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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匿名心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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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震动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周见星正对着那个蓝色大眼睛软件的主页发呆,指尖在无意识地划拉着那些她毫无兴趣的头像。
一声轻微的“叮咚”提示音让她猛地回神。
她点开通知栏,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挤眼消息:来自“封心锁爱”。
有人主动给她发消息了,还是在她疯狂“挤眼”却石沉大海之后。
周见星带着激动的心情坐直身体,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尖微微发颤。她该说什么?怎么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在这种软件上该如何开启一段对话。
星星:你好。
周见星盯着自己发出的这条干巴巴的问候,懊恼地皱起眉。
这也太蠢了,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很无趣?她紧张地等待着,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慢。
封心锁爱:你好呀。:)看你主页空空的,是新来的吗?感觉有点迷茫的样子?
温令仪看着屏幕,指尖优雅地划过杯沿。她故意用了轻松的语气和表情符号,营造出温和无害的假象,降低对方的戒心。
周见星看到回复,稍稍松了口气,对方似乎没有嫌弃她的笨拙。她斟酌着字句。
星星:嗯…是刚下载。确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用。
封心锁爱:哈哈,理解。很多人一开始都这样。是好奇想看看?还是…心里有些困惑,想找找答案?
温令仪的问题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到了周见星心底最痒、最混乱的地方。她犹豫了。对一个陌生人,能说吗?但这个人,是唯一主动和她说话的人。
星星:可能…都有吧。主要是…困惑。
封心锁爱:哦?愿意说说吗?有时候跟陌生人聊聊,反而能放得开些。我…就当个树洞?
“树洞”这个词瞬间击中了周见星。她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了,一个不会用现实眼光审判她的人。屏幕对面的“封心锁爱”,此刻就是那个黑暗中的树洞。
星星: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封心锁爱:喜欢一个人,不是挺好的事吗?为什么困惑?
温令仪的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心里带着微微的不安。周见星喜欢上了一个人?是谁?
星星:因为…那个人…是个女人。而且…她已经结婚了。
打出“结婚了”这三个字,周见星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脸颊滚烫,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她紧紧盯着屏幕,等待着对方的反应——是鄙夷?是惊讶?还是像网上那些人一样,指责她是“小三”?
高级餐厅里,温令仪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屏幕上周见星的文字像一道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神经末梢。周见星亲口承认了,承认了对她的感觉。
那不仅仅是她温令仪单方面的猜测和撩拨,这个迟钝的小傻子,心里真的装着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狂喜猛地冲上温令仪的头顶,像最醇厚的香槟在她体内炸开无数欢欣的气泡。
“噗嗤——”
一声清晰的笑声不受控制地从温令仪唇边逸出,在流淌着爵士乐的优雅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她赶紧抬手掩住嘴,但眼角眉梢流淌出的明媚笑意和瞬间亮得惊人的眼神,却再也藏不住。
坐在对面的苏晴正优雅地切着牛排,被好友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和瞬间绽放的光彩惊得叉子一顿。
她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温令仪——那绝不是应酬式的微笑,而是从眼底深处溢出来的、带着某种隐秘甜蜜的喜悦。
联想到上次见面时温令仪那不同寻常的“春风满面”,苏晴心里的警铃瞬间大作。
“喂喂喂!”苏晴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探照灯,“温大小姐,你这状态不对啊!上次是‘捡到宝’?这次是‘中彩票’?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老实交代,到底什么事儿这么开心?是不是……有情况了?”
温令仪还在回味着屏幕上那句“她结婚了”带来的巨大冲击和隐秘的满足感,听到苏晴的追问,她也不打算再掩饰。她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红唇勾起一个带着点慵懒又有点小得意的弧度。
“嗯哼,”温令仪坦然承认,目光扫过苏晴,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狡黠,“还记得在我家门口见到的……那个高挑的女维修工吗?”
“那个……你第一次见眼睛就黏在对方身上的女维修工?”苏晴挑眉,立刻反应过来。
“就是她。”温令仪点头,眼神变得玩味,“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现在嘛,”她晃了晃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星星”的对话框,“正在‘深入交流’。”
“深入交流?!”苏晴的声调拔高了半度,随即又赶紧压下去,“令仪!你……你来真的?你上次不是说对人家不感兴趣吗?而且你说过你不想谈恋爱了,但我看你这架势……可不像玩玩而已啊!”
她看着温令仪脸上那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和势在必得,心头警铃狂响,“我跟你说,这种身份悬殊太大、心思又单纯的小白兔,你玩玩可以,千万别陷进去,到时候甩都甩不掉,麻烦得很。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又给自己找堵!”
“放心,晴晴。”温令仪安抚性地朝苏晴举了举杯,笑容依旧明媚,眼底却掠过一丝苏晴看不懂的深意,“我心里有数。只是觉得……很有趣。”她不再看苏晴担忧的眼神,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手机屏幕。周见星还在等待她的回应。
封心锁爱:原来是这样。确实是个复杂的情况。
封心锁爱:能感觉到你很困扰,也很自责。她…对你好吗?或者说,她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她可能对你也有点特别?
温令仪的问题精准地戳中了周见星记忆的开关。
那些被她刻意压抑、反复咀嚼又充满罪恶感的片段,在匿名屏幕的保护下,如同泄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周见星不再犹豫,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将积压已久的心事,一股脑地倾泻给这个素未谋面的“树洞”。
星星:她…对我很好。会给我冰水,会夸我养的花草好看,会…看着我工作很久。
星星:她…她总是靠得很近,手指会不小心碰到我,很凉、很软…每次碰到,我都觉得像触电一样,心跳快得不行,脸也烫得要命。我不敢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太漂亮了,像会吸人…
星星:她还说过一些…奇怪的话。说她的“花园”荒芜太久需要“松土”,说没人“爱护”的花会寂寞…可我问她具体怎么松土,她又笑…
星星:她笑起来很温柔,还叫过我小傻瓜…当然,我不傻!
星星:最…最让我心慌的是,她让我以后经常去帮她打理花园…说期待看到花园重新焕发生机…她看我的眼神…很深很深…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星星:肯定是我多想了!我不该对她有那样的想法…很下流…
星星:每次去见她,我都像在走钢丝。一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想,她是雇主、是结了婚的太太,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期待,看到她就开心得冒泡…然后回来又骂自己无耻…我快疯了…
星星:我搜过,网上都说这是错的,是不道德的…说我是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条条信息,带着少女情窦初开的悸动、难以抗拒的吸引、深入骨髓的罪恶感和巨大的迷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温令仪面前。
温令仪一字一句地读着,仿佛能透过冰冷的屏幕触摸到周见星那颗在道德与爱欲之间煎熬、滚烫而赤诚的心。
她的心也跟着那文字起起伏伏,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如此纯粹而热烈地渴望着的满足感,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在她胸腔里弥漫开来。
温令仪沉默了片刻,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似乎在组织语言。周见星那边也安静下来,似乎在屏息等待“树洞”的回应,又像是表达这些内心的真实想法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终于,温令仪的回复跳了出来。
封心锁爱:星星,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听你这么说,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挣扎和那份真实的悸动。
封心锁爱: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喜欢过一个已婚的女人。很久以前的事了。
周见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对方…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封心锁爱:那个时候,我也像你一样,觉得自己很糟糕,很可耻。但是后来,我慢慢明白了。
封心锁爱:喜欢本身,从来都不是可耻的。
封心锁爱:有的女人结婚,并不是因为深爱那个男人。可能因为家庭压力,可能因为利益捆绑,可能只是当时的一个选择…婚姻,有时候只是一个形式,甚至是一座牢笼。
封心锁爱:所以,如果你喜欢的这位太太,她对你流露出的那些亲近和特别,并非你的错觉,而是她也对你有着同样的心意…
封心锁爱:那么,这怎么能算是破坏别人的感情呢?
封心锁爱:这或许,只是两颗被禁锢的心,在错误的时间地点,找到了彼此吸引的微光。
温令仪看着自己发出的最后几句话,眼神深邃。
屏幕的光映在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她轻轻放下手机,端起酒杯,将那抹深红一饮而尽。辛辣与醇厚交织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片被周见星的坦诚点燃的、无声燃烧的燎原之火。
餐厅的灯光在她眼中摇曳,仿佛倒映着花园里那个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眼神纯粹又炽热的身影。
苏晴担忧的话语还在耳边,但此刻,温令仪只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小星星的心跳,隔着屏幕,隔着性别,隔着阶级,隔着道德的枷锁,正为她而疯狂鼓动。
温令仪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带着危险诱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