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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仙人羽化乘霞去2 ...

  •   自古有言“行商坐贾”,像这样的手握贸易来源,已有丰厚的家产,万金蟾便在雍州、秦州立足为“巨贾”。

      虽已被众人熟知,但为人却好钱吝啬,许多小行商本想投靠,但都被倒贴吸血,分不到一杯羹,王东晴正是受害者之一。

      店肆主人安慰道:“要不然才给他取什么吞金巨兽的外号呢,已然迷在钱眼儿里头!王兄,自有你大展身手之地,来日你肯定比他赚得更多,此次来太原郡你已然想到其中对策了吧!”

      二人坐在狐狸面具少女的身后,她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用手剥去皮袋中的熟松子壳,或许是面具覆盖,食物不好入口,所剥的松子仁也垒成了一小撮。

      只见王东晴端起面前的热汤缓缓喝了一口,又心事重重的放下,才开口:“……我打算去平城,去投奔莫那娄肃。”

      “啊……原是白毛鼠……”店肆主人听到这个名字后,也沉思了片刻。

      在平城之中,实则“莫氏铁”这一外号更为出名,不过这“白毛鼠”的外号也叫的不冤。

      莫那娄肃虽有祖上庇荫,自己又深得官府支持,但自古士农工商,做再大生意也有高门子弟背地里嫌弃。

      但此人犹如世家的癞皮狗,别人嫌弃他,他反倒往上贴,每每遇到做高官的读书人必要上前巴结,背后还替那些世家做了不少黑心勾当;江湖中人见他样子,称其是世家养在阴沟里的老鼠,才取了这个外号。

      至于他本人,当然是不接受的。

      “也是,在平城做生意也稳妥……哦,我才突然想起,或许你来的正是时候,如今皇帝崇尚佛法,让工匠和僧人修建佛寺,我听闻佛寺修建也要冶铁和木材生意,这发财的好机会也定落到他头上,指不准下面的人也跟着分红呢!”店肆主人立刻拨云见日,喜笑颜开。

      但王东晴还是紧皱着眉头,接下来的话如冷水扑灭了火苗:“可惜……可惜我家祖辈一直都在陇东一带,在平城也鲜少有认识的人,若我身旁有能接触这样贵人的亲戚,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不瞒你说,这次我下定了决心才来重新开始,我带着妻儿和仆人从秦州来到并州,一路上险些就要死了……”

      王东晴回忆行途中种种被马匪抢劫、干粮耗尽的时刻,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烧起,他猛地拍了一下桌案,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他愤愤不平的大骂道:“这死□□……有种你给我等着!”

      原本过了这么多些年,王东晴认为除了生意不好做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为难之处,直到陇东突然出现什么“奇甲软兵”流入了互市,据说是锻造兵器的特殊材料,原本和他这种小行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本没有一分钱勾当。

      但老天不作美,偏偏牵连到了他,但也只能一边骂万金蟾做生意要什么兵器,一边离开祖上生活的地方逃命去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过了秦州边境,却遇到马匪绑架,不仅抢了所有干粮,还要将自己的孩子煮了肉吃。

      虽说五胡乱华尸骸遍地的时代已然有一百多年了,但并不意味着吃人的阴影能够散去。

      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绑走,悲痛欲绝中竟昏死了过去,直到再睁眼被人摇醒已经不在马匪寨中,竟和那位带狐狸面具的少女目目相觑。

      在简言说明后,一行人立即上路,一路颠簸到了并州,这其中的苦处他怎能不知,怎能不恨?

      拍桌子的那一声着实有些大了,逆旅里静了好一会儿,在王东晴身后的那位少女站起身缓解尴尬,向旅舍里的人还礼:“我家主人有些劳累过度,各位见谅,各位吃好喝好,明天还得上路……见谅见谅!”

      这话一出才三三两两的出声抱怨,旅舍又热闹了起来。

      少女移步到两人旁边,为王商又重添了一碗热汤,神神秘秘地开口:“您的疑虑我刚刚听见了,或许见他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什么……你有办法?”

      “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处只有钱的商人罢了,见他又有什么难的呢?又不是皇亲贵族,就算是皇亲贵族,我也有办法让你见到他。”少女开玩笑似的口气,一双黄金瞳在面具镂空之下流转。

      店肆主人看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只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比天高而已,正想嘲笑,身旁之人却急切开口:“阿镜……你……你当真有办法?真的?”

      阿镜微微颔首:“自然不会骗您的,一路上什么事都挺过来了,您还不信我么?”

      王东晴想来也是,虽然这少女身份神神秘秘,多余什么都不肯说,但在解决方法上可谓灵活多变,且十分忠心,一路上若没有她相助也不可能到达并州。

      他点点头:“那究竟是什么方法?好姑娘,你快告诉我吧!”

      阿镜会心一笑:“莫肃作为一方有名的豪商,富可敌国,自然不缺有钱能够买到的东西,但这世上总有东西连钱也买不到,若您能为他带来一件能绝无仅有的东西做见面礼,肯定会待见您。”

      “可是……可是我身旁什么都没有了,钱财也只够买些干粮,哪还能再找到一件绝无仅有的宝贝?”

      阿镜替他出了主意:“莫肃掌控冶铁生意,与官府交结深,平城冶铁作坊是‘牵口冶’分作坊,生产都是军用兵器,若能替他打造一把绝无仅有的兵器供给皇族,那岂不是脸上增光?”

      此话一出,王东晴的脸色更加不好,他脑中已将所有上古兵刃都想了一遍,但他全然对武功不感兴趣,所结识的人里也没有什么江湖有名的人物。

      更何况锻造一把兵刃何其困难,不要说原料在哪儿,锻造工艺如何,就连工匠也十分难寻;他摇了摇头:这方法肯定不行。

      “其实兵刃这种东西依我来说,一得看人,巧匠自然能把美玉变成礼器,这是人家的本事,但其二还得看到底是什么材质,俗话有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丢给他一块朽木,除非仙人来才能把它点化为铁矿,其他人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阿镜提醒道。

      王东晴猛然从话里听出一丝隐喻,他和店肆主人相对一眼,一句话也不肯说。

      阿镜看他神情,轻笑一声,端起热汤左右晃了晃:“眼下‘奇甲软兵’的江湖传闻早就传遍了,话说‘物以稀为贵’,这些大豪商绝不会放过这次发财的好机会,您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吞金蟾蜍’,那不如就孝敬‘白毛鼠’他老人家……”

      话还未说完就被王东晴直接打断,他怒不可遏:“哼……你觉得我有几个胆子跟万金蟾作对?我带着家人和私产千里迢迢逃命,就只为私藏这种东西?我若是有,我早就招了,要这东西做什么?”

      店肆主人连忙规劝他:“啊呀,就是!这种东西不根本不值当!小姑娘,你可别瞎说了!”

      阿镜神色十分镇定,仿佛预测了对方的暴怒,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向他赔罪:“是是是,是我嘴笨,这‘奇甲软兵’谋财害命,不知要引来多少是非恩怨、江湖血腥呢,真是该打该打——不过您也别担心,我还有一个法子,这方法肯定行得通。”

      “据我所知,莫那娄肃有个儿子,自幼与范阳卢氏高攀了亲家,虽说卢氏确实为一大豪门望族,不过可惜世事变迁,因那场祸变,今日局面早和以往不同了,卢氏谋钱财,莫那娄肃求名望,于是一个月前两家提了婚事,原本商议季秋之望日定做良辰喜日,但是——”

      望着两人急切的目光,阿镜顿了好一会儿,神情微变,在面具下浮起一丝不可查的笑意:“但很不巧,在提完亲后的半个月内莫那娄肃的儿子便突发疾,卧病在床,请过许许多多的大夫都不能将他治好,听说病症难以辨明,但魂好像被抽走了一样,全身瘫痪,已然是个活死人了。”

      两人听后双目相望,好一会儿店肆主人才悠悠开口:“我听闻平城外城的一名大夫医术还算高超……”

      “店家,你觉得他不会请这位有名的大夫么?”阿镜装模作样的提醒他,被否定后店肆主人悻悻地闭上了嘴,看着两个人苦恼求人办事、愁眉苦脸的神情,她内心不免好笑。

      阿镜望了一眼逆旅窗外,所有一切都被笼罩在黑夜之下,不见色彩,屋内倒还算通明,陶碟油灯的灯芯在麻油中蜷缩如萤;墙角阴影随烟气摇曳,那一双黄金色上翘的狐狸眼,如精怪般算计着。

      “你们信这白登山上的天宫吗?”阿镜突然道。

      二人皆是一愣,店肆主人十分疑惑:“就是个传说吧?我天天守在这儿,那山顶每日都被浮云笼罩,什么也看不见。”

      阿镜又把目光移向王东晴,对方也支支吾吾道:“是吧……应该没有吧——若真有天宫,那些徒儿早就来继承祖师爷的衣钵了,哪里还轮到咱们。”

      “我上去了,有。”

      这话轻飘飘吐出,却把两人都震了一惊,满眼不可置信,店肆主人宁愿相信这是胡说八道,也不敢肯定眼前的这位年轻姑娘能登上这座山。

      然而王东晴却已经开始相信,难道这位姑娘真的有深不可测的武功么?他突然想到方士一定会炼制各种各样的神丹妙药,震惊之余却也不愿意放弃这丝最后的希望:“是那天宫里头有救人命的药?”

      阿镜听到这句话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可王东晴又马上犯了难,自己全然不会武功,只能好声好气的求着阿镜:“王某没有一技之长,只会卖弄口舌;虽现下一文不值,但来发达一定报答姑娘!既然姑娘有这样的本事,那能否请……”

      阿镜眼见鱼儿上钩,正想表达诉求:“您言重了,报恩之意又是何必?只是现下我就有两个难处,还望您能体谅……”可话还未说完,就被逆旅门外一声巨响给打断:“开门!放老子进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仙人羽化乘霞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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