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投入地狱怀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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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复仇！！” 身后的鬼影恶魔紧追不舍，所过之处，书架震颤，黑雾弥漫。
而书架两旁，那些喋喋不休的典籍恶魔们此刻一个个兴奋异常，完美扮演起了吃瓜群众的角色。
“开盘了开盘了！赌她第几秒被追上！赌她被吞掉的顺序！猜对顺序的优先获得蛊惑权！”一个声音如同庄家般吆喝。
“我赌那本《深渊矿物图鉴》先完蛋！它跑最慢！”
“放屁！明明是《魅魔的自我修养》看起来最好吃！”
“《恶魔编年史》！肯定是它！一看就没什么油水！”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恶魔趁机向洛乐抛出“橄榄枝”。
“少年？看这边！和我契约吧！我可以瞬间传送你到安全区！附加赠品是三个禁忌魔法禁术！”一本镶嵌着骷髅头的黑书大喊。
“别听他的！看书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得靠力量！和我契约，人类，我立刻赋予你撕裂这个低级梦魇的力量！”一把悬浮在半空、锈迹斑斑却散发凶戾气息的匕首嗡鸣。
洛乐充耳不闻，将所有蛊惑之言当作耳边风。事实上，整个贪婪之环无处不在的、针对灵魂的蛊惑buff随着时间推移，影响越来越强烈了。她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原本清晰的路径出现了三四道重影，碧蓝的眼睛已经失去了高光，脚步也开始虚浮，不由自主地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就在她视线模糊、脚步踉跄的瞬间，身后追击的梦魇恶魔抓住机会，一只由黑泥凝聚成的、利爪般的巨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呼在她的背心。
“唔！”洛乐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喉头一甜，整个人“咻”得向前一侧飞过去，狠狠撞在书架上。
轰隆！噼里啪啦——
沉重的书架剧烈晃动，上面陈列的书籍、卷轴、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如同下雨般稀里哗啦地掉落下来，砸在地上、砸在她身上，激起漫天灰尘，将她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围观恶魔们顿时发出一片惋惜或幸灾乐祸的嘈杂： “完了完了，猜错了！”
“诶，竟然让梦魇恶魔捷足先登了吗？”
“没意思，这么快就结束了……”
然而，它们的窃窃私语很快变成了惊疑不定的低呼。因为它们感受到，从那堆弥漫的灰尘和杂物废墟中，传来一股让它们极其不舒服、甚至本能感到厌恶与畏惧的气息……
那是……极其纯粹、虽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光明气息！
“咳咳……咳……”灰尘中传来洛乐被呛到的咳嗽声。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拍了拍白色西装上的灰尘。一层薄薄的、如同光茧般的透明屏障在她周身闪烁了一下，缓缓消散。
【光明亲和 Lv1】——在充满黑暗元素的地狱受到了极大压制，但光系元素依旧会自行护主。刚才如果不是光明护盾，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否则以她LV3的身体，硬抗这一下恐怕至少也是个重伤。
这技能能发挥的强弱与她的等级和环境元素浓度有关。如果在人间，她能反杀，但很遗憾，这里是地狱。
感受着体内在缓慢恢复的微弱光明力量，洛乐心中有了主意。
“检测到典籍恶魔‘低语之页’向您发出契约邀请，是否同意？承诺：提供短暂精神防护。”
“检测到典籍恶魔‘骸骨秘典’向您发出契约邀请，是否同意？承诺：提供微弱力量加持。”
意识深处，系统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带着蛊惑的意味。
她毫不犹豫地用意念选择了【全部拒绝】。
洛乐气极反笑：“内鬼！我看起像是病急乱投医的人吗？”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原本想低调行事，但在地狱，过于弱小的气息只会激发恶魔们最原始的贪婪和玩弄欲。更何况，她还“答应”了梅菲斯特那场荒谬的“婚礼”。
失去力量的无冕之王，就像一块被丢进狼群的鲜肉。
她甚至能想都出来，恶魔绝对会借此大做文章，比如当众介绍他这位“背叛光明、投入地狱怀抱”的勇者新娘……
届时，她将面临的恐怕不止是好奇和贪婪，还有更多源自阵营对立和嫉妒的赤裸恶意。
她需要威慑住它们的贪婪。至少，要撑过眼前这一关，让那些藏在书架里的眼睛知道，她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哇——！她跳进去了！她居然自己跳进‘嚼梦者’的嘴里了！” 远处传来某个典籍恶魔浮夸的尖叫。
“疯了疯了！这下连灵魂碎片都要变成噩梦养料了！”
“开盘开盘！赌她多久会被完全同化！我赌三秒！”
“五秒！她看起不一般呢！”
恶魔们的窃窃私语如同背景噪音，被洛乐强行屏蔽在外。她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对抗梦魇的侵蚀上，正面抗衡毫无胜算，但若能从内部核心突破……风险极高，但值得一搏！
玛拉基，这位顶着一头乱糟糟绿羊毛卷发、长着漆黑盘羊角的图书馆管理员，正慢悠悠地踱步而来。他一边揉着刚刚被莉莉忒丝隔空抽了一巴掌、还隐隐作痛的脸颊，一边对着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火焰传信灰烬懒洋洋地抱怨：
“哎呀，弗伦老兄，……我都说了没事啦，放心好了……”
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感应着图书馆内的能量流动，语气惬意又带着点被吵醒的不耐烦，“那个小人类还活蹦乱跳的呢……虽然被‘贪欲’和‘梦魇’稍微热情招待了一下，但生命力旺盛得很……诶？”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就在他视野尽头，那个被梦魇恶魔逼到书架角落的白色身影，在冲刺助跑，然后——纵身一跃！主动投向了梦魇恶魔那张开的、布满利齿的大嘴！
洛乐的身影瞬间被那无尽的、翻涌的黑暗彻底吞没。
梦魇恶魔似乎也愣住了，大嘴还维持着张开的姿态，仿佛无法理解“仇人”为何如此配合。
整个契约图书馆陷入了一种极致的、诡异的寂静。连最聒噪的典籍恶魔都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窃窃私语、下注吆喝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叫猛地炸响。发出这声尖叫的，正是刚刚还一脸慵懒惬意的管理员玛拉基！
他脸上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崩溃取代，绿色的卷发都仿佛惊吓得炸开了花，更加蓬松了。他像是一颗被点燃的炮弹，猛地冲向那只还愣在原地的梦魇恶魔！
“吐出来！吐出来！立刻！马上！给我吐出来啊啊啊！！”玛拉基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慢条斯理，像个看到孩子吞了毒药的老妈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梦魇恶魔那庞大的、不断滴落黑泥的身体上，抡起看起来并不强壮的胳膊，左右开弓，对着那团没有实体的黑暗能量就是一顿拳拳到肉、听起来就很疼的疯狂捶打！
“啊——！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低级的噩梦聚合体！你怎么敢！你怎么真敢把她吞下去？！那是梅菲斯特大人的‘贵重物品’！是领主亲自带回来的！是写了名字的！你吃了你自己没了就算了，不要连累我啊！！！”玛拉基一边捶打一边崩溃地大喊大叫，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吐出来！快吐！趁现在说不定还没消化！快吐啊！！”
玛拉基的出现，如同班主任突然驾临吵闹的自习室。周围书架间那些喋喋不休、疯狂下注的典籍恶魔们瞬间噤若寒蝉，连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只剩下梦魇恶魔体内能量流动的呜咽声和玛拉基气急败坏的捶打声。
乌托邦之塔，虚妄之间。
梅菲斯特慵懒地陷于黑曜石王座中，修长苍白的手指间把玩着一颗剔透的水晶球。球体内清晰映照出契约图书馆深处正在发生的混乱景象。
当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决绝地、几乎是主动地一跃，跳入梦魇恶魔那张开的巨口时，梅菲斯特熔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随即兴奋地扩张开来，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混合着惊讶与极度愉悦的扭曲笑容。
“呵……哈哈哈哈！” 低沉的轻笑最终化为压抑不住的愉悦笑声在大厅中回荡。
太熟悉了——这疯狂、大胆、不计后果的行事风格，依旧带着浓重的、属于当年那个勇者洛亚提的冒险影子！
作为统治这片领域的君主，他熟悉麾下每一只恶魔的特点、习性、尤其是弱点。
而作为他此生唯一的、纠缠至深的敌人与执念，勇者洛亚提同样对此了如指掌。
她很清楚，以她现在这具近乎凡躯的虚弱状态，想从外部正面击败一只成年的梦魇恶魔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从内部核心突破，深入那由无数噩梦编织而成的、最混乱也最脆弱的核心地带，给予致命一击，这确实是理论上唯一存在那么一丝可能性的方法。
尽管这丝可能性渺茫。
而代价是……她将毫无防护地暴露在梦魇恶魔最本质的力量之下，被迫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最恐惧的噩梦。她的精神、她的记忆、她所有不愿示人的脆弱与创伤，都将被无情地窥探和放大。
梅菲斯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呼吸都因兴奋而微微急促起来。
他不可避免地、带着几分病态的自恋想到——自己恐怕就是她此生最庞大、最可怕、挥之不去的噩梦吧？
当年他派出梦魇恶魔，意图窥探这位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勇者的弱点，可梦魇一个照面就被那灼热的圣光秒掉了。只剩一点残渣苟延残喘。
他渴望窥见的东西，自然无从得见。
可如今……她竟然主动将她的噩梦、她的内心世界……献到他眼前。
既然是她亲手送上的“礼物”，他自然……不容错过。
梅菲斯特迫不及待调整了一下水晶球的角度，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定着球体内那被灰黑色浓雾包裹的、微弱却顽强闪烁着的白色光点，想要将她的每一丝挣扎都尽收眼底。期待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带来阵阵战栗的酥麻快意。
——她的噩梦，会是他吗？
梦魇恶魔体内。
眼前是粘稠得化不开的灰黑，空气滞重，带着陈腐梦境特有的冰冷与死寂。每吸入一口，都像咽下细碎的冰碴，刺得肺腑生疼。
【光明亲和】包裹着她身躯。光明元素带来的微光在这里如同一点萤火，只能勉强照亮周身方寸之地，更衬得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不见底。
白色的西装早已污浊不堪，沾满了梦魇恶魔体内特有的、滑腻冰冷的黑色粘液。额前的金发被冷汗浸湿，黏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洛乐半跪在地，一只手撑在冰冷粘湿的“地面”上，指尖微微颤抖。越靠近这怪物的核心，那股拖拽意识、强制堕入最深噩梦的力量就越发凶猛。像是无数冰冷的触手，试图撬开她的记忆，挖掘她最恐惧的画面。
周围的灰黑色雾气不断，试图凝聚成各种扭曲恐怖的形状，哀嚎与地狱无孔不入。
一双手从雾气中探出，托起她的脸。
梅菲斯特险些捏碎面前的水晶球。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投入地狱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