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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惨烈牺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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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宫使者素心那一道煌煌剑光，如同斩破黑暗的黎明，不仅斩断了玄刹的遮天魔掌，更斩碎了笼罩在霜雪城上空近乎凝固的绝望。
天凤王朝楼船的降临，带来了强大的生力军，也带来了久违的希望。残存的沧澜盟修士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尽管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激动。
玄刹那翻滚的阴影剧烈波动，显示出他内心的震怒与忌惮。他死死盯着楼船船首的风玄胤和素心，沙哑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天凤王朝……神女宫……你们终究还是插手了。”
风玄胤帝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面容威严，声音传遍四野：“九州浩土，岂容魔孽肆虐？玄刹，今日便是你的伏诛之日！”
素心虽未言语，但面纱之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已然锁定了玄刹，周身纯净的光明气息与玄刹的黑暗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空中仿佛有无形的法则在碰撞。
大战，似乎即将进入新的阶段。
然而，就在这局势似乎逆转的关头，异变陡生！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原本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截焦黑树干的腐毒树妖，其残躯之内，一点极其隐晦、却凝聚了其毕生修为与无尽怨毒的墨绿色本源，如同回光返照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裂开地面，以一种超越感知的速度，骤然射向场中气息最微弱、也最关键的——姜璃！
这一击，蕴含了腐毒树妖临死前所有的诅咒与剧毒，目标明确，就是要拉这个毁掉它魔躯、重创魔军的人类天才同归于尽！
“小心！”
“璃儿！”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一道身影，比所有人的反应都快，如同瞬移般，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刚刚苏醒、尚且虚弱、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姜璃身前！
是瑶光师尊！
她一直守护在姜璃身侧，警惕着四周，在那墨绿本源爆发的瞬间，她几乎是凭借本能，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为弟子筑起了最后一道屏障！
噗嗤——！
那凝聚了腐毒树妖最后怨毒的墨绿本源，毫无阻碍地射入了瑶光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瑶光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她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那迅速扩散的墨绿色毒斑，又抬起头，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失的姜璃，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溢出了一缕发黑的污血。
“师……尊……”姜璃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墨绿色的毒斑如同活物般在瑶光胸口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生机迅速被腐蚀、湮灭！那毒性之猛烈，远超想象，甚至连瑶光元婴期的修为都无法抵挡分毫！
“不——！！！”
凄厉的悲鸣从姜璃喉中迸发，她猛地扑上前，想要抱住瑶光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力量推开。
“别……碰……有毒……”瑶光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看着姜璃，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无尽的慈爱与不舍，以及一丝……释然？“璃儿……好……好好……活下……”
话语未尽，那墨绿色的毒斑已然侵蚀了她的心脉与元婴！瑶光周身灵气瞬间溃散，眼中的神采如同熄灭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她最后深深地看了姜璃一眼，仿佛要将爱徒的模样刻入灵魂，随即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师尊！！！”
姜璃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身后的涂山璎死死抱住。
“别去！那毒性会沾染！”涂山璎的声音同样沙哑悲痛，他亲眼看着瑶光为了保护姜璃，在自己面前……他能够感受到怀中姜璃那瞬间崩溃的绝望和剧烈颤抖的身体，心如刀绞。
瑶光的身体在倒地过程中，便开始迅速变得灰败、干瘪，最终化作一具漆黑的枯骨，连元婴都未能逃出，在那极致剧毒下彻底消融。唯有那柄跟随她多年的拂尘，掉落在枯骨之旁，灵光尽失。
一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姜璃修行路上的引路人、慈母般的师长，就这样，在曙光即将来临的刹那，为了守护弟子，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连高空中的风玄胤和素心都来不及救援。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残存的沧澜盟弟子看着那具漆黑的枯骨，许多人当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瑶光长老平日里待人温和，指点弟子从不藏私，在宗门内威望极高，她的牺牲，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许多人紧绷的神经。
苏芷和林荷站在楼船上，看着下方惨状，尤其是看到姜璃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忍不住掩面而泣。
连姚百川和姚长空，此刻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默然不语。
风玄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与惋惜，沉声道：“魔孽猖獗，竟害我正道栋梁！众将士听令，剿灭魔军，为瑶光长老报仇！”
“报仇！”
“为瑶光长老报仇！”
天凤王朝的援军与残存的沧澜盟修士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士气在悲痛中化作了滔天怒火，如同洪流般冲向因玄刹受挫、首领陨落而士气低落的魔军！
大战再次爆发，但局势已然逆转。
然而，下方的姜璃，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她听不到震天的喊杀声，看不到激烈的战斗，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师尊倒下前那慈爱而不舍的眼神，以及那具刺目的漆黑枯骨。
无尽的悲痛、悔恨、自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倒下的是师尊？
为什么自己那么弱小？如果自己再强一点，如果自己能更快察觉……
为什么……总是身边的人在为自己牺牲？碧波府的前辈，镜湖剑宫的林师兄，现在的师尊……
巨大的冲击让她体内的能量再次失控，刚刚压制下去的混乱气息疯狂反噬，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若非涂山璎紧紧抱着她，几乎要瘫软在地。
“姜璃！姜璃！看着我！”涂山璎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唤醒她，“不是你的错！是那些魔孽的错！瑶光前辈是为了保护你，她绝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金色的血液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姜璃苍白的脸上。
姜璃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瑶光的死，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失去至亲的悲痛，更是一种信念的动摇和残酷的成长。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断变强，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力量的不足，会带来何等惨痛的代价。
她想起了师尊曾经的谆谆教诲，想起了共工台下师尊的维护，想起了无数个日夜的指点……那些温暖的回忆，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的心。
“力量……我需要……力量……”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体内那触摸到化神门槛的元婴，在极致的悲痛与执念刺激下，竟然开始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地吞噬着周围天地间残存的灵气、魔气、死气……一切可吞噬的能量！
她要变强！不惜一切代价地变强！强到足以守护一切，强到再也不会让身边的人为自己牺牲！
涂山璎感受到她体内那股混乱而危险的吸力，脸色大变：“停下！姜璃！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
但此刻的姜璃，仿佛陷入了一种偏执的魔障，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高空之中，玄刹在与风玄胤、素心对峙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下方姜璃的异常，他阴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悲愤？绝望？很好……这才是最甜美的养料……可惜，你没机会成长了。”
他暗中对几名心腹魔将传音，命令他们不惜代价，趁乱击杀状态异常的姜璃。
数道强大的魔将气息，立刻锁定了被涂山璎护在怀中的姜璃，如同毒蛇般悄然潜行而来。
涂山璎感应到杀机，猛地抬头，赤红的兽瞳中爆发出滔天杀意！他将昏迷过去、但体内能量仍在暴走的姜璃小心地放在相对安全的残垣后，随即缓缓站起身，九尾天狐法相再次凝聚，虽然不如之前燃烧血脉时强盛，却带着一股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
“想动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孤身一人，挡在了所有袭向姜璃的魔将之前，如同守护着最后珍宝的孤狼。
而陷入昏迷与能量暴走中的姜璃，意识却沉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她仿佛看到了师尊瑶光在对她微笑，看到了补天女神的悲悯，也看到了无尽的黑暗与归墟……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守护与牺牲……种种意念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交融。
惨烈的牺牲，带来了刻骨铭心的悲痛，也如同一把重锤，敲打着她的道心，逼迫着她去面对，去承受，去……超越。
这场浩劫，留给她的，不仅仅是伤痕。
