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收拾行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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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傅晏青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口腔内壁的软肉。
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像是被注入了什么能量，眼神也跟着坚定起来了。
“陈璟，你说得到了也许我就会腻了，就不会缠着你了。那你让我得到一次，好不好？”
“那求你行行好，让我体验一下吧。”
傅晏青眼眶结结实实地红了整整两圈，但是一滴泪水也没有。
……哎。
陈璟看着傅晏青已经失焦的漆黑瞳孔，浑身上下再挤不出一丝能言语的力气了。
没有人能对执着的深情一再抗拒，也没有人会对一往情深汹涌澎湃的感情始终退避三舍。
如果有，那也不会是讨厌和憎恶。更多的是来自于对这份感情的不确定和不乐观。
能在社会里一直走上坡路的人大多数都是极为擅长估计利益的。
而社会化程度高的，往往意味着道德感越低。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甚至觉得只要自己遵守法律就算是友善忠实的顶级公民了。
陈璟，更是其中翘楚。
他的起点太低，拥有的太少，所以拼尽全力灰头土脸地才能拥有一点，再一点。
可如今，有人居然把一整颗心脏从躯体剖了出来，拿给他看，不喊疼，不喊累，却冲着他笑。而且，那个人还拥有着超乎他想象的金钱和权利。
你让陈璟怎么能不“动心”？
怎么办。
他看起来，好像确实蛮喜欢他的。
可信吗？
是可信的吧。毕竟都追在他身后很久了。
陈璟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他只是喜欢装成那样罢了。
但喜欢的应该只是他的表象。
一个，被他披在外表用来伪装灵魂的面具。
但你能说，面具就不是他了吗？
古有圣人言，君子论迹不论心。
傅晏青睁大睁圆了眼睛，像是在逼陈璟看清自己的决心和意志。
正常人也许会觉得感动，从而流泪，互诉衷肠。
陈璟看着，却觉得莫名有些好笑。
要不是演技过关，他是真的会笑出声来的。
突然间，陈璟无法遏制地想到了杨磊。
有种冲动，一种荒谬的冲动。陈璟那一瞬间恨不得隔空把杨磊从南江挖出来，丢到傅晏青的面前。
陈璟想到了高考完后杨磊的那番话，想到了杨磊曾经对自己的关照，又想到了杨磊几年后冲着他发脾气的模样，一年前拉着行李箱地离开申城的背影，手机里定时的短信和问候……
他很想把这些拿出来，狠狠甩到傅晏青的脸上。
如果我答应了，这就是你的以后。
你也会跟他一样觉得我冷血，觉得我不够关心，觉得我没有人情味。
但想了想，陈璟又觉得可笑。
何必呢，说这些又何必呢？反正所有的感情，得到了都那样。
把自己的伤疤扒开给傅晏青看，他又能得到什么呢？被S大的学生广为流传奉为传奇笑点，还是成为他日后挥之不去的把柄啊？
不就是恋爱嘛，那就谈嘛。又不是断他手脚。
男的跟男的，反正搞来搞去又不会怀孕，顶多就是性病，不做不就行了。陈璟不算是纯正的直男，对男对女都无所谓，对性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而且看傅晏青身边那帮狐朋狗友的样子，傅晏青又能是什么大情种？
杨磊回来之前肯定会断掉的。
抱着这种想法，陈璟忽然很平静地说：“傅晏青，你说的是真的？就一次？”
冰块融化的太突然了，傅晏青被水淹没了好半晌才猛然从水面下手脚并用狼狈地爬出来。
他立刻点头道：“对！就一次，只要我们分手了我肯定不会再继续纠缠你的！！！”
他竖起四根手指举在耳边，“我发誓，这是真的！”
陈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袭上心头，就像是足以毁灭世界的海啸在耳边歇斯底里地低吟，嘶吼。而他静静地望着海面，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决定闭着眼睛地向下一跃。
没关系。
就当是他为了消遣寂寞。
杨三石，你快点回来吧。
别照顾你爸了……
傅晏青瞪大了瞳孔，他看着——
陈璟对他很难得地弯了一下眉眼，俊秀的五官显得好似无情又好似多情，矛盾的很让人着迷，浅色的瞳孔泛起层层温柔而眷恋的涟漪。
“你好，男朋友。”
陈璟上前几步，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傅晏青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今晚早点休息。我看你黑眼圈有点重，明天买的花可以晚点送到吗？我明天不会出门的。”
傅晏青的眼泪顺着脸庞静悄悄地落下。
他哽咽了一下，小声说：“好，你说几点，那就几点。”
……
动车票是十月十七号晚上九点的。
不是故意拖到这么晚的，只是临时买车票是陈璟发现只有这个还有坐票。
闹钟响起。
陈璟猛然睁开眼皮，呼吸急促，后脑沉重，但还是捂着胸口的纱布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按灭床头柜上光影晃动的手机。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一整个晚上想的都是傅晏青？
还是他鬼迷心窍的那次。
冷汗把后背和短发濡湿。
陈璟靠着床坐起，抽了张湿巾一寸寸擦掉脸上和鼻梁上的汗水，然后才用干燥的抽纸把后脑勺缝线附近的水渍擦去。
还真是，很久都没有做过这么恐怖的噩梦了。
一大早，陈璟换上昨晚买的白衬衫和黑长裤，在酒店前台退房，然后寄存了几袋行李便打车去申城的海湾。
他爬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坐在上面吹了一个多小时的海风。
杨磊躲在大树后面，一头雾水，但当眺望远方时，他却瞬间了然地愣住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教堂的背面。从现在的视角看去——教堂的穹顶繁复而精美，伫立在碧蓝的海滩边，灵动的白纱在雨后晴天的光线里飘起时，简直美到让人窒息。
为什么会有白纱？
是……又有新人在办喜事吗？
那陈璟为什么来这里看……他在想，那个谁吗？
杨磊低下头，痛苦地冥想了好久。
一抬眼，他又瞬间慌乱地在绿化带里跑了起来——陈璟又不见了！
甩掉尾巴，陈璟随便吃了顿午饭。
陈璟又打车去了S大，扫身份证进去的。
他在里面慢慢走了一圈，网球场，图书馆，走到院楼时还意外碰到了他的研究生导师。
教授年纪不大，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板着脸，但看着他的目光很是温和，毕竟陈璟可是他第一届学生，又聪明又勤奋的开山大弟子，老师也是一辈子忘不了的。
临走前，宋老师约他去食堂吃饭。
陈璟摆了摆手，说：“抱歉，老师，我下午有动车要赶，恐怕来不及了。”
宋老师说，有机会常回来看看。
陈璟笑着说了声嗯。
然后默默道了声永别。
其实没太想念S大，班里的同学总喜欢约他回母校转转但陈璟一次也没去过，现在啊，只是觉得要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就很可惜。
陈璟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贪心啊，得到的时候不以为意，失去了还假惺惺地做出一副深情而眷恋的模样。又没有观众，不知道是演给谁看的。
有这功夫还是赶紧在老家找份工作过渡吧。
下午四点，齐文山忽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客套：“陈先生，您在公司还有些私人物品，我已经将其全都收拾到了公寓，现在带您去清点一下方便您带走，毕竟那些东西您不拿走就得全丢了，多可惜。您现在在哪？我去接您。”
不拿走就得全丢？不愧是傅家，真不怕浪费钱。
“好。”陈璟看着满地金黄落叶的母校，说，“我现在在S大南门。”
电话那头流利道，“好的，您稍等。”
十分钟后，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就停在了陈璟身边。
陈璟进车前默默打量了两秒。
傅晏青的新车啊。
尽管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再次推开公寓的大门时，陈璟心里还是颤了颤。
空气都是灰尘和螨虫的味道，可见最近无人光顾。
陈璟心想，也许不只是最近，以后也是。
齐文山把门关上前说，“您慢慢找，快到时间了我把您送去动车站，不会耽误您。”
陈璟道谢。转身却在客厅里灰尘遍布的沙发上躺下。
鼻息之间都是恶心的味道，可他还是用尽全力呼吸。
扣扣扣。
齐文山隔着门问：“陈先生，你收拾好了吗？”
陈璟这才睁开眼，心里一惊，他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拿起手机一看，现在已经七点整了，也就是说他睡过去了快三个小时——但这也确实是他最近几天以来最安稳的一次觉。陈璟不愿意醒来，但又必须醒来。
人在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时都会感到不舍的，无论这个环境是让他快乐还是悲伤。
有人曾经把这形容为身体的分子已经和环境的分子产生了某种神奇的链接。
当主人意识到这些链接要断开时，身体就会发出悲鸣。
至于环境会不会悲鸣？
陈璟不清楚。
哦对，上面作出那番形容的人就是陈璟本人。
那是他离开南江省老家时，自己作出的总结。
没想到时隔八年再体验了一回，心里的滋味也是难以言说的。
哎。
当初就不该冲动。
哎。
哎。
哎什么哎，坐起来，扭扭捏捏地做给谁看啊。
陈璟脸色一正，赶紧在沙发坐起身来，匆忙道：“快好了，再等我十分钟。抱歉，东西很多我要整理一段时间。你先别进来，地上太乱了。”
过了十几秒，齐文山才应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收拾行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