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绝境求方，夜探药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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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晚的抽搐渐渐平息，在老太医拼尽全力的施救和护心丹的强效下，她再次沉入昏睡。只是这一次，她的呼吸更加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那阴寒邪毒在她那脆弱的筋脉中肆虐，每一次反噬都...
胤祥坐在塌边，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冰冷的触感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老太医疲惫地退到一旁，脸色灰败地摇头，声音充满了无力：“王爷...老朽...尽力了。护心丹虽能暂保心脉，但此毒阴寒霸道，侵蚀肺腑神智，非寻常药石可解。若无对症之药，恐...回天乏术。”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粘杆处那边...可有沈济世师承此毒来历的消息？”
胤祥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熄灭了。粘杆处？高无庸自身难保，沈济世已死，线索全断！四哥要的答案，难道要用小晚的命去换吗？
他看着苏小晚毫无生气的脸，想起她梦中那属于医者的决绝和悲伤，想起她清醒时眼中深切的恐惧和对他唯一的依赖...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心痛、愤怒和不甘的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起。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瞬间在胤祥脑海中成型。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一扫之前的颓唐，对老太医沉声道：“徐太医，请务必再想办法，吊住她一口气，哪怕多一个时辰也好，本王...去找解药！”
老太医被他眼中突然迸发的光芒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点点头：“老朽...定当竭尽全力！只是王爷...”
胤祥没有再听下去。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苏小晚，然后，他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值房，身影迅速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圆明园的深夜，万籁俱寂。白日里雕梁画栋、花团锦簇的亭台楼阁，在月光下只剩下庞大而森然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巡夜的侍卫甲胄碰撞声在远处规律地响起。
胤祥避开主道，在假山树影间穿行。他对这座皇家园林的布局了如指掌，目标明确--位于太医院深处、专供院判沈济世使用的独立药藏库和研习之所。那里，是沈济世在太医院的核心地盘，最有可能藏着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路潜行，凭借这对禁卫巡逻路线和换岗时间的熟悉，胤祥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所有明暗哨卡。很快，一座相对独立、门窗紧闭的青砖小院出现在眼前。院门上挂着沉重的铜锁，寂静无声。
胤祥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四周无人。他利落地从靴筒中抽出一根特制的、极其纤细坚韧的钢针。作为曾经康熙帝最信任、可自由行走宫廷的“拼命十三郎”，这些开锁潜行的技艺，他早已炉火纯青。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沉重的铜锁应声而开。胤祥闪身而入，反手轻掩上院门。
院内弥漫着一股浓郁而复杂的药味，混合着陈年纸张和灰尘的气息。正房三间，中间是待客兼书写的厅堂，左侧是药藏库，右侧是研习制药之所。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胤祥没有丝毫犹豫，直奔右侧的研习室。这里最可能藏有沈济世的手稿和研究记录！
推开门，一股更加浓烈、带着奇异腥甜和草木灰烬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室内陈设简单：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桌案，上面散乱地堆放着各种形状奇特的器皿--琉璃烧瓶、细劲铜壶、紫砂药碾、以及一些胤祥从未见过的、带着螺旋纹路的透明管子。桌案一角，一个造型奇特的黄铜小炉还散发着微弱的余温，旁边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人体经络穴位图，以及一些描绘着奇异植物、毒虫的工笔彩绘，其中几株植物的形态，胤祥似乎在粘杆处关于苗疆秘闻的密档中见过模糊的图样。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桌案后方靠墙立着的一个巨大的、带有无数小抽屉的乌木药柜，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字迹清癯有力，正是沈济世的笔记。
胤祥的心跳加速。他快步走到桌案前，借着月光，开始快速翻检那些散乱的纸张和册子。
大部分是寻常的医案和药方，记录着对某位贵人的诊治过程，字迹工整，调理清晰，完全符合一位德高望重太医的身份。但胤祥的目光锐利如鹰，他很快发现了异常。
在几本医案的夹页里，或者是在看似记录宫廷药膳配方的纸张背面，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极其潦草甚至扭曲的字迹！这些字迹断断续续，充满了狂热、困惑和某种令人不安的痴迷：
“...玄蛇引...取自滇南鬼面蛛与七心海棠花蕊...性极阴寒...入心脉，蚀神智...”
“...剂量...难控...过则毙命，不及则无效...需金匮调和？...”
“...印记...非天生...乃器所种...唯血脉近者...可承...”
“...德妃宫...药匣...机关图...噬心之枢...沈某...愧为奴...”
“...解药？...‘金鳞散’？...不...似是而非...缺一位...至阳至烈...引火归元...”
这些零碎的、如同疯人呓语般的记录，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印证了胤祥心中最可怕的猜想，沈济世果然在秘密研究这种可怕的玄蛇引之毒，而且他似乎也在寻找解药，甚至注意到了金鳞散（青霉素）的存在，但认为其性质“似是而非”，无法完全解毒，缺少关键的一味“至阳至烈”之药作为药引！
胤祥的呼吸变得粗重。他飞快地翻找着，希望能找到关于解药更具体的线索。然而，除了这些零星的记录，大部分手稿似乎都被刻意销毁了，只留下一些燃烧不完全的灰烬残角。
“至阳至烈...引火归元...”胤祥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急如焚。这到底是什么药，在哪里？
他的目光转向那个巨大的乌木药柜。上千个小抽屉，如同无数沉默的眼睛。他不可能一一翻找，时间也不允许。
胤祥的目光扫过药柜的每一个角落。他仔细观察着抽屉的排列、木料的纹理、甚至灰尘堆积的痕迹。终于，他的目光在药柜最下方、一个紧贴着地面的、看起来最小也最不起眼的抽屉上停住了。那个抽屉的把手磨损程度与其他格格不入，似乎被频繁拉动。而且，抽屉边缘的灰尘比其他地方要薄一些。
他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动那个抽屉。抽屉很紧，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拉开后，里面空空如也。胤祥的心沉了一下。但他不死心，伸出手指，仔细地敲击着抽屉的底板和四周的木板。
“笃...笃...笃...”
当他的手指敲到抽屉后方内侧的一块木板时，声音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空洞回响。
有夹层！
胤祥精神一振，立刻抽出佩刀，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沿着木板缝隙撬动。很快，一块薄薄的、伪装成底板的活动木板被撬开了，下面，露出了一个小小的、仅能容纳一册薄书的暗格。
暗格中，静静地躺着一本薄薄的、用深蓝色粗布包裹着的册子。
胤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取出册子，解开粗布。
册子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纸张粗糙泛黄，显然年代久远。他迅速翻开。
映入眼帘的，并非文字，而是一幅用朱砂和墨汁绘制的、极其诡异复杂的图画，画中描绘的不是草药，而是各种扭曲盘绕、形态狰狞的毒虫蛇蝎，以及一些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的奇花异草，旁边用极其细小的、如同蝌蚪文般的苗疆文字做着标注。
胤祥的心猛地一沉，这是苗疆的毒经图谱，沈济世果然与苗疆秘术有关！
他强压着翻腾的情绪，快速向后翻动。终于，在册子的最后几页，他看到了熟悉的汉字！字迹正是沈济世那种清癯中带着一丝扭曲的笔体，记录着关于玄蛇引之毒的内容！
“...玄蛇引，取鬼面蛛毒腺、七心海棠花蕊、寒潭玄蛇蜕皮...以阴年阴月阴时之寒露调和...性极阴毒，蚀心脉，乱神智，中者如坠冰狱，幻象丛生...”
“...解法：需以龙血竭为君，至阳至烈，破其阴寒；辅以千年肉苁蓉、天山雪莲心引火归元，固本培元；佐金鳞散精粹，调和阴阳，修复心脉...”
“...然，龙血竭生于南疆火山绝壁，百年难遇，形如凝血，触之灼热...”
“...配制之法...”
胤祥的目光钉在龙血竭三个字上，这就是那味关键的至阳至烈君药。百年难遇，生于火山绝壁，而金鳞散精粹则是不可或缺的辅佐，用以调和阴阳与修复心脉损伤。
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微小火苗，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龙血竭”百年难遇！南疆火山绝壁，去哪里找？小晚等得起吗？而且，即便找到龙血竭，如何提炼金鳞散精粹，这金鳞散可是当年皇阿玛赐名、小晚献上的神药，宫中或许还有少量留存，但精粹如何提取？
他迅速将册子揣入怀中，将暗格和抽屉恢复原状。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院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而且步履沉稳，绝非普通巡夜侍卫。
粘杆处的人？还是...四哥的人？
胤祥瞳孔骤缩！来不及细想，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闪身到巨大的药柜阴影之后，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
院门被轻轻推开，两道黑影闪了进来，反手关上门。他们并未点燃火折，显然也怕暴露行踪。月光下，胤祥勉强看清其中一人身形高大，另一人则显得精干。
“仔细搜！任何纸片、药渣、异常之物，都不能放过！”那个高大身影压低声音命令道，声音冰冷无情，正是粘杆处令一名心腹统领，甲一！
“是！”精干身影立刻开始动作，目标明确地扑向沈济世的桌案和药柜。
胤祥躲在暗处，手按在刀柄上，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与甲一仅隔着一个药柜的距离，一旦被发现，后果...
他屏住了呼吸，听着外面翻箱倒柜的细微声响，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小晚苍白的面容在他脑海浮现，那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会断绝...
就在这时，搜索桌案的精干身影似乎发现了胤祥刚才翻动医案留下的细微痕迹，动作顿了一下，疑惑地“咦”了一声。
药柜后的阴影中，胤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握紧了刀柄。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绝境求方，夜探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