三节课结束,他抓起桌上的草莓牛奶就往穆南攸班级跑。在教室后门,他看到穆南攸正低着头做题,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发梢,像是镀了层金边。
      “穆南攸,你不累吗?休息会儿。”江辞彝把牛奶递到他手里,“老是学习对眼睛不好。”
      穆南攸放下笔,无奈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又要考试。”
      “劳逸结合效率更高!”江辞彝靠在窗前,“我给你讲个笑话,昨天王州鋅打篮球,结果……”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穆南攸嘴角的弧度也渐渐扩大。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预备铃响起时,江辞彝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到教室,他还没坐稳,就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和王州鋅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苦脸——还以为又要因为上课开小差挨批。
      没想到老师只是递来一沓文件:“去打印室把这些资料复印五十份,下午开会要用。”
      走出办公室,江辞彝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训。”
      王州鋅笑他:“谁让你天天往穆南攸那儿跑,老师不找你找谁?”
      “关你什么事!”江辞彝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文件,两人笑闹着朝打印室跑去。
      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纸时,江辞彝利落地将文件码齐,用牛皮纸绳捆好。王州鋅靠在门边转着圆珠笔,挑眉打趣:“老江,你说什么时候放假,”
      “……?才几天,又想着放假。”
      江辞彝踹了他一脚,正要推门出去,却听见走廊拐角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穆南攸那人看着就阴森,听说他爸在家喝多了就动手,上次他妈被打得连夜跑了……”
      “真的假的?怪不得他天天冷着脸,原来是个没人要的——”
      “砰!”江辞彝将手上的一堆纸摔在地上,文件散落在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揪住说话男生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男生被勒得脸色涨红,还不忘梗着脖子挑衅:“我说错了?他妈的就是个……”话音未落,江辞彝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他脸颊上。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墙边的花盆,瓷片碎裂的声音惊得走廊上的学生四散奔逃。
      王州鋅见状脸色骤变,他冲过去试图拉开扭打的两人,却被挥来的拳头擦过眉骨。“老江!别打了!”他嘶吼着,见劝不住,咬牙转身朝着教师办公室跑去。
      江辞彝的校服早已被扯破,嘴角渗出鲜血,可他的攻势却丝毫不减。当对方骂出“野种”二字时,他将人按在地上,每一拳都带着狠劲:“你TM再说一句试试?”
      等到老师们赶来将两人拉开时,江辞彝的指节已经肿得老高,校服上沾满泥土和血迹。教导主任黑着脸训斥,他却死死盯着瘫坐在地的男生,眼神里的凶戾还未完全消散。
      教导主任把江辞彝带到办公室,一脸气愤∶“好好的打什么架!”
      “他们造谣我朋友!”
      “那也不能打架,你知不知道这要处大过的!很危险,知不知道?下手又那么重!我告诉你,你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学习!学习!学习!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你应该懂得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王州鋅带他去医务室。”
      王州鋅愣了一下,扶着江辞彝去医务室。
      “老江,你太莽撞了 。”
      “靠腰,本来就是他们的错!”
      消毒水的气味在狭小的医务室里愈发浓烈,穆南攸站在床边,垂眸看着江辞彝缠着纱布的手,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为什么打架?”
      江辞彝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两下才挤出声音:“他们不该说那些话。”
      “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穆南攸打断他,眼睫下的阴影晦涩难辨,“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自己把好分寸,以后我的事不要干涉,自作自受。”说完,他转身就走,白色球鞋踩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这人怎么这样啊!”氰倩气得跺脚,“老江为他都受伤了,说什么风凉话!”她转头看向沉默的王州鋅,“你说是不是?”
      王州鋅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可能他不习惯别人对他好吧……”
      江辞彝却仿佛没听见两人的对话,目光死死盯着穆南攸消失的方向。记忆突然翻涌——七年前的巷口,那个同样苍白清瘦的少年也是这样,攥着他递过去的创可贴,倔强地说“不用你管”。那时他们都还是脏兮兮的小孩,而现在,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他。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江辞彝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牵动伤口传来刺痛。他还记得小时候,穆南攸会偷偷把早餐分给他一半,会在他被欺负时挡在身前,虽然总是冷着脸,却比谁都柔软。可那场意外后,穆南攸搬走了,再重逢时,对方已经将自己裹进厚厚的壳里。
      氰倩担忧地拽了拽他衣角:“老江?”
      江辞彝却突然起身,抓起桌上的校服外套就往外冲。
      “唉,你的伤……”
      走廊的穿堂风卷起他凌乱的头发,他朝着穆南攸离开的方向狂奔,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像是要冲破桎梏。他一定要让那个人想起来,他们之间从来不是“才认识几天”——那是跨越七年时光,深入骨髓的羁绊。
      江辞彝在操场角落的老槐树下找到了穆南攸。少年背靠着粗糙的树干,仰头望着枝叶间漏下的光斑,手里还捏着半片枯黄的槐树叶,像是握着随时会碎的梦。
      “你果然在这儿。”江辞彝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校服领口,在衣襟晕开深色的痕迹。
      穆南攸没回头,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你跟上来干什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风掠过槐树枝桠。
      “你生气了吗。”江辞彝直起身子,绕到他面前,却在距离半米处顿住脚步。阳光穿过他发梢的汗珠,在穆南攸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南攸,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七年前,在城西的老巷子里,有个总被欺负的小鬼,是你拿着半截砖头冲出来护着他。后来我们每天都在巷口的破秋千旁见面,你教我写作业,我把零食分给你吃……”
      穆南攸捏着树叶的手猛地收紧,枯叶在指缝间发出细碎的脆响。那些被他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夏日傍晚带着槐花香的风,秋千架吱呀作响的声音,还有那个总爱冲他笑的少年。可他却倔强地扬起下巴,睫毛在眼下投出尖锐的阴影:“那又怎样?人都会变。”
      “怎么会是巧合?”
      江辞彝向前半步,又被穆南攸后退的动作钉在原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右耳后有颗红痣,你总说数学题比语文有趣,你最喜欢蓝莓味的糖……这些我都记得!你搬走那天,我找了你整整三个月!”
      “所以呢?江辞彝我不想说这些。”穆南攸平静的说,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让他找回些许清醒,“你找了三个月,然后呢?伤心难过?还是说……”他转身想走,却被江辞彝一把拉住手腕。
      两人的体温在接触的瞬间炸开,穆南攸挣扎时,江辞彝反手扣住他的手指:“我每天都在巷口等,等到拆迁队拆了秋千架!后来我去你原来的学校,翻遍所有旧档案找你的转学记录……”
      “够了!”穆南攸猛地甩开他的手,后背重重撞上槐树,震落几片枯叶。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好不容易忘记,为什么要谈起?你到底想干什么?江辞彝你能不能少关我的事,总是莫名其妙的,有意思吗!”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惊飞了树梢的麻雀,“你凭什么现在出现,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江辞彝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伸手想触碰对方,却在距离脸颊一寸处僵住。穆南攸泛红的眼眶,他不想别人管他的事,永远都不想,就像那七年前暴雨天,明明浑身湿透却咬着牙说“少管我”的少年。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了解你,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味糖,我知道你的一切,所有。”
      江辞彝的拇指擦过对方手腕内侧的旧疤,那是初中时他自己划得,“现在我找到了你,所以我会帮你。现在这么热,你还穿长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你能再次依靠我?”
      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穆南攸别过脸,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害怕的是别人发现他深处内心的伤,面对别人的关心,总是退缩,让人无法察觉,在面前的人却总会发现。
      “老江!你丫龟孙跑那么快!”王州鋅喊到,气喘吁吁的。
      “我艹,没事吧……?”氰倩见气氛有点压抑,“江辞彝,你妈妈来了。”
      …………
      “我知道了,先走了。”江辞彝看了一眼穆南攸,消失在转角。
      “我也是。”穆南攸声音低低的,快速离开。
      氰倩和王州鋅 懵了,明明在不久前还好好的呀,这两人说了什么?
      “唉!那里那两位,不去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我靠,老师来了,走走走。”氰倩和王 州鋅跑回班里。
      江辞彝走进教导主任办公室时,手心还残留着穆南攸的温度。他低着头,准备迎接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训斥,却没想到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妈妈。
      妈妈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看到他进来,眼神里满是心疼。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表情严肃:“江辞彝,这次打架的性质很恶劣,你必须要深刻反省。”
      江辞彝攥紧衣角,声音闷闷的:“我知道错了,但是他们不该说那些话……”
      “我理解你维护朋友的心情。”妈妈轻声开口,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抚平他皱巴巴的衣领,“可是宝贝,打架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你和你的朋友都陷入麻烦。”
      江辞彝抬起头,看着妈妈温柔的眼睛,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可是我不能看着他们欺负朋友……”她将穆南攸被人恶意中伤的事情缓缓道来,“我知道你和南攸关系好,以前也是好朋友,但是这样做确实不对”。
      教导主任听完,神色缓和了许多:“维护同学的心意是好的,但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学会用正确的方式,比如告诉老师。”
      妈妈伸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妈妈不怪你。但你受伤妈妈会心疼,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好吗?”
      “我知道了。”
      教导主任将一份处分通知推到江辞彝面前,纸页上"停课三天"四个红字刺得他眼睛发疼。妈妈接过通知时,指尖在边缘轻轻摩挲,办公室里只听见老式吊扇转动的嗡鸣。
      "这是校规,希望家长配合监督。"教导主任摘下眼镜擦拭,语气里带着一丝叹息,"江同学维护同学的心意是好的,但动手打人始终不对。"
      江辞彝盯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打架时的淤青。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妈妈按住肩膀。"我们接受处分。"她声音轻柔却坚定,转头看向儿子,"先回家休息吧。"
      走出办公室的路上,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江辞彝踢着路边的石子,率先打破沉默:"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妈妈却停下脚步,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我失望的不是你打架,而是你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决问题。"她从包里掏出温热的牛奶塞进他手里,"但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江辞彝低头喝着牛奶,甜味在舌尖散开。他想起槐树下穆南攸泛红的眼眶,想起对方颤抖着说出的质问,喉咙突然发紧。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氰倩发来的消息:老江,你被停课的事穆南攸知道了,他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三天的停课时光漫长得可怕。江辞彝躺在沙发上翻着数学书,窗外的阳光把书页晒得发烫。第三天傍晚,他终于忍不住给穆南攸发消息:便利店第二罐可乐半价,来吗?
      消息显示已读,却迟迟没有回复。正当他失落得准备放下手机时,手机的信息就弹出来了一句“嗯。”
      他笑了笑,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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