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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青春期的梦 ...


  •   初中的学业逐渐繁忙。
      作业越留越多,越多越写不完。

      安缚的学习基础打得不好,总是沉不下心,听课就爱走神,两页作业能做一晚上。
      一个学期结束,期末考了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是村里一个头脑不健全的小傻子。

      被班主任找了谈话后,安爸爸安妈妈都跟着上了把火。
      怎么同样是一起长大、同吃同住的孩子,人家陆方悬就能考全校第一呢?难道真是基因原因?

      偏偏姥姥觉得安缚可爱,每天早起贪黑背个小书包去上学,结果脑袋空空,天天在操场上踢球的时间都比动脑的时间长。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总好过头脑又简单,四肢又不发达强啊。

      安妈妈觉得姥姥太惯着安缚了,却又无可奈何。

      父母总是望子成龙。
      他们希望安缚走出大山。
      却又想——万一安缚就是喜欢留在村子里,一辈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呢?

      最后只好笑了笑。
      算了,算了。小福仔嘛,他过得平安快乐、一生顺遂幸福就好。

      家里人都认命了,陆方悬却不认。
      他对安缚说,命运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付出多少努力,就有多大收获。
      田野山村自然很好,可也要出去见见都市的璀璨繁华不是?

      陆方悬提出想帮安缚补习。
      安缚却不干。

      他觉得自己只是还没认真去学,只要发奋图强,成绩肯定会上去的。
      陆哥哥也有自己的作业要写呀!而且比他多多了。
      他怎么能浪费陆哥哥的时间呢?

      就这样硬拖了个学期。
      又到了一年暑假。

      这年,安缚14岁,陆方悬16岁。
      安缚的成绩勉强够到了全班的中游排名。

      好消息接踵而至。
      听说陆妈妈的状况有好转迹象,大多数时间会保持理智和清醒,几乎和常人无异。
      只需再留院观察一阵。

      陆方悬今年放假格外忙。
      他隔三岔五就去一趟城里,看望照顾母亲。

      逐日长大的少年们已不如小时候那般无忧无虑、只知玩乐。
      每次回来时,陆方悬的神情总是淡淡的。
      安缚在某些时刻十分有眼力见儿,他能看出他的疲惫,不多问也不多打扰,减少了往陆方悬身边凑的次数。

      菜头趁机接近安缚。
      现在菜头已经高中毕业,是成年小伙子了,安缚也长大成熟了许多,不能再叫“菜头”了,而是叫“庞轩哥”。

      庞轩成绩也差,只混到了个高中毕业证,却不耽误他仍春风得意——他一成年就继承了家里的田地,又有做村干部的直系亲属,不差钱,前途一片明朗。

      他刚拿到手一个崭新的游戏机,迫不及待来和安缚分享。
      现在世面上的游戏机五花八门,科技进步,电子产品更迭很快。庞轩手里的又是最新一款,安缚拿在手里好久,不知是如今一心学业,还是怕太过贵重万一磕坏,终不似孩童心性,立马还给了庞轩。

      当晚,安缚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纸箱子,掏出尘封多年的陆方悬的老款游戏机。
      系统和配件都太老了,某次电量耗尽关了机后,黑着的屏幕再也没能亮起来。

      他捅咕了一会儿,又冲上电源,第二天一早,发现游戏机又如同苟延残喘、回光返照一般开了机。
      他兴奋地拿着游戏机去找陆方悬。

      “陆哥哥!陆哥哥!”
      他刚从院子跑出来,就看到隔壁院门口堵了三四个女孩子,背着小书包,抱着课本。
      是来向陆方悬讲题问作业的。
      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方悬正要赶去城里的小客,对女孩子们两三句应付,便匆匆走了。
      亦没注意到躲在一旁的安缚。

      女孩子们被陆方悬冷落也毫不失落,反而更加激动兴奋,一直红着脸互相窃窃私语。
      全被安缚尽收眼底。

      他将游戏机捏得生疼。
      一种难言的情绪塞满了胸腔。
      酸溜溜、气鼓鼓。

      凭什么?凭什么?
      陆哥哥这么忙,连他都不忍心来打扰,怎么还有人要来找他问题啊?
      就算要讲题,也应该先给他讲才行呀!

      等陆方悬再从城里回来时,安缚就来缠他,挑了几个一知半解的数学题来问。

      “这回你怎么愿意让我给你讲题了?”陆方悬淡漠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安缚理所当然地说:“上初二就吃力了呗,有这么个大神在我身边,不用白不用啊。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陆方悬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安缚试探问道:“陆哥哥,你妈妈怎么样了?我看你每次从城里回来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陆方悬起初并不想说。
      安缚却一直磨他。

      陆方悬只好说:“我妈妈已经痊愈了。但她……不愿意回来。”
      “她早已习惯城里的生活,不可能回到村里来的。”
      “前几年,我爸离婚了,他那个老婆生不出孩子,便想起了我妈妈。”
      “有一次,我在精神病院看到了我爸爸。他……想接我们回去。”
      回哪儿去,不言而喻。

      安缚睁大了眼睛。
      他强装镇定,笑道:“这、这是好事啊。陆哥哥,城里的教学质量更高,你学习那么好,一定可以上一个很好的大学,更重要的是……你、你有家人了啊。”

      陆方悬侧过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他说:“安缚。”

      安缚觉得陆方悬似乎又生气了。
      他心里酸涩,难道他说错了什么吗?

      陆方悬的声音毫无波澜:“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高中就在村里上,我不会转学的。我妈妈愿意跟他走,我不愿意。”
      “我在这里有自己的家人,一直都过得很好。”

      安缚心脏狂跳,随之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陆方悬察觉出安缚基础不好,决定先把他的基础知识查缺补漏,几乎是将整个初一的书本都讲了一遍。

      真是奇怪,安缚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就昏昏欲睡,可听陆方悬讲起晦涩的知识点时,却一点就通。
      整个暑假,两个孩子一起在陆家院子里认真学习。
      安妈妈见安缚有了上进心,欣慰有加,也不抓安缚回家了,有时就让他学累后睡在隔壁。

      安缚与陆方悬又重新形影不离。
      这回安缚心里舒服了,那股酸涩的情绪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难以言说的悸动。

      他好像变得更奇怪了。
      有时,他状似不经意地去望陆方悬的侧脸,忍不住发呆。

      陆方悬的个子越来越高,脸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少年的圆润逐渐褪去,深邃又有棱角的俊美显现出来,惊艳之感藏也藏不住。
      与同村的人相比,简直是鹤立鸡群。

      安缚又想起了那几个女生倾慕激动的眼神。
      小时候在村子里总是他更受欢迎。
      如今却成了陆哥哥。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要是他也能长得再帅气些,再长高些,那多好呀。

      姥姥一听说安缚想要喝牛奶,就赶紧订了上门寄送。
      喝牛奶又能变白又能长高,安缚一鼓作气,每天坚持喝上两袋。
      姥姥又无奈,又欣慰,孩子真是长大了,居然开始注意形象了。

      安缚放出豪言壮语,励志长到180,不长到180都算残疾。
      陆哥哥能长到,他肯定也能长到。

      可一个暑假下来,他倒是长高了些,皮肤却更黑了。
      安缚很郁闷,可他现在唯一的娱乐就是踢足球,长大了嘛,总不能再去掏鸟蛋捉虫子了,不学习时只能去踢球,又好玩,又能强身健体,正午的大太阳晒着,不晒黑才怪呢。

      从前他下河抓鱼,陆方悬就在岸边看着。
      现在他和同学们在运动场里踢球,陆方悬还是只在旁边看着。

      火辣的日头炙烤场地,一群初中男生围着足球,互相身体碰撞,挥汗如雨,激发出运动青春的热浪。
      安缚不是其中个头最高的,却是腿最长最直的,大腿肌肉恰到好处,线条紧韧,没一点赘余。
      闪避,盘带,运球,奔跑,直接射门。
      一气呵成。

      “yes!”
      “进啦!进啦!”
      “安缚!太厉害了吧!”

      安缚被夸捧得乐呵呵,下场,接过陆方悬递来的水瓶,仰头吨吨吨喝了大半瓶。
      从这个角度看,安缚的喉结微微暴露凸起,已不似稚嫩孩童。

      被晒成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渡着一层浅金,看起来光泽又富有弹性,发根上蒸腾热气,安缚将剩下的水一股脑浇在头顶,又快速左右甩掉,像小狗甩毛,水珠四溅,在阳光下折射剔透光泽。
      本就被淋漓大汗浸着的上衣彻底湿透,若隐若现勾勒出身材。
      青春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陆方悬的眼睛立刻眯起,似被不经意被刺了一下。

      当晚,他又做梦了。
      梦见刚踢完球的安缚从场上跑下来,来接他手里的水,他却抓着水瓶,紧紧不放。
      安缚身上还带着大汗的热气,汗珠顺着脖颈淌下,在凹下的锁骨里蓄成一小摊水。
      他气喘吁吁地笑道:“陆哥哥,你不给我喝水,我嘴巴干怎么办?”

      怎么办?陆方悬也很茫然,不知道怎么办。
      可身体却比头脑更快一步,他一把按住安缚的后颈,令人下倾身体,自己嘴唇欺上,舌头深入对方的口腔,亲得激烈缠绵。

      自己明明不会接吻,也没接过吻,为什么会这么熟练的?
      陆方悬兴奋得难以自持,又鄙夷自己那些阴暗矛盾的想法。

      在梦里,安缚嘴唇的味道他已经尝了很多遍了,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贪婪不知足。
      他随时随地都在想,现实中安缚的嘴唇到底亲起来是什么味道、什么触感?
      会和现在一样甜,一样柔软吗?

      可如果他真在现实中亲了安缚,安缚又不喜欢男生,一定会被吓到吧?

      梦境一凌乱,惊醒便失眠。
      陆方悬庆幸今晚只是他一个人住在自家的炕上。

      他满脸涨红,呼吸全乱,目光往下瞟,那个地方疼得要命。
      他第一次伸手,主动做那种事。
      下唇紧咬,耳根滚烫,左手的手臂盖在眼睛上,仿佛眼前一片黑暗就能自欺欺人,抵挡欲-望的羞耻。

      自己已经迈入青春期最汹涌跃动的阶段,打破了禁忌界限,清醒地沉沦陷入。
      可他喜欢的人却仍一派天真年少。

      安缚……安缚……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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